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婉三人所送之物,雖算不得特別的貴重,但卻俱是內造上貢之物,異常的精美別緻,賈母等人見了,不由得十分歡喜。尤其是三春、寶釵和黛玉,見到她們的禮物俱是按照個人的喜好所備,更覺得貼心不已。
看罷禮物,賈母笑著對王、邢二位夫人道:「說起來,前個她們幾個丫頭鬧著要給公主下帖子的時候,我心裡面還在猶豫。咱們家的幾個女孩不過是與公主有過一面之緣,就這樣貿貿然的相邀,只怕會惹人笑話。但又不好掃了幾個丫頭的興致,只得隨了她們的意。卻不成想,今個公主竟果然來了,看來倒果真是看重這幾個丫頭呢!」王邢二位夫人忙笑著應是。
鳳姐湊趣道:「要我說啊,這全是老祖宗的功勞!如果不是您老人家會調理人,咱們家的女孩子又怎麼會如此水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惹人喜愛呢!」
賈母聞言笑罵道:「你這個猴兒的一張嘴呦!對了,平時在外人面前,你最是個規矩的,怎麼今個在公主面前到反倒放肆了起來?」
鳳姐聞言忙湊到賈母跟前,邊為她揉肩,邊笑道:「老祖宗先別忙著生氣,好歹也讓人辯白辯白不是!」賈母輕拍著王熙鳳的手,嗔道:「那還不快快說來!」
鳳姐笑道:「本來,才剛見到公主的時候,我也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只跟在大嫂子身後,當個木頭人。只是後來轉念一想,公主今個到訪,一來,是想與咱們家的姑娘們聚一聚。二來,就是想要在咱們家的園子裡頭好好的逛上一逛。若是老祖宗與兩位太太,對公主太過恭敬,那咱們家的姑娘又怎麼能放得開,陪公主隨意說笑呢,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掃了公主的興致!所以,我才大著膽子借劉姥姥逗了個趣,見公主果然更加高興之後,這才敢略微放肆了些的!」
賈母聽了這番話,笑道:「你這猴兒,倒是精怪,也算是歪打正著了!」說著又看向幾個女孩,道:「這也是要囑咐你們的話,日後在與公主相處的時候,不僅要記住公主的身份,不能有所冒犯。卻也不可太過拘泥於上下尊卑,與公主生分,這其中的度,你們要好好揣摩,仔細把握。能與公主交朋友,是你們的福分,既然得了公主的青睞,那你們可就要好好的把握機會啊!」三春等人聽了,俱都稱是。
正說著,就有丫鬟進來笑道:「寶玉來了。」丫鬟的話還未報完,賈寶玉就已經進到了屋裡,在給賈母、王、邢二位夫人請過安後,便坐到賈母的榻前,委委屈屈地道:「老祖宗!」
賈母一見到自己的心肝寶玉,便忙拉著他的手安慰道:「寶玉啊,老祖宗知道,今個委屈你了。只是公主乃是萬金之軀,今個到咱們家來,雖說是微服私訪,卻也是戒備森嚴,若是不得公主召見,你就貿貿然的上前,只怕咱們家當場就要大禍臨頭了。不過,你雖沒能見到公主,但你在園中所題得匾額和對聯,公主卻都見了,而且還稱讚不已呢。再者,你的姐姐妹妹們,現如今投了公主的緣,待到日後熟識了,再邀了公主來咱們家,你再去見也不遲啊!」寶玉剛開始聽時,還有些悶悶不樂,待聽到後來復又歡喜了起來,湊到一群姊姊妹妹身邊,看起了和婉三人所送的禮物。
探春拿起自己的禮物,推到寶玉的面前,笑道:「二哥哥,這份是我的,你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就拿去!」寶釵等人聽了,也將自己的禮物,放到寶玉的面前,任他挑選。賈母、王夫人見了,俱都贊同的點了點頭。眾人又坐了一會,賈母便命都散了,自去歇息不提。
林黛玉的身子本來就弱,偏今個又逛了大半個園子,便覺得有些疲累,於是一回到瀟湘館,就躺到了窗邊的竹榻上歇息。紫鵑見了,忙拿出一床薄被為自家姑娘蓋了,然後又悄悄的退了出去,想讓姑娘可以好好的睡上一會。只是黛玉素來淺眠,就算是今個勞累的很了,卻也只是小憩了片刻,便清醒了過來。
閒來無事,所以黛玉就拿起和婉所送的幾本書籍翻看了起來。原本也只是隨便翻翻,但在看過幾頁之後,卻不由得鄭重了起來。雖然早就知道和婉所贈的這幾本書籍,必定非同一般,卻沒有想到竟會是失傳已久的孤本。哦,不對,正確的說應該說是孤本的抄寫本。
想來那些孤本應該是被收到了皇宮裡面,所以公主才會有這些抄本。雖說只是抄寫本,但卻因為這些孤本早就已經失傳,現如今世人只聞其名,卻從未有人能夠有緣見到。這會孤本更是被珍藏在了深宮,尋常人等只怕再也無緣得見,所以這些抄寫本的珍貴程度,並不下於孤本。
除了抄寫的孤本之外,另外還有一本記載了許多藥膳方子的醫書。看到這本藥膳書,黛玉想起了今天福格格所說的那番話,又想起了公主禮物中的那簍茯苓霜,心中已經能夠確定這兩樣東西,應該是那位福格格所送,不由得感念在心。
世人看她林黛玉,雖然無父無母,卻也還有外祖母和舅舅等諸位親人可以依傍。可又有誰人知道,除了外祖母與寶玉之外,她的那些個所謂的至親,遠不如她剛剛結識的朋友對她來的上心,說來也真是諷刺!在賈家她唯一能夠憑借的,就只有自己的外祖母賈家的老太君,但是賈家的當家早已不再是外祖母了,在賈家生活的越久就越是步步維艱,她真的不知道,一旦外祖母駕鶴西去之後,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樣的未來?
紫鵑見自家姑娘對著手裡的書本發呆,便親自倒了盅茶來,輕聲喚道:「姑娘,喝杯茶!」黛玉聞言,回過神來,端起茶杯,剛要放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將茶杯放到桌上道:「紫鵑,日後只拿些滾水來吃,不必再泡茶了。還有那一簍茯苓霜你去把它收好,每日晨起之時,用**衝來我喝。」紫鵑聽了雖然有些不解,但是瞧了瞧黛玉的臉色,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我是場景的分界線
和敬三人從賈府出來之後,便帶著隨從往宮裡趕去。一路上,三人津津有味的談論著大觀園的景致,和賈家的幾個女孩,以及她們所起的海棠詩社。說起那些立意新穎,措辭不俗,或風流別緻,或含蓄渾厚,或跌宕瀟灑的詩句,便更添了幾分談興。
待說到黛玉的『葬花吟』時,晴兒有感而發道:「看來林姑娘不僅身世堪憐,就連處境也頗為艱難呢!」和婉也歎道:「是啊,所謂『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只怕就是林姑娘在賈家的寫照了。和敬在旁邊聽著晴兒與和婉的對話,心中的小人狂呼道,恭喜你們,終於真相鳥!
想當年,年紀小,看東西只看表面,還真的以為林黛玉寄人籬下,一草一紙用的都是賈家的東西,也曾在心裡腹議過林家的貧窮!直到後來看多了紅的同人文,這才對自己的理解有了懷疑。直到來到了這個世界,弄明白了林家的家世以及林如海的官職,這才算是徹底的明白了,自己到底錯的有多麼的離譜!
林家幾代列侯,但卻支庶不盛,僅是祖上累積下來的家產就已經是非常可觀的了。更何況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還曾擔任過揚州的巡鹽御史一職。
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鹽政在歷朝歷代皆肥差,尤其是在揚州這麼個富庶的地方。不需要當官的如何作為,那些大鹽商便會主動捧著大把大把的銀票請求笑納,絕對比那『三年清知府』賺的要多得多。
有著如此家世的林黛玉,又怎麼會淪落到一草一紙皆需別人家供給的地步?想著已經沒落的賈家和那美輪美奐、豪華富麗的大觀園,和敬不由想起了前世所流傳的一種說法,說是賈家用來建造大觀園的銀錢,其實是吞沒了林家的家產而得來的。現在看來,這種說法也未必就是空穴來風!
和婉見和敬一個人在那發呆,便推了推她,喚道:「福兒,你怎麼了?」和敬回過神來,忙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剛剛在櫳翠庵用茶的事情。」
晴兒聽了道:「說起櫳翠庵,你們兩個又有沒有覺得,那個叫妙玉的尼姑有些古怪?」
和敬見晴兒亦有所察覺,便接著道:「是有些奇怪,剛剛我們在她那裡喝茶,我發現我所用的茶碗竟然是宋代鈞窯的瓷器,觀你們所用之物也非一般的古玩奇珍。
這妙玉一出手,便是這麼多件難得的寶貝,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尼姑啊?」
和婉也開口道:「福兒說的很是,觀那妙玉的言行,應該是有些來歷的。不過,她既已出了家,成了佛門中人,想來與我們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倒也不用太過費心。」和敬與晴兒均覺和婉的話很有道理,也就將此事丟開,不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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