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見到親生父親的時候,艾雅才發現她沒有想像中那麼恨他,當然也不有什麼愛,只是突如其來很多的感慨,還有她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心底真實存在的小小期待,當然,更多的是緊張和忐忑,這也是她沉著臉的緣故。
艾雅還記得導師說過的話,「要想不讓別人猜到你的想法,最好的辦法便是板著臉,繃緊臉上的每一根神經。」在見到艾爸的那一刻,她猛然發現,出現在她視野裡的高挑男人,讓她恨不起來,可是情感上,她無法原諒曾經無情的拋棄。
「艾雅,你見到我很不開心嗎?還是你並不希望我出現?」眼睜睜的看著艾雅笑過之後總會板起臉,艾治國的緊張有增無減。
不得不說,艾爸這句話很失敗,將艾雅心底壓下的火氣再次撩撥起來。
「你是我的誰?又憑什麼管我的事?我該為你的拋棄開心?還是該感激你現在的出現?」艾雅腦海中想起無數個平息怒氣,保持理智的辦法,但是此時此刻,她不想再壓抑感情,她想簡單的發洩出來!
「艾雅,不是,我……我……」艾爸很想反駁女兒的話,但是此刻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被打擊到的艾爸,此時才從見到女兒的驚喜中清醒過來,也看見了艾雅臉上結痂的傷口,還有身上泛白打補丁的衣服,還有瘦削的身軀,比他曾經在貧困山區所見的孤兒強不了多少,若沒有艾智的提醒,艾雅在他面前繞上三圈,恐怕他都認不出來!
艾爸心裡湧上濃濃的悲哀,究竟是什麼將他女兒折磨至此!
艾雅看著眼前男人頹廢的神色,心裡很矛盾。腦海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a叫囂著,「僅僅這幾句話他就受不了了?那艾雅你二十八年的遭遇算什麼?」,另一個小人b則弱弱的冒頭,「他看著好可憐啊,偶有點點,一點點心疼。」
b的話越說越小聲,最後直接被a一個巴掌拍飛,大喊道,「你難道忘記上輩子受的哭了?他若真的想找你,哪會二十八年找不到?還有,難道你忘記養你的李爸了嗎?巴拉巴拉……」
艾雅又看了一眼艾爸,淡淡的說,「我要回去上課了,你隨意。」說完,她迅速轉身,努力抬頭看天,不想讓眼睛裡轉圈的淚水滑下,一步,一步,又一步,慢慢向教室走去!
艾爸見狀,大步一邁,就想追上去,卻被艾智攔住,「爸,您真是我那個聰明絕頂的老爸?不是假冒偽劣產品?」
艾智看他老爸眼睛一瞪,又要吼他,趕緊轉到正題上,「爸,您不覺得該讓妹妹靜一靜,想一想嗎?還有您不該瞭解下妹妹現在及以前的生活嗎?」
艾爸的腳步停住,眼睛繼續像x射線似的向艾智掃蕩,意思很簡單,臭小子,快說!
艾智想了想,感覺無從開口,乾脆來個眼見為實吧!捲起衣袖,將胳膊上的傷口指給艾爸看,「喏,這是今天艾雅奶奶打的,艾雅不僅臉上有傷,身上也不少!」
艾智也不管他爸堪比包公的黑臉,小嘴不停的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句不差的講清楚了,然後舒服的喘口氣,憋死他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超乎艾智的接受能力,甚至他做夢都不敢相信!
現在,他總算可以為艾雅打抱不平了,欺負妹妹的老巫婆,咱走著瞧!
艾爸現在有多氣憤,就有多少心疼,和後悔,可是他偏偏屬於那種越氣憤越理智的人,很快找到了艾智話裡矛盾的地方。
「那個艾雅,不,李奶奶」來李家莊之前,艾爸對收養艾雅的家庭還抱有很大的好感和感激的,現在卻很想讓艾雅和他們脫離關係,「李奶奶是個貪心吝嗇的人,還很討厭艾雅,又怎麼會收養她?」
「還有,李奶奶那句,誰不知道艾雅害死了我家媳婦和孫子?一屍兩命!這話是什麼意思?」艾爸繼續向艾智發問。
艾智為難的撓撓腦袋,他只不過是憑藉著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將發生的事情給轉述給老爸,為妹妹打抱不平而已,又怎麼會想這麼多?況且雖然他是天才,可也不過八歲,怎麼會知道?
「這,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肯定知道。走,我帶你去。」靈機一動,艾智想到王嬸。
艾爸不捨的回頭往艾雅所在的教室,看了好幾眼,想著趕緊將事情解決掉,好認回女兒,滿腹心事的被艾智牽著往王嬸家走去。
老師見艾雅獨自回來,忍不住好奇的問,「艾雅,怎麼你一個人,艾智呢?」
老師無心的一句話,更是觸動了艾雅的心事,她低著頭回了一句,「艾智的爸爸來了。」
抬頭往窗外望去,老師只見一大一小兩名男子,正靠在一起說著什麼,也沒為難艾雅,讓她先回座位了。
想著剛剛的那幕情景,艾雅腦袋很混沌,也沒有心情調戲徐瑤小美女了,只是將手伸進兜裡,輕輕撫摸著艾寶,想著自己的心事。
在艾爸和王嬸正講著李家的事情時,一個大嗓門傳來,「程志他媽,我告訴你啊,咱村裡來了好幾輛汽車,好幾輛呢!其中一個輛車裡還有好多當兵的,肯定有大來頭,現在一群人都在李家呢,快點,咱們一起瞧瞧去。」
現在,李家莊自行車還不普及,汽車,大多數人只在電視上看過。
還沒等王嬸回話,艾爸已經想到,肯定是上京的家人得到消息趕來了,當兵的,應該是老爺子的警衛員,連老爺子都來了!
一瞬間,艾爸做出來決定,站起身,衝著王嬸說道,「大姐,要不咱一起去?」想著從上京到李家莊的距離,恐怕老爺子他們也是得到消息後,立馬就趕過來了,估計也不瞭解詳細情況,還是帶上王嬸這個知情人吧!
「行!」王嬸爽快的答應著,她很好奇李家的事情,更關心艾雅的事情。
還沒走到李家門口,遠遠就見到一群人圍在李家門前的街道聲,不斷傳來各種說話聲,跟王嬸他們同行的鄰居,已經迫不急的跑過去圍觀了。
看到前面熱鬧的場景,艾爸也加快了腳步。
一直留意著四周景象的楚詩韻,見到落湯雞的老公,一愣神,卻立馬跑過來,「興國,智兒,艾雅呢?艾雅在哪裡?」說著楚詩韻還往艾爸身後望去,很快就失望的發現,他們身後並沒有人。
倒是艾智立馬衝過去,保護垂淚的媽媽,安慰道,「媽媽,妹妹在學校上學呢,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很快就該回來了。」為了不讓媽媽傷心,艾智選擇性的隱瞞了一部分實情。
在艾智的記憶裡,平日裡很堅強的媽媽,每說到妹妹的事情,總會很傷心的落淚。甚至當年,因為艾雅丟失的事情,老媽還差點和老爸離婚,這是艾智偷聽爺爺說的。
艾爸也想抱住幾天不見的媳婦兒,又想到身上髒兮兮的,又縮回來了,只伸手拍拍艾媽的肩膀,同樣安慰道,「放心吧,艾雅一會兒就回來,我們這不是找到艾雅了嗎?這就是好的開頭。」
「興國,我是高興的哭,你們怎麼不把雅兒帶回來啊?我真想早點見到她。要不,我們去接她?」說到最後,艾媽抹著眼淚,興致勃勃的拉著艾爸的手就想往車裡走。
艾爸不敢看妻子亮晶晶的大眼睛,他該怎麼和妻子交代,他把事情搞砸了!想著當年妻子跟自己離婚的氣勢,艾爸縮縮脖子,還是能隱瞞多久,就暫時瞞多久吧!
「詩韻,咱還是先去李家看看吧,也跟王大姐瞭解瞭解情況。」艾爸試圖轉移艾媽的視線。
原本還有些不情願的艾媽,聽到艾爸後半句,趕緊用手梳理下頭髮,熱情的說,「王大姐,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我實在是七年都沒見到艾雅了,想念得緊,剛剛失態了。」
聽了艾爸的解釋,王嬸原本對艾雅親生父母的怨氣也散了,爽快的和艾媽說著李家的事情。
艾爸擦擦額頭的汗,往人群中央的老爺子那裡走去!
「爸」艾爸見老爺子故作沒見他,就知道老爺子生氣了!氣他沒及時將找到艾雅的消息告訴他!這也確實怪自己,得到消息時太興奮了,只想早見到艾雅,其他一切事情都拋到腦後了。
「哼!這帳咱們回去再算!你先交待,我的寶貝孫女怎樣了?」老爺子當眾審訊起兒子來了。
艾爸心底感歎,老爺子到底是身經百戰的人,一眼就看出事情的關鍵來了。
「她見到我並沒有欣喜的樣子,好像對我們有怨恨。」艾爸垂頭喪氣的說,他並不敢隱瞞老爺子實情,也自認瞞不過人老成精的父親。
「混賬,是對你有怨恨,不是我們!別用你做的好事連累我們!」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咆哮!
「還有,小子,你先把李家的事情給我解決掉!還有我孫女的玉珮,你也得給我想辦法拿回來!」老爺子絲毫不見害臊的說,他不就是,吵架沒吵過一個村姑嗎?也沒什麼丟人的!
打仗父子兵!讓兒子為難去吧,他還是先跟小孫子問問最新的情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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