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所有的尖臉青年在康明眼裡都是可惡的形像,有著尖臉的青年人,似乎滿臉都寫著「惡棍」、「謀殺者」、「魔鬼」等字樣。
謀殺囡囡的就是那個尖臉的青年人,還可能是外地來的,康明想,要是讓他逮住了,一定將他踩得屁股噴出糞來。
好在身邊的這兩個人不是尖臉,一個是鵝卵形臉的魏林霜,和一個是圓臉的易祖興。
康明、魏林霜和易祖興下了奧迪車,由康明在前面帶路。
為了使霜兒有足夠的錢來買下了塊地皮,康明決定將食品加工廠的地址選在清潔工業園區的邊緣地帶,那裡的地價目前還只有十五萬一畝,雖然離其他五家工廠遠一點,可開區的寬大馬路修到了離廠址不遠的地方,交通也算方便。
「這邊走,那塊地就在那裡。」
易祖興順著康明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又回頭看了看來的路,說:「遠遠看去還馬馬虎虎啦。」
「我看還可以。」魏林霜也及時地加以評價。
霜兒只有一百一十萬,就敢與易祖興這個大老闆辦投資過三千萬的大加工廠,這讓康明想到了當年自己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讓霜兒辦了一個皮包公司。這事想起來還真可笑,可這個皮包公司經過兩三年的運作,現在已經成為米仙橋第二大企業,不過米仙橋也只有兩個企業,但這個第二大,也積累了一百多萬的資產,這恐怕是當年想也不敢想的事。
現在,歷史又在重演。而有了第一次奇跡,連康明也認為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只是你不敢去想而已。加上這次總算有點基礎,易祖興又做出了很大的讓步,與第一次奇跡相比,這次就不再是空中樓廓了。
地皮離大路還有一段小路,三個人都默默地走,易和魏都在忙於看地,康明對這裡的地太熟了,根本不用看,而是在想他的心事。
康明在凱明公司分得了一千一百萬利潤,黃凱說讓康明抽出三百萬去用一用,免得連請個客都還讓別人埋單,丟了他的醜。切!我不埋單是我不需要埋單,我有權在手有地方報銷,丟不丟醜關你什麼事了?不過康明還是收了那三百萬,霜兒這裡不是正等著用錢嗎?
三百萬一到手就打到了霜兒的賬戶上,這使霜兒對與易祖興的合作充滿了信心。你看她現在與易祖興笑談的樣子,完全是一副女強人的形象。
地方已到,康明介紹說:「這一塊地的地價不高,而且遠離那幾座工廠的喧囂,地面也平整,便於規劃廠房。後面就是一條小溪,以後也不會有其他建築物,這圍牆一圍,就是單門獨戶,旁邊還有餘地,又不在路邊,別人也插不進足來,便於以後擴大工廠規模。你們既然不是為了坐地升值為目的,這裡是最合適了。」
易祖興很清楚康明的用意,不過他還真如康明所說,不是以坐地升值為目的,所以他的眼光就只放在地形地勢上:「看起來不錯啦,可這裡離大道遠一點點啦,有一百五十米樣子,不知道路會不會修過去?」
霜兒解釋說:「應該會修過去,開區如果不修過去,這段路我來修。」
康明驚異地看著霜兒,沒想到這女人現在這麼大氣了,一百五十米路,連同地皮加築路費少說也得幾十萬,還有個過水的涵洞,加起來不下百萬投資,她怎麼這麼氣概地一口應承下來了?康明只給了她三百萬元資金,加上她自己的一百一十萬,買地皮還不夠用,她又從哪裡弄來這筆錢?
易祖興指手劃腳地說:「這就好辦了啦。我要一條與那個大路一樣寬的路,一直修到廠大門口,大門正對著這條大路,那樣才氣派啦。」
這個要求是有點高,可康明想,應該能向省、市、縣政府要點錢,將這路延伸過去。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說:「易總你放心,這段路由開區來修,與那大路一樣寬,等開區有規模了,還會裝路燈。這樣一來,你們這廠雖然是在開區盡頭,但從大街上一眼看去,你的工廠是最顯眼的。」
經康明一番解釋,易祖興也高興起來:「那好,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啦。康兄弟,你要幫阿霜盡快把地皮買下來,下個月我就去採購機器了,時間緊,你要抓緊哦!」
三個人回到了易祖興的奧迪車上,商量著去哪裡吃中飯。
康明說:「吃飯還是春江樓好,那裡的菜地道,口味純正。」
霜兒卻說:「我認為春江賓館好,那裡有廣東的廚師,合易總的品味。」
易祖興看了霜兒一眼,感到這女人比較細心,開心地說:「還是阿霜對我好,知道關心我。」
一句話打翻了康明心裡的醋醞子,想你個霜兒才與我分手幾天,就一心向著別人了。再看看易祖興那一臉高興的樣子,說你們倆沒有不正當的關係,鬼才信!雖然說易祖興就辦廠的事一再向你讓步,可我康明也沒少幫你,難道你就不將我放在心上?哼!女人的心,大海裡的針!
車在大道上開出不到一里路,迎面兩輛亮著警燈,響著警笛的車截了過來,將易祖興的奧迪迫到了路邊。
下來幾個幹部模樣的人,走到奧迪車旁衝著裡面的人喝問:「康明在嗎,請他下來。」
康明從車後門出來,滿臉堆笑的說:「我就是康明,請問找我有什麼事?」一眼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問:「你是紀委的小陳吧,我們見過面、吃過飯。」
沒想到小陳向康明亮了一下證件,嚴肅地說:「我們在執行公務,你被雙規了,請跟我們走!」
康明大驚,這從哪裡說起?我有什麼事犯在了紀委的手裡?
「你們搞錯了吧,我沒犯什麼事。」
旁邊一個青年幹部竟然亮出了手銬:「別囉嗦,你可以不說話,到紀委有的是時間讓你說,走!」說著就拿手銬來銬康明。
康明順從地伸出雙手,他相信自己不會有什麼事,一定是紀委搞錯了,或者是什麼人栽贓陷害。
自己這一段時間運程不好走,林靜韻車禍受傷到現在還沒醒,醫生估計以後就成了植物人;謀殺案的調查一直沒有進展,連黃國慶都感到束手無策,好像就要成為一樁懸案了;前天馬先德書記將自己叫去狠狠批評了一頓,說自己不主意影響,出風頭搞的那個求婚形式,是資產階級腐朽思想在做怪,導致了一場交通事故,讓寫出深刻檢查;空降來的新縣長**川把康明叫到他辦公室,指責說自己是個人英雄主義作怪,草率地處理了銀瀑造紙廠封閉事件,導致新開區無人敢再進來辦廠,讓自己迅肅清影響,重新打開新開區的大門。
這,又是誰開的一種什麼性質的玩笑?怎麼就玩到紀委去了?
唉!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啊!
康明被戴上了手銬,他回頭看了一眼魏林霜,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和一張小口張成了三個圓,驚呆在車後座裡。畢竟與她有過一段貼心牽掛的日子,康明不忍心嚇著她,衝著她微微一笑,說:「霜兒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易祖興一臉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對這樣的事他似乎司空見慣了,心想這康明一定是有重大經濟問題,要不然怎麼年紀輕輕的就在縣裡佔居了重要崗位。要知道,現在這個社會,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憑什麼你康明升得這麼快,這麼受人重用,還不是用那些不乾淨的錢買來的!
康明低頭鑽進紀委的車裡,兩輛車又是一路呼嘯向城區開去。
康明回過頭來,透過小車的後窗,他看到了後面霜兒在奮力地追小車,兩腿軟軟的怎麼也跑不快,膝蓋好幾次都差點脆到了地上。由於追不上小車,她的右手極力向前伸展著,似乎是想抓住空中的什麼東西,嘴裡大聲嘶叫著:「等等我,我跟你去!我也去……」
康明閉著眼睛回轉頭,他不忍心再看下去。霜兒在他心裡的位子是不可磨去的,那是一場患難之交,有著刻骨銘心的情感。這時候的康明在痛悔剛才對霜兒的誤會了,如果她真的與那個易祖興有什麼事,怎麼會當著易的面做出這樣追車的事來?所以,霜兒是清白的,霜兒的心還在自己身上。
康明閉上眼睛,他現在心裡亂得很,有好多好多的事一齊向他腦子裡湧來,將他的腦子塞得滿滿的,反到沒有一件事是清晰的,成了一團亂麻。他猛然想起王奇峰書房裡的那個條幅「靜聽驚雷」,對!現在就是驚雷在胸的時候,我一定要做到面如平湖。
現在什麼事都不要去想,他知道,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有的是時間去想問題。
坐在旁邊的小陳看了一眼康明,他原以為康明會嚇得臉色紫,卻沒想到看到的是一張像是在打瞌睡的臉,嘴角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他見過幾次被雙規的人,沒有哪個能在這時候保持平靜的情緒,沒想到這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康明,能有這種淡定的神態。他甚至感到:是不是真的抓錯人了?
車在臨近城區的時候,關了警燈,也關了警笛,去沒有進城去,而是繞過環城路,開向了龍頭山方向,在山腰中那個寺廟旁邊的別墅邊停下了。
那裡,曾經雙規過好幾個政府要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