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經此一事後,是一眼也不願意多看到新月了,直接就讓老夫人和雁姬將人給帶走了。新月再次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已經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和碩格格』,而只是一個地位卑微,一無所有的侍妾了。
克善見到姐姐回來,頓時掙脫了宮裡來接他的人,奔到新月面前大叫道:「我不要跟你們走,我要跟我姐姐在一起!」新月還不知道克善要被帶離自己身邊,聽了這話頓時緊緊的摟住了弟弟。
宮裡來接他的人,早就得知這克善世子被其姐新月連累,已是遭到了皇上和太后的不喜,故此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裡,只冷笑道:「克善世子可要考慮清楚了,皇上已經說了,如果克善世子選擇留在自己姐姐的身邊,那就不能再襲端王爵位,與其姐一同從宗室中除名,貶為庶民。」
此話一出,新月和克善頓時愣在了當地。端王拚死將姐弟二人送了出來,就是指望著將來克善長大成人,能夠重振端親王府。要是克善真的不能襲爵,還要被逐出宗室,那端親王只怕是在九泉之下,都要死不瞑目了!
新月想到自己阿瑪臨別時候的囑托,縱然是淚流滿面,卻依然將克善推離了自己的身邊。克善年紀雖小,但是家破人亡的遭遇,卻也讓他成熟懂事了許多,對於自己肩負重振端王府的重任,亦是從來都不敢忘記。這會子聽了宮裡人的一番話,心裡也很清楚,自己怕是要在姐姐與責任之間做出一個抉擇了。所以在新月推開他的時候,十分安靜順從,一點也沒有反抗。
宮裡的人見了,又道:「克善世子既也做出了了決定,那就要永遠都記在心裡,切不可因小失大,辱沒了其祖上的聲明!」說完便帶著克善回宮去了,新月忍羞含愧,一直追到大門口,直到再看不見了,方才回來。
雖然已經做過了思想準備,可是當新月真正進到大廳,看到老夫人、雁姬、驥遠和絡琳的時候,心中還是怦怦直跳。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平靜了一下,才對老夫人盈盈拜倒,恭恭敬敬的道:「新月拜見老夫人!」老夫人一愣,出於習慣性,立即伸手一扶道:「格格請起…」話一出口,才想起她已被被削去了格格的封號,賜給了努達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把她當家人看,當客人看,還是當侍妾看?不禁停了口,尷尬的站在了那。
新月跪在地上,不曾起身,只是用最最誠懇、最最真摯的語氣,祈求、坦率道:「我今天帶著一顆充滿歉意的心,跪在這兒請你們大家原諒,對不起!真是幾千幾萬個對不起!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為,有諸多諸多的不是和不妥,讓你們大家都很生氣,很難堪。可是,我實在是身不由主,我對努達海真的是已經一往情深,不能自拔了呀!請你們大家相信我,我今天走進這個家門,是誠心誠意想成為這個家庭的一份子。我會努力地去彌補以前的錯,請你們給我這個機會,接納我!寬容我!」說著,新月就誠惶誠恐的磕下頭去。
屋子裡一片死寂,除了老夫人十分動容,努達海一臉震撼之外,其他的人個個都面罩寒霜。良久,雁姬才冷冷的開口道:「好一篇感人肺腑的話啊!怪不得能將怒達海迷得神魂顛倒,只是你現在這麼卑微的跪在我們面前,難道就不怕你九泉之下的阿瑪額娘,死不瞑目嗎?也對,你當然不怕,你要是怕了,又哪裡能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來?」這一番辛辣刺骨話,頓時讓新月的身子晃了晃,額上也冒出了冷汗,只能低垂著頭,再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好了,新月這樣給大家跪著,你們也就仁慈一點!」努達海忍不住開口道:「這件事不是新月一個人的錯,如果你們要怪,就怪我!」
「阿瑪!」珞琳往前一衝,大聲道:「你非要一意孤行,讓這個年齡比我還小的新月來當你的小老婆,是不是?你完全不顧我們的感覺,也不顧額娘的感覺了是不是?」
「珞琳!不要放肆!」努達海吼道:「我好歹是你的阿瑪!」珞琳憤怒的嚷道:「不要現在才把你阿瑪的身份搬出來,你跟新月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你是我阿瑪?」
說著又衝向了新月,劍拔弩張的道:「還有你!新月!虧我還把你當成好姐妹,對你百般呵護,你就是用勾引我阿瑪,來回饋我的嗎?你不要以為這樣可憐兮兮的跪一跪,我們就會同情你,原諒你!不會不會!你不可憐,你怎麼會可憐,你才是那個恩將仇報,破壞別人家庭的人,不要再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這樣只會讓我覺得噁心,只會讓我更恨你!」
「不!不不不!」新月激動到了極點:「我絕不像你說的那麼不堪!」
「你還敢說不是,事實都已經擺在了眼前,你居然還敢否認,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羞愧之心啊?」絡琳叫道。
「住口住口!」努達海大喊:「你們是反了嗎?你們不知道,我大可帶著新月遠走高飛,而我卻選擇回來面對你們嗎?這個家何曾毀了?你們並沒有失去我,也沒有失去新月,不過是身份有所改變而已…」
「好一個身份有所改變而已!」受到珞琳的刺激,一肚子怨氣的驥遠也發難了:「這種改變你們覺得很光彩、很得意是嗎?可是我們不覺得,我們只覺得噁心和難堪!阿瑪,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再也不是那個,我心目裡正直威武,忠肝義膽的阿瑪了!」
「你們到底要怎樣?」努達海爆發的大吼起來:「事情已經發生了,新月已是我的人了,你們能接受,我們還是一個好好的家,你們不能接受,我帶著新月走!」說著便要彎腰去挽新月離開。
老夫人眼見兒子要走,急忙攔著大聲道:「都不要再吵了,這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只要我有一口氣在,誰也別想分家!」接著又訓斥了羅琳和驥遠一頓,責怪他們不該那麼對自己的阿瑪說話。然後又對雁姬道:「雁姬,你做了二十年的賢慧媳婦,兒女都這麼大了,還有什麼事看不開呢?退一步,也就海闊天空了!」
雁姬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當作生母般侍奉了二十年的婆婆,終於明白不管平時說的有多麼好聽,在她的心裡始終都是怒達海最重要,為了留住兒子,什麼媳婦,什麼孫子、孫女,全都可以不管不顧。
被這母子二人傷透了心的雁姬,冷笑道:「既然老夫人都開口了,媳婦難道還能反對不成,只不過,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要進我們家的門,當努達海的姨太太,那就按規矩,行家禮!」
「好好好!就這麼辦,明個一早就讓新月行家禮」老夫人見雁姬已經軟化,頓時如釋重負的道。
努達海聽到要新月行家禮,頓時覺得心中不安,立即道:「其實,這道手續省去也罷……」新月好不容易才得到雁姬的鬆口,深怕再有變化,急忙截住了怒達海的話,答應了下來,磕頭道:「新月叩謝老夫人恩典!叩謝夫人恩典!」看著老夫人親自拉起了新月,和怒達海滿臉的擔憂不捨,雁姬冷笑著拉起自己的一雙兒女離開。
到了第二日行家禮的時候,新月三步一跪,九步一拜的一路磕頭進了大廳。等進了大廳又依次跪在老夫人、怒達海、雁姬和驥遠絡琳的面前,卑微稱呼自己『侍妾卑下』低頭奉茶。
將軍府裡的眾人,看著昔日高高在上的『和碩格格』,如今竟似低到了塵埃的模樣,真真是百感交集。老夫人連忙接過了新月的茶,怒達海更是恨不得典禮馬上過去。驥遠和珞琳,一個仍然愛慕著新月,一個念著已往的姐妹情深,竟然都對她心生不忍了起來,沒有多做刁難便都將茶接了過來,更甚者,絡琳還將那杯茶喝了個一乾二淨。
只有雁姬將奉給自己的那杯茶,狠狠的潑向了新月,並且好心的教導了她一番,讓新月徹底體會到了自己現在卑賤的身份,明白了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是什麼格格,而只是一個可以任人責罰辱罵的奴才而已。
家禮過後,雁姬一面折磨著新月為自己出氣,一面又為自己的一雙兒女操心。驥遠已經十九歲了,絡琳也已經十七歲了,現如今兩人的婚事竟都還沒有著落。若是放在已往,雁姬倒是還可以再細細挑選,可是現在,只怕是沒有她挑選的餘地了。
自從新月與怒達海的醜聞被鬧了出來以後,他塔拉家就成了京城所有的人避之惟恐不及的了。已往的世交、同僚、親朋好友都不約而同的將他們家拒之門外。甚至連他塔拉氏的本家和雁姬的娘家都與他們斷絕了往來,現在又怎麼能奢望從他們那裡,幫驥遠和絡琳尋一門好親事呢!
既打聽不到別的人選,雁姬也只好從自己已往認識的人中篩選,只是沒想到,無論是哪一家,只有一說是怒達海的兒女,竟無一例外統統拒絕。有的人家甚至直接將官媒從家裡趕了出來。幾次下來,竟然連官媒都不願意在為雁姬跑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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