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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都是刁民 文 / 夏雨看荷

    高明策去叫黎衛邦,劉新慈早已叫了幾個村民,搬來了幾條凳子,一張四方桌子,招呼著韓庭玉等人坐下。

    蔣志賢坐在韓庭玉身邊,打開筆記本,做出隨時記錄的模樣。當他把一切安頓好後,斜眼看了看康明,眼光裡露出了幾絲同情。一見到康明身邊的史玉香,那幾絲同情就一隱而沒,心裡冷笑一聲:這小子艷福不淺,但終究有一天會壞在女人手裡,季湘芸肯定是看透了他道貌岸然下的骯髒內心,才棄子而去的吧!

    正在這時,山路上來了四輛車,一輛是大溪鄉的北京新式吉普,另三輛全是九成新的桑塔納。那些桑塔納應該是礦山裡那幾個「總經理」的專車了。

    車到竹牌樓前停下,田玉貴和柳漢權笑容可掬地迎著韓庭玉打招呼:「韓市長視察大溪,也不事先打個招呼,山裡雖然沒有什麼招待,列個隊歡迎一下還是做得到的。」

    韓庭玉起身與兩鄉領導握過手,臉上才露了一點笑容:「兩位鄉領導來得正好,這個收費站就在你們的眼皮底下,你們倆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倆人同時向康明望去,但只一瞬間就擺正了視線。田玉貴笑著對韓庭玉說:「這個是康縣長的試點,試點嘛,就會有一點創新的意思。前些天風風火火地修這條路,沒想到路一修好,跑的車倒還少了。」

    狡猾的田一貴前面像是在為康明開脫,後面緊接著就不聲不響地告了一狀。

    韓玉庭指著站在一邊的江思海說:「這個稅務員,也是你同意安排的?」

    田玉貴滿臉堆笑:「呵呵,這個江思海辦事認真,縣裡的意思是,加強一下大溪鄉的稅務管理,就提他當了個副所長。」

    田玉貴名褒實貶,把一切推到康明身上,不過這也是事實,趕情他還為康明說了好話,可聽在韓玉庭耳裡,怎麼也不是滋味。強壓著內心的怒火,韓庭玉目視前方,一言不。

    這時縣城方向又來了一輛車,那是縣電視台的新聞採訪車,從車裡走出幾個記者,對著竹牌樓攝影照相。

    韓庭玉氣不打一處來,對著身邊坐著的魏太安喊道:「誰叫來的記者?你去,叫他們不要照相,也不搞採訪,更不能報道。」

    魏太安去了,雖然制止了攝影照相,但趕不走記者,記者們們東躲西藏,四處活動,打聽著消息。

    黎衛邦找到了村支書,將柳大去帶到了韓庭玉身邊。韓庭玉示意柳支書坐下,和顏悅色地問:「這個收費站是你們村建的?」

    柳大雲有點緊張,連連點頭:「是,是。」

    「你知不知道,建立公路收費站,是要經過省政府批准的,你拿到省政府的指示了嗎?」

    柳大雲又搖搖頭:「沒有。我不知道……」

    韓庭玉打斷:「不知道就這麼幹?你這個村支書當得很沒水平嘛!現在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柳大雲小心的解釋:「韓市長,是這樣的,立新村修了這條路,村民沒跑幾趟車,只一年就讓礦山裡的大貨車壓爛了,尋思著路是他們壓爛的,而村裡又不能沒有路,就想的這個主意,借了點錢修路,收點錢還貸,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不是?」

    他感到這個理由是天經地義的,一定能在市長大人那裡通得過。沒想到韓庭玉將臉一沉,嚴肅認真地說:「國家公路管理有法度,都像你這麼幹,還不弄得天下大亂?」

    柳大雲雖然害怕韓庭玉的官威,但他感到明顯佔著理的事,也不容易輕易就犯,也提高了一點聲音說:「國家離我們太遠,我只知道誰受益誰出錢,修路收費也是為村民辦點實事,就是說到天皇老子那裡我們也有理。」

    韓庭玉沒想到在立新村再次受嗆,但對著一個村支書又有點不好作,就對田玉貴瞪了一眼:「你看看你們選的村支書都是些什麼素質?這樣的幹部也能搞好最基層的行政管理?!」

    田玉貴趕緊檢討:「是,是,是,當時只看到他在村裡有威望,沒注意到素質問題,我們馬上撤他的職。」再對柳大雲吼道:「好你個柳大雲!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從今天起你停職反省,怎麼處理等韓市長視察完了再說!」

    柳大雲也是個強脾氣,抽身站起來,誰也不打招呼,逕直向自家走去。

    田玉貴氣得渾身抖,顫著手指指著柳大雲罵:「柳大雲你這個蠢豬,你這是什麼態度?」

    柳大雲返過身來,向這邊丟了一句牛都踩不爛的話:「既然我不是支書了,還杵在這裡丟人現眼個鳥!」於是不再回頭,一直往前走。

    蔣志賢看著柳大雲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兩拿合握一言不的韓庭玉,有感而地說:「這些幹部都是些什麼素質?都是刁民!」

    一個村支書都沒給他臉色,韓庭玉感到有點下不了台,只想早點結束這場丟光了面子的「現場辦公」,青著說:「好了,這事到這裡為止,收費站當即取消,那個稅務員交給馬局長處理,柳支書進行教育後如果認識到錯誤,再考慮恢復支書職務的問題。」

    這是個高風亮節的處理意見,顯示了韓庭玉心情廣闊,不計前嫌,當即立斷,英明果敢。對於頂撞他的兩人處理意見也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不知道是自內心,還是故作大方,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而其實,就憑他這兩句話,江思海和柳大雲就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康明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鬧劇,自己這個罪魁禍到成了局外人,立在一邊隔岸觀火,只看了幾眼韓庭玉的爛牛肉臉色,就矇混過關了?心裡想著暴風驟雨一定還在後頭,等回到了縣城,那才是自己最難堪的時候。

    那時候能不能過關,關鍵處於韓庭玉此行的真實目的,如果只是檢查事實的真相,他相信韓庭玉不是個糊塗的官。但如果是為了排除異己,這樣的把柄還不夠麼?不聽你的解釋,坐實了幾大罪狀,足以讓你死一回了,莫須有的罪名都可以治死人,何況你還有點子事?

    韓庭玉站起來,走到康明面前,小聲地說了句:「你坐我的車。」就向自己的車走去。

    康明很為難,他真不想坐他的車,批評遲早會來,但他不想來的這麼快,自己還來不及向韓庭玉作解釋,這頓批評就挨得有點冤枉。韓庭玉現場不批評自己,好像是為了維護政府領導的形象,一到車裡就不同了,那裡面沒有外人,壓了半天的火只怕會噴出來。

    況且裡面還坐了個幸災樂禍的蔣志賢,他真難以用坦然的態度去面對這個同室四年的同學,如果蔣再來一下火上加油,還真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韓庭玉的原產馬自達在等著康明,康明再怎麼不願意,也不能不去,總不能讓市長等得太久,只好鑽進了馬自達,與蔣志賢並排坐在後面。

    一路上不像康明想像的那樣,韓庭玉一言不地坐在前排,目視前方,好像在想什麼心事。蔣志賢也佯裝打盹,對康明不理不睬,領導不話,他也不好先開口。反到是康明坐在鬆軟的座位上,如坐針氈一般的難受,真是度日如年。

    車隊越來越龐大,卻沒有開向鄉政府,而是直接開到宏興礦業公司的礦井邊。

    田好毛興致勃勃地為韓庭玉打開車門,說了句嗡聲嗡氣的歡迎詞:「歡迎市長到宏興公司來視察工作,本公司率全體工作人員迎接市長大駕。」

    可是,他那辦公樓前只稀稀拉拉地站了三、四個人,這大概就是他說的「全體工作人員」了。

    韓庭玉掃了一眼站在辦公樓前,手裡拿著鮮花向馬自達迎來的歡迎「隊伍」,不竟搖了搖頭,感到這是他有生以來正式參觀的最小規模的企業。再看一眼大坪裡堆積如山的礦石,心裡有點堵。

    康明說修那條路是為了收稅,可人家這麼多礦石買不出去,哪裡有什麼錢可賺?又哪裡有錢來交稅?

    「那堆礦石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賣出去?」韓庭玉一邊下車,一邊問。

    田好毛面露難色:「想買,正在聯繫,前天訂了三車貨,被山下那個收費站卡住了,一車要交一千多元錢,哪裡交得起啊,可又不敢單方面毀了合同,忍痛交了兩車錢,說盡了好話才將第三車停,那也是人家瞭解到這裡的情況,有了同情心。」

    韓庭玉側頭看著正走下車來的康明說:「你看看,這就是實際情況,你那些官僚主義的想法,在這鐵的事實面前應該有所感悟了吧?」

    康明淡淡地說:「真相往往掩蓋在表相底層,金子埋在土裡是看不見的,但田總經理卻有辦法將它挖出來。田總,你說是不是?」

    田好毛心裡一驚,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答非所問地說:「這些是銅礦,由於成色不好,只能賤買給一些私營企業,練制一些銅綻,做一些粗糙的工件。」

    聽著田好毛背台詞一樣的陳述,康明心裡好笑,又戲耍了他一句:「前天我從清源有色金屬冶煉廠回來,李會計讓我給你帶個信,說是你們公司已經三個月沒與他對賬了,你們還欠他幾十車礦石,有沒有這回事?」

    突如其來的新情況,田好毛沒台詞可背了,趕緊辯護:「哪有這檔子事,賬每個月都及時結清的,這個月不是還沒到月底嗎,怎麼……」說到這裡,感到說漏了嘴,打住了。

    可當已經讓了,康明看了韓庭玉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沒在意,只顧走上去接過歡迎人員遞過來的鮮花,笑容可掬地與送花人打招呼:「同志們辛苦了!你們堅守在這條件堅苦的大山裡,不容易,我代表黨和政府來看望你們。」

    歡迎人員異口同聲:「領導辛苦,歡迎領導來公司指導工作!」

    在歡迎人員接引下,一行人進了宏興公司的簡易辦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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