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中,艾雅艱難的挨過了上午的時光,中午回家的路上,徐瑤小美女忍不住問,「艾雅,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旁邊的王程志,聽這話,趕緊將他的小肉手放到艾雅的額頭上,摸了一會兒,感到艾雅並沒有發熱才放下手。
「沒事,我……」艾雅正糾結該怎麼答話時,就聽到王程志興奮的喊,「二丫,你看,你家門口怎麼那麼多人啊?發生什麼事了?走,我們一起去看看。」說著拉起艾雅的手,就往前衝。
徐瑤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眼中充滿了羨慕,他們倆的感情,真好!
離人群越來越近,不少人好奇的的目光落在艾雅身上,相應的,艾雅內心的不安也越來越盛。
從人群讓出來的縫隙走進去,艾雅第一眼就看到李奶奶一手拎著鐵鍬,一手舉著笤帚,堵在門口處,不讓人進入李家。
而跟李奶奶對峙的,為首的是一位精神魁梧的老人,站的筆直,身邊守著幾位警衛員,他們身後,則是一對牽著手的夫妻,男的是上午艾雅見過的艾智爸爸,女的應該就是她媽媽了,他們中間,站著沖艾雅打招呼的艾智。
「爸,」艾雅首先看到的是正勸說李奶奶的李爸,出聲喊道。
「哎——」,「雅兒,你先回屋。」激動的艾爸,見艾雅的眼睛是瞅著他這個方向的,心想女兒也就是耍耍脾氣,怎麼會真不認他這個親生父親?遂滿心歡喜的答應著。
李爸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回答道,卻落後艾爸一步。
李爸還是很疼愛艾雅的,艾雅年紀小,無論大人怎麼吵,他都不希望給孩子造成不良影響,想先讓她回屋避避風頭,可是此時聽艾雅喊別人為爸爸,心裡還是很難受,也很難接受這事實。()
艾雅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而李家莊圍觀的老百姓,討論的更熱鬧了,剛剛只見李奶奶在街上破口大罵,卻沒想到事情真的有內情!
「艾雅,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忘記這八年是誰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養大的!是我老李家!!哪怕我們老李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也沒少你一口飯。」
「還有,你忘記,你是怎麼害死你媽和你弟弟的嗎?她們死不瞑目啊!今天,你,你個沒良心的,要是這樣走了,她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李奶奶見艾雅並沒有被她嚇到,不哭不鬧,心裡更是不滿。
「你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我今天當著大傢伙的面打死你!」李奶奶越罵越帶勁,最後還越過李爸,朝著艾雅撲過來!
「老太婆,你也一把年紀了,講不講理啊!歪說這是我孫女,就是你自己的親孫女,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老爺子最護短,骨子裡也豪爽,直接回罵。
「還有,你看看孩子臉上,手上,身上的傷,你仔細看看,這麼多傷口,你真狠心啊!她才八歲!八歲!她是我們艾家想了八年,找了八年,悔了八年的寶貝啊!」說到最後,老爺子的聲音有些哽咽。
「還寶貝?當初,艾雅是我兒子從柴火裡撿回來的!」
「大冬天的,若不是我兒子心善!她早就凍死了!你們現在連白骨都找不著!」李奶奶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都是小兒子的爛好心!
「怎麼現在她長大了,身上還有塊值錢的玉珮,你們又想佔便宜,將她要回去,沒門,我告訴你們,沒門!!!你們聽到沒有!」若是論打架罵人,還有大嗓門,整個李家莊也沒人是李奶奶的對手!
「我佔便宜?當初那塊玉珮就是我送給孫女的,如今……」老爺子真的氣壞了,他撥開警衛員,上前就想和李奶奶理論理論。
「大傢伙,快看啊!快看啊!他們說不過我老太婆,就想動手打人了!」李奶奶見老爺子上前,往李爸身後一藏,扯開嗓子大喊。
「夠了!你們說夠沒有?」艾雅實在憋不住了,眼淚在眼眶裡轉圈,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怒喊道。這群人,打著她的名義吵得熱火朝天,究竟把她艾雅當做什麼了!
「奶奶,您能不能說句公道話!您總說我是害死我媽我弟的災星!」
「我做什麼了?我不知道我媽懷孕了,我也沒逼著我媽,躲到東北去,我什麼都沒做!」
「我唯一的錯就是被李家收養,阻了您要孫子的道!可是,我媽出事!我比您難過,不是心疼孫子,那是愛我養我的媽媽啊!她是個人,不是個給您傳宗接代的機器!」
「若是有可能,我希望死的是我,也不希望,媽媽,媽媽出事!」艾雅說道最後,已經泣不成聲,媽媽的去世,是她心中永遠抹不掉的痛,偏偏,李奶奶打著孫子的名義,成天往艾雅的傷口撒鹽。
「還有,一把屎一把尿,把我養大的人是我爸我媽,不是您!」
「您沒給我洗過一塊尿布,沒餵我吃過一口飯,您除了整天的嫌棄孫女是賠錢貨,唯一做的事便是把我領到很遠的地方,丟掉!」
「對!就像您說的那樣,我爸若是沒能及時的趕到,我就不單單是凍僵了,而是早就凍死了!」艾雅大力擦掉臉上的淚水,大聲的質問著,內心巨大的痛苦,讓艾雅的臉嚴重扭曲著,加上棕色的疤,很是恐怖。
擦不完的淚,說不出的苦,讓艾雅快崩潰了,她真想問問這個名義上的奶奶,奶奶,我究竟怎麼做,您才會滿意?才不會將她賣掉!!!
「還有,你們,」艾雅轉向艾爸艾媽的方向。
「當初,既然拋棄我了,何必還來找我!為什麼還要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是在用你們的幸福嘲笑我嗎?」艾雅看著眼前打扮時髦的女人,手裡牽著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另一邊站著一個帥氣的老公,多麼幸福的閤家照啊。
「既然不愛我,又何必生我!!」這是艾雅一直想問親生父母的話。
「甚至,當初幹嘛拋棄我,怎麼不直接斬草除根?也省得我來這世間受苦受難!我也能早點投胎,重新做人,下輩子找個合格的父母,哪怕,他們窮得一無所有,只要肯養我就行!」
艾雅不想看眼前刺眼的一幕,也自認為跟他們無話可說。
她很討厭看見他們眼中的憐憫,好像自己是世界最可憐的小孩!還有他們臉上傷痛欲絕的神色,何必呢?如今的一切,他們不是罪魁禍首嗎?怎麼好像做錯事的反而是她自己!
「你們記住,我艾雅,不是你們飼養的阿貓阿狗,你們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可以隨意丟棄!!」
「我是個有尊嚴的人!活生生存在的人!!!」說完,艾雅背過身,她甚至不想在他們面前流淚。
「艾雅,不,我,我們不是。」艾媽看著眼前有些瘋狂的小淚人艾雅,傷心的哭倒在艾爸的懷裡,想解釋什麼,卻哽咽著沒說出來,被同樣淚流滿面的艾爸制止住了。
聽到艾媽的話,艾雅腳下步伐不變,但心裡很惱火,她撕心裂肺的咆哮一番,就是想將心裡所有的火氣都清楚的講出來,讓他們知道,她艾雅雖然年紀小,但並不傻!
沒有聽到下文,不可否認,艾雅鬆了一口氣,她嗓子喊啞了,心也累了,她不想聽任何辯解,只想趁著今日,做個了斷。
「爸,對不起。媽媽和弟弟的事對不起,女兒不孝,對不起。」艾雅抱著李爸的大腿,放聲大哭。
「還有,謝謝,謝謝你幾次都沒放棄我,永遠都在企圖保護我。」
「可是,爸,李家已經容不下我了。女……兒……不孝,以後,您……您多保重。」斷斷續續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艾雅,努力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她實在不願繼續看著眼前這個一米八高的魁梧壯漢,在她和奶奶之間兩相為難。
艾雅,緩緩鬆開抱住李爸的雙手,看了一下四周呆住的人群,朝著王嬸走去。
最後,艾雅平靜了下心情,用嘶啞的聲音,艱難的說,「奶奶,我知道你很討厭我這個賠錢貨,明天,或者今天,……總之,隨時隨刻,我都可以和李家斷絕關係,您將我的戶口改成孤兒就行了。」
停頓一下,艾雅又補充,「至於那塊玉珮,誰能拿到,看你們各自的本領了,我是無能為力了。」
「嬸,你先收留一下我,好不好?」艾雅緊緊抓住這最後一顆稻草,若是王嬸不幫忙的話,她只有躲進桃源了。
但她相信王嬸,所以,今天可以肆無忌憚的說這一切!她很早就想說的一切!哪怕這些並不是一個正常的八歲小孩該有的行為!
但是重生一回,她不想繼續卑微的討好李奶奶,也不想回到「所謂的親生父母」身邊,她只好好的為自己活一次!今生,一定要幸福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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