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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4章 我像雪花天上來(二) 文 / 穿上褂子

    蕭瑟的秋風吹撫著大地,雖然太陽再次從雲層裡露出了光芒,但日漸寒冷的天氣已經讓原本喧鬧的都市漸漸沉靜了下來。市第二公安局內,李刑警送出了來探視喬平廣的親屬,他們那難過的表情已經深深印在了看守所的大門外;而且,那位老人的臉上再次出現了久違的憂鬱。

    慢慢地坐上了自己的汽車,傅正賢沒有再和身邊的秦芳雨母女說話。喬平廣因為幫助罪犯潛逃,已經沒有了任何逃脫法律制裁的機會,這讓這對母女的精神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那個曾經在塞拉帕克叱吒風雲的男人,現在已經面目全非,秦芳雨幾乎沒有任何再調整自己的能力,只是虛弱地把頭靠在女兒的懷裡。

    然而,喬平廣要求與傅正賢單獨的那次談話,卻讓這位老人重新陷入了恐慌。是的,喬平廣的話很簡單,那就是他只有這唯一的女兒,必須要讓她過得幸福;如果出現了阻礙安娜幸福的人,就必須要讓她離開塞拉帕克,甚至是離開這座城市。

    否則,孤注一擲的喬平廣將會在審訊中說出那個秘密,那個能夠讓傅氏企業永遠蒙羞的陰影。

    轎車重新回到了塞拉帕克總部,傅正賢懷著複雜的心情帶著秦芳雨母女慢慢地向大樓內走去。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這位老人早已不再對傅晟雅提出的婚事妥協,而是認可了他所選擇的那個女孩,甚至是喜歡上了這個傅家未來的兒媳。

    更何況,曾經的塞拉帕克,本就應當是屬於葉家的產業,這個陰影一直壓迫著這位老人,讓他的晚年生活在痛苦的陰影之中;而兒子的婚事,終於將他從這個痛苦中解脫了出來,讓他能夠減輕自己的罪孽。

    難道,一切依然要回到從前嗎?回到那個噩夢連連的從前……傅正賢看了身邊的喬安娜一眼,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直到走到了秦芳雨的休息室,他才輕輕地對喬安娜說道:「安娜,好好照顧你的媽媽。我……我先去找晟雅談點事情……」

    看著老人離去的身影,喬安娜的眼睛裡閃出了一絲複雜的光芒。父親已經不在了,但他的確為了女兒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為了奪回曾經的榮耀,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更為了自己最愛的男人,喬安娜終於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摟著神志已經昏迷的母親,女孩的眼睛裡滲出了淚水。媽,您不會怪我的,一定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

    傅正賢回到董事長辦公室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這裡早已坐滿了公司的各個高層領導;與這段時間大家的高興的情緒截然相反,所有的人臉上都顯得極為憂鬱,甚至是憤怒。而坐在眾人前面的那個青年,眼睛裡早已蒙上了一層紅色。

    而只有出現大事才會來到這裡的高紀委,竟然也坐在了辦公桌旁。

    「董事長……」

    「出什麼事了,大家怎麼都是這種表情?」傅正賢向高紀委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略微有點詫異;然而他的心思並沒有回到公司裡,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感到困惑。因為他今天必須做一個決定,那就是讓葉欣怡離開塞拉帕克,離開傅晟雅。他知道這樣做很困難,但這位老人已經沒有了第二個選擇。

    晟雅啊,你不要恨爺爺。為了在你的手上保住塞拉帕克,爺爺不得不這麼做了……

    「董事長,我們公司的二線產品上市……失敗了。」就在傅正賢準備開口的時候,傅晟雅卻遞上來了一份審核報表。老人吃驚地接了過來,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失敗?失敗了是什麼意思?」

    「葉欣怡審報的條形碼……竟然有兩個……」傅晟雅咬了咬牙,極其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與此同時,所有的領導們也都皺緊了眉頭。傅正賢飄忽的神思猛然集中了起來,驚異地道:「兩個?為什麼會有兩個,我們是要發展分銷商,又不是做股份合營……」老人說著,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嚴重。

    一品雙條碼,一般只會出現在進口商品的身上,當國內代理一家外國企業後,國內生產出的商品將能擁有正規的上市條形碼;當然,對於少數國內和特別行政區域的企業來說,願意向代理公司發放經營權做股份合營,也能夠擁有雙條碼。然而,股份合營後的企業將不再是分銷,而是真正擁有獨立代理權的資格。

    這也就是說,塞拉帕刻苦心經營的第二心臟,已經毫無保留的把鮮血供應給了下屬所有的分銷商,讓他們完全代理了商品從生產到售後的所有權限。

    「怎麼會這樣!」傅正賢憤怒地將審核報表摔在了辦公桌上,聲音變得極大!「這個上市是誰擬定的,你們幾個業務小組的成員為什麼沒有進行過審核,為什麼!」

    「對不起董事長,我們……我們太相信人了,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事情。」傅晟雅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是我們交給……交給葉欣怡完成這項任務的。從她掌握的業務知識來看,她不可能瞭解到這種商業內容,但……但大多數領導則認為她……」

    「受賄?」傅正賢敏感地望了眾人一眼,領導們都點了點頭。

    「葉經理可能受賄後,接受了其他企業的相關提議。也許在她看來,一件商品擁有兩個條形碼根本不重要,所以才敢呈報上了這種上市申請……」領導們慢慢地說著他們的想法,目光都集中在了傅晟雅的身上。

    「竟然……竟然會有這種事情?」傅正賢的心裡開始糾緊。這是真的嗎,葉欣怡果然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來到塞拉帕克的嗎?她那可愛清純的外表原來是裝出來的嗎,她的真實目的就是要一步步的摧毀塞拉帕克,摧毀傅晟雅,以達到她報復的目的……

    「董事長,我們申請趕快打電話給紀委局!」一位總經理說了一句,「葉欣怡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是不可饒恕的!」他說完後,所有的人都贊同地點了點頭。傅正賢也點了點頭,說道:「對,塞拉帕克不能憑白的蒙受這種損失。晟雅,趕快打電話給紀委局和公安局,我們不能縱容這種事情的發生!」

    「爺爺!……」傅晟雅無奈地站了起來,用極其複雜的聲音喊了一句;這時,在場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爺爺,我……我想請求您……不要報警。因為即使追究責任,上市後條款的內容依然是合法的。我們沒有能力再挽回這一切了……」

    「晟雅,你到了現在還在為那個丫頭說話嗎?」傅正賢冷冷地說道,「你,包括在座的所有人,我們一年多的辛苦努力就這樣毀在了她的手上,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

    「對不起爺爺,我……我到了現在還……無法相信這種事情。」傅晟雅頹喪地抹了抹臉,臉上的神色極其的痛苦。「如果要調查這些事情,我想現在……現在只用先將葉欣怡停職……然後慢慢地處理……並不一定要報警……」

    「晟雅……」傅正賢看著痛苦的孫子,心裡一時軟了下來。因為他明白,上市失敗給傅晟雅所帶來的打擊,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沉重。這是傅晟雅苦心創造出來的第二心臟,是塞拉帕克今後所依重的企業命脈,更是傅晟雅向公司的前輩們證明自己能力的一輩子的夢想。

    而這個夢想,竟然在這裡就結束了。

    「不,不能只是停職。」傅正賢看著孫子的樣子,唯恐他再也經受不住任何的打擊,慢慢地扶住了他的肩膀;高紀委的臉色變了變,但此時已經沒有辦法再阻止老人的決定。

    「開除葉欣怡,讓她永遠離開塞拉帕克,永遠不要再走進你的生命裡。晟雅,其實爺爺早就提醒過你,不要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但你就是聽不進去……」

    「對不起爺爺……」傅晟雅這段時間經受了太大的打擊,幾乎快要承受不住。

    「我們不能被這種事情擊垮對不對?」傅正賢搖了搖孫子寬厚的肩膀,「你還這麼年輕,難道就沒有繼續努力的決心了嗎?今年過去了,我們明年還有機會;明年過去了,我們後年接著來!晟雅你放心,這一年你的表現已經征服了所有人,也征服了你爺爺,塞拉帕克不會放棄你的理念,不會放棄第二心臟的,你要相信我!」

    掌聲,鼓勵的掌聲響在了辦公室裡,所有的領導都把灼熱的目光投向了傅晟雅,給他做著堅強的後盾。

    「傅叔……」這時,高局長慢慢地站了起來,拉了拉傅正賢的手臂。「我有一個請求,你能答應我嗎?」

    「您說吧……」老人緩緩地鬆了一口氣。高局長說道:「開除了葉欣怡後,不要繼續追究下去,我會聯繫市公安局和相關部門盡快調查這件事情的。請您一定要答應我好嗎?相信我,我會給塞拉帕克一個公道的!」

    傅正賢靜靜地望著高局長,似乎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他靜靜地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答應你。但是,葉欣怡的檔案上將會留下公司的處分,會對她今後的就業有很大的影響,這一點,我沒有辦法再包庇。」

    「謝謝您……」

    今天的售後部格外的安靜,所有的員工都靜靜地望著玻璃牆後的辦公區。經理辦公室內,少女正在慢慢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將還沒有完成的工作報表整齊地放在了辦公桌上。然而現在,大家的眼睛裡沒有了對她的那份喜愛與親切,更多的是一種冰冷和鄙夷。

    葉欣怡慢慢地提起了自己的手袋,走出了經理辦公室的門;她的頭一直低垂著,不敢接觸任何人的目光,就這樣慢慢的朝售後部外面走去。解聘通知來得這麼得讓她還沒有做好任何的思想準備,雖然這一切,遲早都是要發生的。

    走出了總部大樓後,一陣寒風吹到了少女的身上,她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是那樣的單薄。葉欣怡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領,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車前,然而她拿著手裡的鑰匙,卻沒有再打開它的勇氣。少女呆呆地站在車邊,心裡在做著痛苦而複雜的爭鬥。

    失去了工作,葉欣怡現在的積蓄根本不足以再支付按揭的房款,而這輛車無疑可以幫她完成這個心願。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檔案已經不可能再找到正式的工作了,永遠也不可能。

    或許,葉欣怡還能夠去找總經理傅晟雅,讓公司發放那五萬元的經理辭退金,但她也沒有這麼做;少女的臉上顯得很平靜,她打開了汽車的門,將鑰匙放在了車窗邊,隨後輕輕地將它鎖好。是的,她沒有與命運抗爭的能力,但卻不願意就這樣妥協。葉欣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向外走去,但她的腳步卻在某個地點停住了。

    一輛豪華的跑車靜靜地停泊在她的身邊,車身上彷彿還留存著某位青年熟悉的氣息。葉欣怡抖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輕輕地撫摸在那光滑的車身上,眼淚靜靜地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了下來。

    晟雅,你一定非常恨我吧……可是對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葉欣怡無力地依偎在那輛跑車上,彷彿是依偎在愛人的懷抱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輕柔的音樂打斷了少女的啼哭;葉欣怡慢慢地摸了了手機,發現來電的竟然是那個青年,是那個曾經準備送她戒指的青年。看著那個親切的號碼,葉欣怡覺得自己的心一陣陣的刺痛。不能了,就在喬安娜表明了一切之後,少女就永遠失去了接受這位青年的資格。

    電話響了許多次,直到青年再也沒打過來;葉欣怡呆呆地望著手機,使勁全力想站起來,卻怎麼也做不到。就這樣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爬起,少女如同剛剛學步的嬰兒一樣,變得無比的脆弱。

    然而,青年像以往一樣,發來了一條短信。少女透過朦朧的目光靜靜地望著這條短信,看著青年對她最後的道別。

    「再見……」

    再見,而這次的再見,將是兩人的永別。葉欣怡把手機貼在自己的心口,慢慢地扶著跑車站了起來,向著公司的大門緩緩地走去。是啊,自己的夢已經結束了,但她不能就這樣倒下,因為她還要實現自己的承諾,那個一輩子的承諾。

    或許,自己又將回到每天送報紙和牛奶的生活中去了吧?葉欣怡抹了抹自己的眼淚,露出了坦然的笑容。是啊,自己曾經擁有過這麼美好的一切,已經夠了,真的已經夠了……

    葉欣怡在路邊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盡可能的恢復著自己的體力。她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真希望能夠從這場噩夢中醒過來。手機再次開始震動,打亂了少女的心緒;葉欣怡慢慢地摸出了手機,但這次的電話卻不再是傅晟雅打來的,而是另一位青年。

    這是一位賜予了少女第二次生命的青年,也是葉欣怡現在唯一的精神支柱。

    姚醫師……自己現在唯一不感到畏懼的,就只有姚醫師了……葉欣怡望著他的號碼,覺得失去的力量漸漸回復了一點;她輕輕地推開了手機,聲音因為哭泣已經有些沙啞:「喂……」

    「喂,是……欣怡嗎?」年輕醫師的聲音也有些沙啞。葉欣怡輕輕地回答道:「是我……姚醫師有什麼事嗎?」電話的對面停頓了一下,姚垣靜靜地說道:「欣怡,能到醫院來一趟嗎?我……我有事想對你說……」葉欣怡點了點頭:「啊……好的,我馬上……就過來……」

    聽著姚垣的聲音,葉欣怡似乎感到了一絲安慰。她的人生終於破碎了,那個曾經從排斥,到努力適應,直到現在開始有著無數幻想和憧憬的第二次生命,終於破碎了。在眼淚流乾後,葉欣怡似乎感到了一絲輕鬆,在年輕醫師的召喚下,她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

    如果自己不能擁有幸福,那就把它當作回憶吧。畢竟,自己也曾經擁有過幸福,是那麼的美,那麼的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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