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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章 癡傻三弟愁煞娘親 愚孝大哥諾承兄責 文 / 天上一口

    「翟隊長,我對不住錦桃!都是韓主任,他……」韓延青開門見山,但又欲言又止。

    「韓延青同志,有什麼事你實事求是慢慢地說,我會認真聽的。」翟先華沒有忘記這時候自己的身份是一位工作隊隊長,自以為很得體地跟韓延青打起了官腔式的談話,「雖然,韓主任跟我是姨表兄弟,可是,我作為公社派駐韓家莊工作的工作隊隊長,還是很想聽聽你對他的看法的。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顧慮,有什麼就說什麼。這麼晚了,你還來敲門找我,說明你是信任我們工作隊和我本人的。」

    「翟隊長,或許你還不知道。」韓延青憋了一會,終於說道,「在翟家莊,我們韓主任除了您是他的姨表兄弟外,他還有一位姑表兄弟那……」

    「哦?我沒聽說過。」

    「他的這個姑表兄弟就是翟家莊的翟忠漢。翟忠漢的娘是我們韓主任的姑。他們兩位主任的關係鐵得很。汊」

    「都是親戚麼,當然應當鐵啦,呵呵。」

    「翟隊長,我說的好,並不僅僅是他們的親戚關係那種好,他們勾結……哦,不,我說錯了,他們合在一起欺負人……」

    翟先華注意到,韓延青的眼角噙著淚花,在燈光下亮晶晶的,「翟隊長,你一定知道翟忠義這個人吧?朕」

    「知道呀……韓延青同志,你究竟要想問什麼啦。」翟先華對韓延青的問話明顯感到有一些不耐煩了,「韓延青同志,你能不能把你想跟我說的話從頭說給我聽聽。我這裡一不搞打擊,二不搞報復,同時我向你再次重申,你不要以為我跟韓主任是親戚關係而有什麼顧慮。」翟先華強調說。

    韓延青想了一會,說,「翟隊長,我還是從翟忠漢的三弟翟忠義跟您說起吧。」

    翟忠漢共是兄弟三個,老二翟忠仁早年夭折,現在,他家就只留下翟忠漢和翟忠義兄弟二人了。可是,在翟家莊人人都知道翟忠義是一個先天不足的非正常人。他長得頭大身子小,眼睛翻白仁,嘴角歪斜整天流口水,說話含糊不清。雖然他還能跟大夥一道下地勞動,但他就只能幹一些死活,不會應變著去做。因此,他也經常地鬧出不少笑話來。比如,村裡人人都知道翟忠義的一個澆菜地的笑話。一次,他娘讓他把便桶擔去自留地裡,把尿水給澆在地裡的菜秧子上。忠義擔著尿擔子去了。不一會,澆好了,他又擔著兩隻便桶回到了家。娘見便桶裡面還剩有一不少尿水,就問忠義是怎麼回事,他卻咧嘴笑著跟娘說,「娘,澆好了剩下的,我把它擔回了呀。」

    翟忠漢的爹翟強根過世後,忠義和他娘生活在一起。因為忠義患有殘疾,他娘就更特別地疼愛他。讓娘最揪心的是忠義都這麼大了還沒有個媳婦。若是能給忠義找上個婆娘,這樣在她死後,也好有個人照應照應這個可憐的兒子。

    可是,憑忠義這樣一個人,哪家閨女願意嫁他?

    一天,翟忠漢的娘拄著枴杖找來了翟忠漢的住處,「漢子,娘知道你說起來大小也算個什麼幹部,是嗎?」

    「娘,您好像有什麼心事……」翟忠漢不解地朝娘看看,「有什麼話,您說,娘。」

    「漢子呀,娘也老了。按說,我也是需要別人服侍的人了。可是,我卻還要一天三頓服侍著義兒。娘想著,娘哪一天死了,義兒這日子怎麼過?漢子,你是當著個什麼幹部的,一定也見多識廣啦。你怎就不給義兒打聽打聽,好賴幫他找個媳婦。」娘歎了口氣,「為了義兒,娘的心都快操碎了!」

    「娘,這……」翟忠漢聽明白了娘的意思了,他不由地唉了一聲說,「唉!三弟這樣一個人,這近地八方有誰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他呀?」

    「怎麼?!你說什麼來著?你是他親兄弟,親哥哥呀!?你,你?漢子,娘想不到,別人那樣說他,你是他親兄弟你也說這話?」娘站起了身,一個勁地把手裡的枴杖在地上篤篤篤搗著,聲音顫抖嚷嚷著,「義兒那,我好可憐的義兒哪,指望不上了那,指望不上了啊……兄弟不能指望上,還能去指望誰那?我可憐的義兒呀!」

    娘這樣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翟忠漢心裡也很難受。這時,他確實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來安慰娘,只是跟娘重複著說,「娘,您別急,我想想辦法,讓我想想辦法……」

    「娘看呀,你這幹部也別白當了。整天走東家竄西家,人模狗樣的,我就不信你不能為義兒打聽到個婆娘。」娘一個勁地對翟忠漢賭著氣。

    翟忠漢望著娘拄著枴杖抹著眼淚顫顫巍巍離去的背影,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歎息。他覺得自己作為爹娘的長子,應該履行起照顧三弟的義務,如果真能幫三弟找到個婆娘,娘在有生之年就可了了這份捨不下的牽掛了。

    自從娘跟翟忠漢提出要為忠義打聽著找個媳婦的事情後,翟忠漢也是處處留意著。可是,忠義的條件是明擺著的,即使打聽到誰家閨女還沒有定親,他也不好意思輕易向人家開口。

    翟忠漢越是為娘交代這件事情為難,他的耳畔就越是要不停地響著三弟忠義那令他作嘔的聲音——娘!我要……我要婆娘睡覺,嘻嘻……婆娘給我睡覺……

    他感到娘交代的這件事困難實在太大了,異常,他決定還是暫且把這事擱置起來,等待著,看是否有奇跡的出現;若娘再問起,就跟她老人家打著哈哈周旋。

    這是一個灰濛濛的天,西北風雖不算大,可是,風吹過來卻冷颼颼。這天,梁堡公社搶收搶種的「雙搶」現場會就在韓家莊舉行。這天,韓憨子真像是屁眼裡裝著炸藥,跑前跑後一刻也不歇腳。地頭邊,指指點點,嘈嘈雜雜三五成群的參觀者,都跟在韓憨子的屁股後面一會轉到東一會兒又轉向西。

    「大家看哦,這塊地,是我們昨天剛收割完的。今天我們就派人抓緊把它犁了,下種了。」韓憨子差不多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將軍,一手叉腰,一手誇張地向前伸開去,指著正在犁地的農民對大家介紹說,「雙搶雙搶就是要搶那,這是公社的號召,不抓緊不行,不搶不行的啦!」

    氣喘吁吁的跑了半天的韓憨子,正準備找個避風的地方點著了手中的那支香煙,忽然,他看到翟忠漢率著翟家莊的李山棗、翟先禮等幾個人朝他這邊走了過來。韓憨子趕緊迎上前去,老遠地一邊伸出手去,一邊傻乎乎地笑著說道,「歡迎,歡迎!歡迎你們給我們韓家莊傳經送寶。漢哥,看樣子,他們都是你們村的幹部囉。」說著,韓憨子在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把煙盒撕開了,給每人甩去了一支,「各位領導,招待不周那。公社高書記找我,他說有什麼事要跟我談。我就不陪各位了,中飯是再見!」韓憨子跟翟忠漢打了招呼,跑得連影子不見了。

    現場會結束,憨子醉醺醺地回到家,正當他伏在黑兮兮的飯桌子上打呼嚕時,翟忠漢酒氣沖天地闖了進來。

    翟忠漢大聲嚷嚷著,「嗨!憨子!表弟!快給弄口水喝呀,渴死我了。」翟忠漢猛推著韓憨子,「你倒拽得很那,啊,到你韓家莊來了,連口水都沒有!」

    韓憨子沒想到這時翟忠漢會來,他慌忙強打精神站了起來,暈暈乎乎地跑去灶下給翟忠漢端來了一海碗冷水,「漢哥,不瞞你說,我,我真的是喝,喝高了,給我灌倒了一,一大片那。公社高,高書記,不是,不是也一樣給我放倒了,哈哈哈!」

    翟忠漢也依了三分醉意,咕嘟咕嘟幾口就把滿滿一海碗水灌了下去,瞪著血紅的眼睛,抹了抹嘴巴嚷著,「要說起喝酒!是吧。那你可,可就不要在我面前逞能了。你去打聽打聽,在我們翟家莊,還真沒幾個在我話下啦。只要我到場,桌上有幾個,就倒幾個。」他學著某部電影裡日本鬼子的說話,「你們的!給我統統的,趴下!哈哈哈!」

    「漢哥,你別看我這屋裡沒有什麼,可是,我現在也是大隊裡的人麼,只要你漢哥來了韓家莊,酒還是有你喝的。哈哈,就是給你用燒酒洗澡也不用愁啦,哈哈哈!」

    「表弟這幹部當得可真是財大氣粗那!你看,今天公社在你韓家莊召開現場會,表弟你說,這說明什麼了?」翟忠漢故意在韓憨子面前賣了個關子。

    「這說明什麼啦?」韓憨子瞪大眼睛不解地問。

    「說明這是公社要向整個梁堡公社隆重地推出你韓大主任啦!這說明表弟你前途無量啊。聽說高書記跟你又那樣划得來,說不定呀,表弟就要高昇了!」

    「嗨!漢哥,快別拿我開心了。老實說,憑我韓憨子,在韓家莊,我倒也是能玩得很順手,什麼事情要麼不說,要說出來倒是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的。」

    兩表兄弟一說一應,相互吹捧,吹到高興處少不了要發出一陣陣帶著得意而狂妄的大笑來。

    好久,翟忠漢的酒興差不多過去了一半,一時卻表現出昏昏欲睡的樣子來了。

    韓憨子瞪著佈滿血絲的血紅的眼珠子盯著翟忠漢,發現翟忠漢一副萎靡的樣子,以為他有什麼心事壓在心裡,也就大聲地朝著翟忠漢嚷嚷道,「漢哥,你像是心裡邊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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