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一年三月初十,河北赤城縣郊,一所破敗不堪的房屋內。
「主子,主子,你快醒醒!」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焦急的喊著,聲音尖細急促,平添幾分刺耳之感,整個人看起來也缺少些男人的陽剛之氣,而他呼喚的對象正毫無反應的躺在屋內的土炕上,雙目緊閉,眉頭緊皺。
展顏被這個刺耳的聲音吵醒,想要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好像有千斤重,頭也昏沉沉的,而且被吵的腦仁疼,好在那人喊了兩聲就安靜下來,給了展顏一些思考的空間。自己應該是在和弟弟展燁驅車前往上海參加招商會,卻在半途發生車禍,現在看來自己應該是命大,遇到汽車爆炸竟然都沒死,倒是讓那些人失望了。想他們又是在公司搗亂,又是吵著要分家的,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卻都無功而返,她展顏還是牢牢掌控著展氏集團的大權,展燁也爭氣,這些年把公司發展的蒸蒸日上,雖然讓那些人越發垂涎公司資產,他們以往也不過使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對她來說完全不痛不癢,高興了,就當陪他們玩玩,不高興,隨時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展燁秉承她的思想,對那些所謂的家人也都厭惡的很,從不給他們可乘之機,不過是看在已故的爺爺份上,不想對他們太苛刻而已,現在看來,倒是她和展燁太過善良了,不理會他們,竟縱的他們越發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次竟然幾個人合謀,想要取自己和展燁的命!
以為自己和展燁掛掉,公司就會落入他們手中嗎?
做夢!
早在她接手公司第三年起,就開始著手公司資金轉移事宜,等展燁出任董事長之後,名義上屬於展氏家族的公司,早就成了一個空殼,真正的資產都在她和展燁的私人賬戶上,就算她和展燁全都發生意外,留給他們的,也只是一大筆債務,而他們的財產,早就立好遺囑,全都捐給社會福利機構,一分錢都不會便宜他們。()
展顏無聲冷笑,竟然在展燁的汽車剎車上動手腳,真以為她是吃素的,別說現在她還活著,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有臨死前打給警方好友的電話作證據,那些人真是夠蠢!竟然還特意打電話來炫耀自己做的事,展顏早在他說第一句話開始就撥通了三方會話,所以,他那些言詞,都一絲不露等著做呈堂證供呢。何況現在自己還沒死,總會讓他們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
心中計議已定,展顏費力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空曠的屋頂,看起來像是茅草的,轉轉頭,不遠處靠牆的土炕上躺著一個人,被炕前站著的人擋住身影,看不太清楚,但是站著的人的衣著髮式讓展顏心中一動,加上簡陋的房屋更不像是醫院應該有的樣子,低頭審視下自己,到底是有些失望。
她就說嘛,就算真有上帝,也不會如此偏愛自己,那麼劇烈的爆炸,怎麼可能有生還的希望,原來自己是真的死了,現在不過是附身在一個不知名小女孩身上,沒有鏡子,展顏也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形象,腦子裡也沒有原主的記憶,搞得她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根據屋裡唯一站著那人的半禿髮型推測,現在應該是清朝,這麼有特色的髮型,簡直就是這個朝代的標誌。在這種情況下,看多了各類小說的展顏,自然而然就想到自己應該是中了大獎,趕上了穿越的班車。
對於穿越,展顏本人持無所謂態度,反正她對於以前的生活也沒什麼留戀的,那些害她的人也能根據她最後的電話繩之以法,唯一不放心的一點,就是不知道展燁現在怎麼樣了,是僥倖得救?還是和她一樣穿越?只要不是徹底死翹翹了,展顏到都能接受。
正想著心事,外間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土炕前一直立著的人馬上警惕的回頭喝問:「什麼人?」
展顏垂下眼簾,從餘光中看到一個滿面滄桑之色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的端著一隻缺了一角的破碗走進來,憨厚的笑著說:「是我。我熬了、熬了一鍋薑湯,給你家主人去去寒。」不知道他是緊張還是怎麼地,說話輕微有些結巴。
一直站著的人臉上的警惕之色再看到此人之後收了回去,再看到中年人手上的破碗時,為難的皺了皺眉,回頭看看仍然在昏迷中的人,咬咬牙接過破碗,給那人灌了進去,看他的動作,倒像是伺候人慣了的。中年人滿意的把碗拿回自己手上,用充滿憐愛的目光看了看躺在小床上的展顏,艱難的走出去,沒一會兒,又端著碗薑湯回來,試探的叫了聲:「二丫醒醒!」
展顏這才知道自己這具身體的名字,原來這麼鄉土,順勢睜開眼,清冷的目光倒讓中年人一怔,接著傻笑兩聲:「二丫醒了,呵呵,真是太好了。快,把薑湯喝了,喝了就不難受了,等你好了,爹爹就帶你到城裡去。」
展顏早過了要人哄著吃藥的年齡,二話不說接過碗一口喝乾,辣辣的感覺直衝眼鼻,胃裡倒是暖暖的,連頭痛都好像沒那麼嚴重了。
看到展顏這麼乖巧,中年人滿意的笑笑,又對站著那人說:「我、我去給你們熬些粥,等他醒了好用。」說完也不等那人答話,逕自出門去了。
展顏微微勾起唇角,這個便宜爹爹倒是個好人,看樣子自家都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對那個明顯不屬於自己家人的人,還這麼體貼周到,也不看看人家的穿著,雖然只是個伺候人的,卻比他們這些人強了百倍不止。下人的衣著尚且如此,主人家的身份肯定是非富即貴了。
「姐,別怕,我就在你身邊……」床上的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模模糊糊說了這麼句話。展顏呆了下,這語氣,和展燁完全是一模一樣!難道,展燁也跟著過來了?展顏直愣愣的盯著床上的人看,那人慢慢睜開眼,眼中的迷茫也和她第一次見展燁時一樣,展顏心裡更肯定了些。
床上的人年齡也不大,不過十的樣子,長相清雋,臉上有幾個淡淡的斑點,卻無損他整個人的氣度,睜開眼的一剎那有些迷茫,隨即眸中就佈滿精光,敏銳的發現一束盯著他的目光,順著這束目光看去,就發現展顏躺在靠窗的小床上,冷冷的盯著他,熟悉的眼神讓他心中一顫。
「主子,您醒了!真是謝天謝地,您這麼一直昏迷著,可算是把奴才嚇壞了……」侍立之人看到那人清醒,驚喜的都有些語無倫次。
那人撫上額頭,輕喝:「閉嘴!吵的我頭疼、」侍立之人立馬消音。
「小葉子……」展顏輕輕吐出三個字,讓那人猛地睜大兩眼,驚喜的看向她,展顏是個眼色,那人會意,淡淡的命令侍立之人:「魏珠,你先到外面守著。」
「庶!」名叫魏珠的恭敬的性格禮,倒退著走出去,從頭到尾連看都沒看屋裡的另一個大活人,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家主子。
「我是小葉子,你是姐姐嗎?」待魏珠出去後,床上之人激動的問。
展顏冷靜的點點頭,看來上帝還沒有徹底拋棄他們姐弟,雖要了他們的命,卻又讓他們一同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好歹有個依靠。
「姐姐,咱們現在是什麼情況?」床上那人——也就是展燁迫不及待的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有沒有原主的記憶?」展顏問出這個關鍵問題,她還好說,不過是個小丫頭,也就五六歲的樣子,不記得以前的事也好矇混過去,但是展燁卻已經成年,如果沒有原來的記憶,還真要費些心思,失憶這個借口雖好,卻也不是萬能的。
展燁揉著額頭想了一會兒,苦笑道:「我倒寧願沒有他的記憶。姐姐你知道嗎,我現在可是有身份的人呢,猜猜我是誰?」
展顏一個白眼飛過去,展燁乖乖的低頭:「好,我說。我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愛新覺羅·玄燁,也就是康熙皇帝,我記得康熙是你比較欣賞的幾個皇帝之一?現在能看到他的真人,姐姐難道不高興嗎?」
「我對盜版的不感興趣。」展顏冷冷的說。
展燁赧然的摸摸鼻子:「倒是便宜我這個盜版了。……對了,你問我是不是有原主的記憶,難道說你沒有?」展燁對自己的姐姐還是很瞭解的,聞弦而知雅意。
「對,這個叫二丫的小女孩走的很乾脆,什麼也沒給我留下。你先把你瞭解到的情況說一下。」展顏有些煩躁。
「你家的情況我不是很瞭解,我是因為原版玄燁心情鬱悶,所以帶著心腹小太監一起騎馬散心,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匹馬發了神經,一通瘋跑,把玄燁給摔到水潭子裡了,魏珠一個人拉不上來,正好你和你爹爹路過,就下水幫了個忙,然後咱們兩個身體素質不夠好的就昏迷了,你那便宜爹爹就把我們主僕二人帶回家休息著,順便讓我們把濕衣服烤乾,再後來咱們倆就來了。」
展顏點點頭,兩人又閒聊幾句,總算是把大致情況搞清楚了,知道有個熟悉的人在身邊,也就沒什麼可心慌的,展燁還有心情問些有的沒有的。
「姐姐,你說咱們是怎麼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