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奇峰內外串聯之下,劉志遠挻住了最後一關,他把一切都挑在自己肩上,連章川水他都說只不過是一個傀儡,供認滄江房地產公司的幕後老闆就是他。
這樣的供詞是事而非,許多事實只要仔細一查就會穿幫,可由於縣裡有人罩著,連王奇峰都只不過是一個傳遞信息的人,誰都知道,這事深入淺出的查下去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說不定還帶來惡運。
劉志遠在檢察院只呆了五天時間,因為王奇峰提供來的「正規渠道」證據中,劉志遠早就寫下了辭職報告,只因為縣政府考慮到讓他再工作一段時間,將站前管理區引入正軌後才批准他的辭職。馬先德也指出這是事實,那麼,玩忽職守、以權謀私的罪名就不成立,只留下一個帶職經商還能追究他的責任,但這個責任就夠不上刑法了。所以,劉志遠最後以帶職經商的「錯誤」被剝去了職位下了海,搖身一變成了滄江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還神氣活現地新買了一輛豐田車,在大街小巷穿來溜去。
康明是在他出來第三天的時候見到他的,會見的目的就是處理那兩塊地皮的事。劉志遠此時早已換了一幅嘴臉,康主任上康主任下叫得熟練而又自然,就好像康明原來就是他的上級一樣。康明本來對他就很是反感,那時他多少還有些官樣氣質,現在再看他那一幅奴才嘴臉,簡直鄙視到了極點。
「劉經理。」好難得有這樣居高臨下面對劉志遠的機會,康明可不是善男信女,以前的委屈要是不找回來,康明心裡的結就會解不開:「雖然說你們公司與村裡有合同,可十天前,你親自寫下了放棄其中一塊地經營權的協定,難道你想不講信用毀約不成?」
劉志遠聽到康明那帶剌的話,氣得有吐血的衝動,這才幾天就在我面前耍官腔?想當初我啃一聲你就嚇得不敢說話,現在是不是圖報復來了?可是能不能要回那塊地,主動權確實在別人手裡,他又怎麼能夠不強忍怒火低聲下氣?因此,他對康明來了一個討好的皮笑肉不笑:「康主任,我不是要毀約,只不過是想要回那塊地皮,並延緩幾天付那筆款子而已。」
康明幾欲作嘔,說話也不再留情面:「吐出來的口水再舔回去的事我做不出來。為了給你解圍,我可承諾了村民在十天內給他們付地皮款,今天就是最後一天。雖然那只是一個口頭承諾,沒有白紙黑字,但讓我放棄廉恥做出背信棄義的事來,那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劉志遠忍性再好也被康明激怒了,他鐵青著臉,眼睛差點突出了眼眶,指出來的食指在空中抖:「好你個康明!得勢不繞人了是不是,我到要看看你能得意幾天,咱們走著瞧!」
望著劉志遠怒氣沖沖走出管理區的背影,康明感到非常舒暢,今天不但氣走了劉志遠,保住了那塊地皮,還一吐劉志遠在米仙橋和前些天壓進心裡的那股惡氣,這權力在手,還真他媽受用!
劉志遠走後,康明撥通了衛雲霄的電話,讓他把那筆地皮款打過來,下午就叫村民來簽訂協議款領,一則應了康明對村民的承諾,二則將這事做成鐵的事實,那就不怕誰再用「權」這個東西來壓誰了。
地皮是緊靠火車站右邊的那一塊,衛雲霄對那塊地皮的購置非常滿意,劉志遠他們原來給的定價是十四萬八千一畝,通過與村民代表協商,達成了在那個基礎上加每畝兩萬元的青苗補償費的協議。
村民認為,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挖土時間,就多得了近兩百萬元錢,除了村裡提留了每畝兩萬元,他們實際可得的賣地款是每畝十四萬八,雖然與那幾個混混打了一架,但自己這邊沒傷到人,這太合算了!
領到錢後,喜爹向康明打著拱手說:「康主任,你這個後生講信用,你來當我們的領導我們放心,不像有些人,只知道坑害咱老百姓。」
康明笑著將村民送出了管理區,又與衛雲霄簽訂了一個合作修建寫字樓的協議,管理區那一層辦公樓就有了著落。康明要請衛雲霄吃飯,衛雲霄說:「兄弟,你管理區那幾個錢還是省著買輛車吧,以後到省城來玩也方便些。叫上你那個同學秦正鑫,今晚兄弟們好好喝幾壺!」
春江樓聚議閣,衛雲霄做東,秦正鑫為客,管理區陸文英、康明、程濤、程賢亮等八男二女十個人喝了七瓶五糧液,就聚集在「劉三姐歌廳」卡啦ok。
曲至中酣,陸文英宣稱是歌盲,告假回家,程濤緊隨其後也走了,康明、秦正鑫、衛雲霄三人溜出包箱,坐在吧檯對面的會客區喝茶聊天。
衛雲霄地皮到手喜不自勝,也不管會不會剌痛秦正鑫,笑著說:「秦部長,哦,現在應該叫秦兄弟了,我的地皮已經到手了,馬上就投入建設。你那兩塊地可得抓緊哦,只要我們兩帶個頭,那一帶的地價就如同掛在火箭頭上衛星,蹭蹭地往上漲了。」
秦正鑫微笑地看著衛雲霄說:「其實,我新開區那一塊地,早在幾個月前陸書記就幫我買好了,過幾天就與秦正立大叔辦交接手續,那可是在你前面哦!衛兄,你不會因此生我的氣吧?」
「哈哈,生氣?!我對那地方不感興趣,你要是在我這邊以我這樣的價格買到好地,那我就服了你。」
「這個到是事實,」秦正鑫點頭,又指著康明道:「我這個同學專搞吃裡扒外的勾當,你現在也是他兄弟了,小心他陰你一把哦!」
衛雲霄摸了摸溜光的頭,說:「這個我不怕,康兄弟已經陰了我一把,不過陰在明處,我也樂意接受。怎麼樣?你是不是也打算讓他陰一把?」
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數落自己,康明可不幹了:「我有你們這兩個哥哥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了,沾了便宜還在這裡賣乖。趕明兒你們施工的時候,我叫上幾千村民到你們工地去鬧事,讓你們進不了場。不就是玩陰嗎,要陰就陰一把大的!」
三人哈哈大笑。
散場後,衛雲霄要趕到文滄市去住,說明天清早還有事辦。秦正鑫把康明叫到滄陽賓館,同學倆又在賓館裡敘話。康明問:「大哥,你來滄陽已經七八天了,新開區那塊地只不過是一個手續,應該早就能辦好了,這幾天怎麼不見你談管理區地皮的事?」
秦正鑫反問:「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我現在就談你那塊地皮的事,你能賣個好價錢嗎?」
康明當然知道秦正鑫想幫自己一把,但他感到這個人情送得就有點大了:「我知道你的用意,可那樣一來,你回去就不好交差了,我不想為錢的事影響了你的前程,過兩天還是把這事辦了吧。」
秦正鑫說:「不要急,我不是正在與你們縣政府磨廠地皮的事嗎?那總得磨些日子吧,我準備過幾天先把新開區那塊地皮的事搞定,然後以投資額為由回去一趟,商量過一兩個月再來,到那時候,你那塊地說什麼也到了二十多萬一畝了。這可是幾百萬塊錢啊,你難道不想要?」
「想!可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有我的打算,你不必為我*心。由於站前路建設還沒有起步,從車站到城裡人民路那一帶還沒有人光顧,如果你們帶頭掀起建設*,那裡的地皮曾值潛力並不小。你想想,我在管理區管事,要在那一帶圈出一塊地來,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這是康明早就預謀好的計劃,這樣一來即幫到了秦正鑫,又不會讓自己少賺錢,真是一石二鳥之計。
秦正鑫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他指著康明說:「你呀,真是立在危牆下,卻不知險從何處來。劉志遠的事才過去幾天,你就想走他那條老路?別告訴我你的*作方式與他不同,就可以避免麻煩,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精明的人不只你一個,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換來換去來回多了,總會露出破綻,也可能只要一個小小的失誤,就讓你功虧一簣。」
這是小心的哲學,也是萬保的行事觀念,可是,卻把秦正鑫推入了險灘,康明可不願意讓秦正鑫為自己去冒險:「我的計劃,總比你的計劃要好得多,因為我的事有黃凱為我擔著。如果讓你身入險境,那我寧肯少賺幾百萬。」
秦正鑫說:「博士啊,我只不過是一個打工的,出了事也只是經營不當,大不了一走了之,天下之大何處不留人?而你就千萬出不得事。」
「不行!」康明堅定地說:「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走到哪裡你都是人才、干將,如果出了事,那你就名譽掃地,誰還敢用你。你這個險,也冒不得!」
秦正鑫的眼光變得狡黠起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我一直都想有我自己的事業,總為別人打工,也是個受氣的差事,過些年我積累了資本,就打算自己幹。機會稍縱即逝,這一次,好不容易集團同意了我在滄陽做兩個項目的計劃,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後就難得有這樣的好事了。」
康明這才知道,秦正鑫是想趁機撈一把,而這一把如果有凱明公司為他在前面頂著,就會不顯山露水地辦成,關鍵是要康明和黃凱與他密切配合,才能不出問題。原來,他把自己叫到賓館來,為的是這個目的。
為了成全他,康明說:「這事看起來好做,但沒有不透風的牆,至少陸涵和衛雲霄就知道,你其實可以馬上完成這兩塊地皮的交易,我看,這麼辦不行。」
秦正鑫說:「我正為這事犯愁,陸涵那裡好說,他是個頭腦清醒的人,管的是大事,這樣的小事他根本不會去理會,也不會去揭穿。關鍵是衛雲霄那裡,我始終把握不定,想與他建立好關係,要不然今天他約我,我也不會來。」
康明卻不太贊同秦正鑫的觀點,陸涵有一雙能無限延長的眼睛,如果在他面前耍花招,康明想起來就不寒而慄,反到是衛雲霄更有安全感,他是個大大咧咧的少爺公子,不會太關心別人為幾個錢爾虞我詐。
秦正鑫的目的明確了,雖然他沒有直說,但康明已經猜到他的用心了,他是想現在與康明和黃凱談好地皮的事,但等一兩個月再來購地,那樣多出來的錢可以三分天下,他就這樣挖到了第一桶金,有了自己創業的基礎。因此他說:「難道就沒有兩全的方法?」
秦正鑫說:「我也在冥思苦想,你也想想吧,以你的智力,只要肯想,比我周密得多了,一定能想出好辦法來。」
康明說:「那就一起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