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與陽策,歷來是對立統一的矛盾,人類幾千年來人們一直圍繞著兩者鬥爭,演出了一幕又一幕悲喜劇。
陸涵基於站前管理區的經濟展處於停止狀態的現狀,為了拔掉那兩顆釘子,推動那一片區域的建設,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將陰謀與陽策結合起來運用,已經表露了他急於求成的心態。
陸涵的心態,與急於取得政績的康明一拍即合,出謀者與執行者就這樣分工協作了。
秦正立是五點鐘敲門進來的,看到康明也在坐,他感到有點意外。董再青電話通知他的時候,說明了是討論新開區的展問題,可康明是站前管理區的領導,似乎與新開區沾不上邊。所以他懷疑,是不是陸涵又有什麼人事調動新想法,難道康明要調到新開區與自己一起工作了?
康明從會客廳裡搬來了一張小凳子,自覺地坐在秦正立的身左邊,不管陸涵怎樣看重自己,這職位與座位的排序是不能亂的,他必須把剛才自己坐的位子讓給秦正立坐。
陸涵見兩人都坐好了,向秦正立問:「新開區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的進展?」
秦正立露出了一個愧疚的苦笑:「陸書記,自從站前管理區成立以後,許多商家都把眼光投向了管理區,新開區已經成了一塊沒有鹹味的骨頭了,誰還願意在那上面咬一口?不過,我也聯繫了幾個企業家,有了個想把那裡搞成工業園區的想法,但那些企業大多的從事食品加工的企業,他們又擔心那裡的環保問題,怕以後生產出來和產品被認為有工業污染,遲遲不肯下決心落戶。」
秦正立這一番話是打了腹稿說出的,他先把站前管理區放在前頭,那邊是縣委、縣政府的重點開區,到目前為止也還只一個企業落戶,整個滄陽大道兩邊還沒有半點起色,相對於被放在次要位置的新開區,你陸涵也不好就近幾個月沒有起色來指責我吧。我不是很努力嗎,聯繫了幾個企業家,可人家有顧慮,那有什麼辦法?
沒想到陸涵絲毫沒有指責他的意思,反而表揚了他:「秦主任,新開區的工作你也盡了最大的努力,一年多時間裡已經有了五家企業在那裡落戶,這就是成績,是不可抹煞的。當初我們在確定新開區格局的時候有點失誤,或者說有點急於求成了,才放任那幾個污染嚴重的企業入住那一帶,這不能全怪你,我們也有責任。可是現在,你有什麼新的想法?」
秦正立還是苦笑:「陸書記,難啊!前幾天接到一個省環保局的文件,說是要清理污染嚴重的企業,如果環保不達標,將要強行關閉。我看要不了多久,那個勝利廢油提練廠和興隆化工廠會被強行關閉,在建的造紙廠恐怕也保不住會被勒令停止建設,勉強能保住的怕只有順風豆製品加工廠,和正在興建的聯豐米廠了。唉,新開區正在走下坡路,我這個主任只怕是當不了多久了。」
陸涵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你怎麼能這麼氣餒呢,**人迎難而上的作風都到哪裡去了?環保問題也不是滄陽一個縣存在的問題,它是展中國家普遍存在的問題,尤其是這些年來經濟快展的中國,環保問題已經引起了國際上一些人士的關注。世界上2o個環保問題最嚴重的城市當中,中國就佔了16個,而這16個城市規模,滄陽連沾邊都差十萬八千里,你急什麼?」
陸涵停頓了一下,又說:「今天叫你們到這裡來,就是想與你們討論一下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把眼睛投著康明問:「康主任,你對這個問題有什麼見解?」
秦正立向康明投去了嫉妒的目光,他沒想到這個新提拔的年青主任在陸涵眼裡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使得一向謀定而動的陸涵會向他詢問計策。而康明卻沒這麼想,他認為那是陸涵在考驗自己,既然是考驗,那就不得不有所回應:「陸書記,秦主任,我人年青,工作經驗不足,考慮問題不全面,只能談一些個人的體會。」
陸涵知道康明是顧及秦正立的面子,也有他謙虛的一面,就鼓勵地說:「我們是在討論工作,你要大膽地說。」
康明謙虛地點點頭:「那我就談談不成熟的想法。中國是一個正在快展的國家,由於底子薄,經濟拮据,加快經濟建設就成為這一段時期的主要任務。可是在國際大環境壓力下,一下子就被置於生存競爭與長遠持續展的兩難境地,這樣一來,國家就不得不一方面倡導環保,一方面加快經濟建設的步伐。我想,滄陽的建設也要迎合國家這兩方面的主張。」
陸涵滿意地點點頭,康明以為陸涵要說什麼話,就停止了敘說。為了不冷台,陸涵難得地插了話:「你說得對。其實所有的達國家都經歷過這樣的過程,他們現在達了,就站在高處對展中國家指手劃腳,我們可以不聽他們的,但我們自己也要注意,不要重複走入他們展時期的老路上去。你繼續說。」
康明說:「對管理區的建設,我原來有一個想法,就是在車站南邊建立一個清潔工業園區,並將他寫進了管理區展規劃,可劉主任說那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就被割了下來。不過現在想來,我感到它有一定的可行性,如果縣委、縣政府能批准這個計劃,我還想將它搞下去。」
康明不想當著秦正立的面說得過多,那樣就有點喧賓奪主的味道了,畢竟現在討論的是新開區的問題。
秦正立聽康明這麼一說,就有點生氣地問:「那你的意思是讓那些有污染的企業在新開區落戶了?新開區離縣城更近,對城市的污染更大,這好像不太符合未來城市展的要求。」
康明笑而不答。
陸涵沒有理會他倆的鬥嘴,對康明說:「我看過你寫給我的規劃,你提出過將縣委、縣政府等機關搬遷到新開區的設想,那很好嘛。清潔工業園區是一個很有見解的創意,為什麼不把清潔工業園區建設在那一帶?我看,你這是強烈的本位主義思想,按照你的設想,那我們這些機關工作人員就只能生活和工作在污染區,這好像有點害人利已的味道嘛。」
康明趕緊解釋:「陸書記,這個想法我現在有點改變了。車站南邊已經落戶了恆鑫竹製品廠,他們採用的樹脂膠在燒烤工藝上會產生一些有害氣體,雖然不嚴重,但已不適合在那裡建設清潔工業園區了。所以,如果縣委、縣政府能採納清潔工業園區的設想,最合適的地方應該是新開區那邊。」
秦正立敏感地意思到,如果按照康明的設想,那新開區那邊現有的三家有污染的企業就要搬到火車站這邊來,這不是明擺著搶他的飯碗嗎?所以說:「康主任,我這裡總共才幾口飯,你還想搶去呀,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康明不敢回答秦正立的問題,人家的資格比自己老多了。陸涵明白康明的苦衷,因為他幾次要求康明跳出管理區的範疇想問題,而有關新開區的規劃讓康明說出來,秦正立就會很反感。
所以他只得放棄對康明的進一步考驗,自己提出來:「你們倆的設想各有各的立場,那我就來權衡一下吧。清潔工業園區的設想我準備在常委會上提出來,地點就放在新開區,並且在靠近縣城方向留出一些地方作為機關建設用地和住宅用地。有污染的企業盡量往火車站這邊靠邊,但也不是不治理污染問題。康主任前兩天到省裡與財政廳領導有過接觸,我看就以環保問題向省裡遞交項目報告,重點以那三個廠家的污染治理為主。」
說到這裡他指著秦正立:「三個廠家現在屬於新開區的管理範圍,秦主任你要做好他們的搬遷思想工作,讓他們搬到火車站南邊去。你為不要有什麼想法,這是滄陽建設的大局,你的成績還是擺在那裡的。搬過來的三家廠都要進行污染治理,達到環保的基本要求才能落戶,不願意治理的,我們只能請他們出去,滄陽需要一個稍好一點的展環境。過幾天你和康主任再到省裡去一下,爭取一些國家項目資金,盡量減輕他們在治理污染和搬遷過程中經濟負擔。」
看見秦正立有點不高興的樣子,陸涵說:「新開區的建設要做長期規劃,不要只看見眼前的利益,更不要看到站前管理區展步子快了,就有點急於求成,站前管理區的展是短期的快展,新開區那邊才是長遠的藍圖。」
陸涵的話是不容辯駁的,秦正立就算有天大的想法,但除了服從還只能是服從。
出門的時候,秦正立向康明說:「康主任,你已經成為陸書記身邊的紅人了,是高參了。」
康明聽到秦正立的話感到很擔心,這個與自己一同表過文章的老領導、老上級,就因為陸涵對自己的重視,他對自己會越來越疏遠:「秦主任,說到陸書記的重視,我哪裡敢跟你比呀,你可是陸書記最倚重的人。」
可秦正立感到康明這話,好像是在與自己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