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開山小區顯得寧靜而安詳。出租樓內不時的發出一聲聲歡笑,葉欣怡母女似乎還在為裝修的事情爭論著什麼。一輛跑車靜靜地停在了出租樓下,葉欣明有些惆悵地走下了車來,靜靜地望著自己的家。不多時,兩名便衣刑警走出了樓道,看見了已經回來的葉欣明。
「李叔叔!」葉欣明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李刑警點了點頭,說道:「小葉啊,你妹妹這次真是不錯,買了一套新房子。你這個做哥哥的可得好好向她學學,以後多多照顧她,不要再走彎路了。」葉欣明輕吁了一口氣,說道:「李叔叔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對了,這段時間娛樂城裡出事了嗎?」李刑警有著關切地詢問了一聲,葉欣明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蔣宜非雖然又回來了,但他現在只是一條喪家之犬,成不了多大的氣候。我怕的是,他又會逃到別的地方去,這樣的話,我怎麼對得起徐亮……」
葉欣明說著,望著二樓某間房間,眼睛裡略過了一絲寒光。李刑警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葉你放心,蔣宜非罪大惡極,於公於私我們都不能放走他。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怕這段時間蔣宜非狗急跳牆,所以一直派人在暗中保護你們。希望你們家,能平安渡過這段時間……」
「謝謝您李叔叔……」葉欣明點了點頭,這時葉欣怡她們已經下了樓。「大哥,你怎麼回來了?快進來坐一下吧,裝修的事情我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呢……」
「大哥!」
「欣明……」
葉欣明看著自己的家人在昏黃的路燈下單薄的身影,不禁心頭一陣發酸;葉欣怡的臉色有些發白,但眼睛裡滿是興奮的光芒。葉欣明重重地點了下頭,說道:「是啊,咱們家……終於有房子了。欣怡,謝謝你,你是我們葉家……最好的孩子……」
「什麼呀大哥,咱們都是爸媽的子女啊!」葉欣怡高興地挽過了大哥的手。李刑警望了四週一眼,說道:「我們就在不遠的地方先吃點東西去了。欣明,有事情通知我們!」
「是……」葉欣明點了點頭,不禁朝周圍望了望。「欣怡,蘇蘇她……沒有跟你們在一起麼?」
「蘇蘇姐一個人先走了……」葉欣怡有些難過地望了一眼蘇家的大門。「現在好像還沒有回,可能到什麼地方散心去了吧……」
「沒回?」葉欣明和李刑警同時停住了腳步,互相望了一眼;頓時,一種不好的預感從他們的心裡升了起來。
「怎麼了?」葉欣怡有些奇怪地問了一聲。葉欣明強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先回我和李叔叔在對面喝點酒。」他說著急急地推了妹妹一把,讓她回到了樓道裡。
「晚上沒事的話,別到處亂跑,在家裡好好呆著……」
「大哥?」
「進去!」葉欣明吼了一聲,嚇得母女三人連忙鑽進了樓道。看著她們進去後,葉欣明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李刑警發現青年的樣子有些緊張。果然,他的手機開始震動;葉欣明看著自己的手機,眼睛裡開始冒出了殺意。是的,他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因為自己的疏忽,造成了現在無法挽回的局面。
「蔣叔,你還是男人嗎?」電話接通後,葉欣明幾乎快要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蔣宜非似乎有些驚訝,隨後發出了冰冷的笑聲:「葉老弟果然厲害啊,我才剛剛動手就被你知道了。想救她嗎?一個人來,是男人就一個人來,和我把以前的帳算一算……」
「欣明,不!……不要過來,他們有槍……」蘇蘇的哭聲從電話裡傳了出來,隨著女孩的一聲慘叫,一切都恢復了平靜;葉欣明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蔣叔,你的目標是我吧,不要傷害她……」葉欣明咬了咬牙,望了身邊的李刑警一眼,「你要錢嗎?我可以給你,把她放了。」
「哦?」蔣宜非好像覺得自己聽錯了,「不會吧葉老弟,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呀。為了一個女人,你居然軟成了這種樣子?哼哼……」
「少廢話,你要什麼!」
「要你的命!」蔣宜非激動地叫了一聲,「你現在就到我這裡來……記住,一個人來,別耍花樣,不然我就來個先姦後殺,哼哼哼……」
「好,你如果要我的命,就等我過來給你。」葉欣明掛上了電話,急急地拉開了跑車的門;李刑警拉住了青年的肩膀,說道:「欣明,冷靜一點,拖延一下時間,不要傷了人質!我馬上通知刑警大隊的人出來,最妥善的安排才能救出蘇蘇,聽到了嗎?」
「我明白了。」葉欣明拉上了車門,跑車如離弦的箭一樣飛馳了出去。李刑警掏出了手機,馬上開始佈置任務。
「目標已經出現了,在j區的一所工地。馬上聽我的安排,動作快點……」
…
廢棄的工地上,寧靜的夜晚顯得有幾分可怕。跑車無聲地停在了路邊,葉欣明幾步就衝了出來,望了一眼周圍的情況。所有的一切都靜悄悄的,漆黑的大樓在夜色中顯得高大而空洞;青年慢慢地向大樓內的某個地點靠近,隨手揀起了一枚廢舊的鋼管。
突然,青年的身邊閃出了兩個人影,手上拿著砍刀向他襲擊過來!葉欣明果斷地抄起了手裡的鋼管,狠狠地砸在了一個人的身上,伴隨著一聲悶響,那個人軟軟的縮在了地面上,而葉欣明的肩頭也出現了一道暗紅色的傷口。
血漸漸染紅了青年的外衣,另一個人的砍刀被青年敲下,隨後也倒在了他的腳下。葉欣明咬了咬牙,摸了一把肩上的血,大滴的汗珠順著他的頭上滾了下來。是的,這兩個人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而是蔣宜非雇來的殺手;聽蘇蘇說,他的手裡還有槍,更不知道對方還有幾個人。
就算是李刑警他們真的趕來,也不可能保證大家的安全。葉欣明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蘇蘇平安地救出來,因為他欠這個女孩太多的東西了。
「你來了……」走到了工地的盡頭,葉欣明終於看到了那個老男人;老男人的身邊還有十來個高大的青年,其中的一個青年綁著已經昏迷的蘇蘇,一把烏黑的槍口對著她的頭。
「蘇蘇!……」葉欣明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寒光,隨後落到了蔣宜非的身上,「放了她,我已經來了!」
「扔下你手裡的東西!」蔣宜非站了起來,對葉欣明下達著命令。葉欣明看了蘇蘇一眼,手裡的鋼管落在了地上。蔣宜非滿意地點了點頭,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興奮,痛苦,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暴發了出來,老男人臉上的肌肉開始**。這一刻,他已經等得太久了。
「上,給我教訓他,給我教訓他!」伴隨著一聲怒吼,五六個青年拿著鋼管,一同衝向了葉欣明。沉悶的聲響不斷地傳了出來,一片片的鮮血開始飛濺;在昏迷中的女孩被什麼東西驚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不!……不要……」蘇蘇大聲喊了起來,絕望地看著血泊中的青年。蔣宜非喘著粗氣,似乎遠不願意就這樣結束。
「繼續打,給我繼續打,給我把他活活的打死!……」
「不許動!」突然之間,無數的光亮從大樓四面射來,將原本漆黑的通道照得如同白晝;蔣宜非等十餘人頃刻慌了神,驚恐地望著周圍的警車。「放下武器,放下人質!」
「把葉欣明給我帶過來!……」蔣宜非看著步步逼近的警察,命令兩個手下從血泊裡架起了葉欣明。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把槍,一把頂在了葉欣明的頭上;兩個人質,蔣宜非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是啊,就算自己死在了這裡,他的仇也終於報了!
「不,不要阿非!放了欣明……」警車後面,一個時髦的女人哭喊了起來,隨後被警察按在了警車後。「阿非,我把錢都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求你不要傷害他……這原本就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幹嘛把他給扯進來……」
「蔣宜非,放下你手裡的人質和武器,警方會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李刑警威嚴地走上了幾步,同時暗中觀察了一下自己安排的狙擊手。「你有什麼要求,我們都可以滿足你!蔣宜非,人的生命是寶貴的,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呸!」蔣宜非瞪紅了眼睛,和另外一個拿槍的青年慢慢地退了幾步,「我的手上有一條人命,不在乎再多兩條。我本來可以當大老闆,過得很好的,結果這小子把我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有本事就開槍啊?我們三個人一起死,看你能怎麼辦?」
機璜響動了一下,蔣宜非的精神已經進入了狂暴狀態,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手指已經插進了板機;然而這個時候,葉欣明的手卻一把扣住了機璜。李刑警見時機已到,馬上做了一個手勢,突然之間,兩顆子彈從大樓上飛射了下來!
「啊!……」伴隨著一聲慘叫,蔣宜非的右手被打穿了;抓著蘇蘇的那個青年正準備行兇,蔣宜非的手槍已經落在了葉欣明的手上!烏黑的手槍對準了那個青年的頭,葉欣明的臉上雖然全是血,但終於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兄弟,不會玩兒槍就別瞎起哄。知道保險怎麼關的嗎?」
「抓住他們!」李刑警一聲令下,百餘名警察頃刻間就制服了蔣宜非他們;蔣宜非抬起不甘的眼睛望向了葉欣明,說道:「警察……葉欣明,你居然叫了條子來幫你,你不是個男人,你不是個男人!」
「以前的我才不是男人……」葉欣明扶著暈迷的蘇蘇,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東西;站在他旁邊的凌海蓉不敢相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愣愣地看著渾身是血的青年。
「對不起凌老闆,我們不是有意欺騙你的。」看著漸漸遠去的警車,李刑警歎了口氣。「徐亮死後,葉欣明就不是原來的那個葉欣明瞭,他現在是我們刑警大隊的編外實習生。他留在神采飛揚,就是為了等蔣宜非出來,還死者一個公道……」
「欣明?……」凌海蓉呆呆地望著面前的青年,頓時覺得他變得那麼的陌生。是啊,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他的兄弟慘死在了娛樂城裡,他怎麼可能會繼續留在這裡享受生活?原來他現在做的一切,並不是因為自己,也不是因為娛樂城,而是為了他的兄弟……
「阿蓉,對不起……」葉欣明的身體晃了一下,將蘇蘇放了下來,「從明天起,我可能……不能回娛樂城上班了……我……」青年說著,和懷裡的女孩一起倒在了地上。凌海蓉和李刑警吃了一驚,這才發現青年受的傷遠遠超過了他們所看到的程度。
「送醫院!」凌海蓉大聲叫了起來,警察和娛樂城的工作人員趕忙抬起了葉欣明和蘇蘇。李刑警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葉欣明,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你終於長大了,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回家和你的母親和妹妹們在一起生活,是男人就應該撐起你自己的家,別再讓你妹妹受苦了……
「哥!」
「欣明!」
「蘇蘇姐——」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葉欣怡母女著急地撲向了床頭,驚得其他的病人們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們。蘇蘇的身體早沒有什麼大礙了,笑著將小欣月抱進了自己的病床上,而葉欣明的身上還包紮著不少的繃帶,看樣子行動還有些不方便。
「你這孩子,總是惹出這麼大的事情,這回差點把蘇蘇給害了!」沈梅再也忍不住,大聲地吼了起來,她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敢對葉欣明這麼說話。「要是蘇蘇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向蘇家交代?……」
「對不起媽,我以後不會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葉欣明這次沒有對沈梅發脾氣。蘇蘇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住院的這段時間葉欣明好像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說他是裝成這種樣子的話,好像不能解釋現在他給人的感覺。
雖然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但蘇蘇卻依然沒有怪他。原來,他是為了給自己的那位朋友討個公道嗎?為了這個目的,葉欣明才會配合警察繼續留在神采飛揚。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葉欣明,是蘇蘇的感情,還是兄弟的血?然而現在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為現在的蘇蘇很樂意陪著他一起住院,她好像回到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某個時光。
「蘇蘇姐,你的病早就好了吧,為什麼還不出院……」小欣月不解地問了一聲,把正在發愣的蘇蘇弄得臉上通紅。「姐姐的病還沒好,你這小屁孩知道什麼東西。」
「我知道,姐姐得的是相思病吧。」小欣月用手指劃了劃臉,葉欣怡連忙一把將她扯了回去:「蘇蘇姐,童言無忌!」蘇蘇卻沒有反駁,望了一眼睡在隔壁的葉欣明。
「姐,你看大哥和蘇蘇姐這樣住在一起,像不像我們的大哥大嫂啊?」小欣月小聲地問了一聲,葉欣怡忍不住笑了起來;沈梅望了一眼有些尷尬的兩個孩子,對葉欣明道:「欣明,事情到了現在,媽也沒有臉再對蘇家說什麼了。你要是和蘇蘇沒有緣分,起碼要向人家家裡認個錯,不然你這一輩子都對不起蘇蘇啊!」
「我……」葉欣明望了蘇蘇一眼,蘇蘇有些羞澀地垂下了頭。「媽,我配不上蘇蘇,不想再讓她因為我受苦了。等我病好後,我們一起去蘇家一趟,我給伯父磕個頭。」
「欣明!」蘇蘇著急地叫了一聲,望著葉欣明的臉。「到了現在你還說這種話?我什麼時候怪過你,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你要是……你要是想走,我就跟你一起走……就是討飯吃我也跟著……」蘇蘇說著,忍不住捂著臉哭了起來,沈梅吃驚地望著這個女孩,不禁過去扶住了她。
「蘇蘇,好孩子……我們葉家怎麼能找到你這樣的好媳婦,真是福氣……」
「欣明是個好人伯母,你們都錯怪他了……他是好人……」蘇蘇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病房裡的人不無感慨地望著他們,似乎也被這家人感染了什麼東西。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位小護士走到了葉欣怡的身邊。
「欣怡啊,你來得正好。姚醫師讓你去填一份複診申請表,你過……」
「好的,我馬上就來……」葉欣怡抹了抹眼角,笑著向對方道了聲謝,隨後連忙走出了病房。
「菲菲!」蘇蘇馬上認出了這位小護士,有些尷尬地從沈梅的懷裡鑽了出來。趙菲菲的神色卻有些不太正常,強笑著向大家點了點頭,隨後急急地走出了病房。沈梅有些奇怪地問道:「這護士怎麼了,好像魂不守舍的,出事了嗎?」
「她以前是欣怡的專職護士!」蘇蘇笑著說道,「伯母,您有時間可得謝謝人家趙護士和姚醫師啊,他們一直在照顧我們欣怡呢……」
「是嗎?」沈梅默默地點了點頭,「欣怡這孩子,其實是挺有福氣的啊!這位趙護士,一看就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