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怡剛回到家裡,沈梅就被她的形象嚇了一跳。葉欣怡故意若無其事的走到房間裡拿著手袋,裝好了針線包和健美服,小欣月忍不住叫了一句:「哇,姐姐的衣服好漂亮!」她這一叫,葉欣怡終於有些裝不住了;沈梅走到了她旁邊,有些嚴肅地問道:「欣怡,這身衣服……是哪裡來的?」
「啊……」葉欣怡不知道如何解釋,「公司裡一位同事送的。」沈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摸著那舒適的面料說:「這套衣服不便宜吧,少說得大幾千塊。」葉欣怡看了她一眼,覺得母親顯得有些可憐:「嗯,是有點貴……」沈梅看著她走到了房間外,忍不住又叫住了她:「欣怡……」
「什麼?」
「你前天生病的時候,媽沒有好好照顧你,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早就沒事了。」葉欣怡笑了笑,沈梅卻有些不自然地問道:「汪嬸說你生病時,是一個小年輕送你去的醫院,有這回事嗎?」葉欣怡心裡微微跳了一下,聲音小了許多:「是的。」沈梅又問道:「聽汪嬸說那個男人長得很不錯,看起來也很有錢……他是什麼人?」
母親的話已經非常明瞭,葉欣怡也覺得坦然了起來:「公司裡的一位同事。」她說著拉開了門準備要走,沈梅卻扯住了她:「同事能對你這麼好?」葉欣怡有些不耐煩了:「就是關係比較好的同事,普通的朋友而已。朋友之間有點困難相互幫助一下又怎麼了?」
「衣服就是他送的吧?」沈梅也有些嚴肅起來,「欣怡,我覺得這個男人對你的態度很不一般。你是女孩子,凡是要有些分寸,不要讓人說嫌話……」葉欣怡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媽,我要上學去了,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吧。」沈梅卻再次拉住她的胳膊:「欣怡,媽是過來人,有些事情比你要清楚!汪嬸要說什麼,媽可以不在乎,但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你……你能明白媽的意思嗎?」
葉欣怡看著母親的眼睛,似乎明白了她的擔憂。她拉住了母親的手,認真地說道:「媽,您比誰都清楚我的事情,所以這種擔心完全沒有必要!我和那個人,就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而已,而且永遠都只會到這個關係為止。我這輩子就和媽一起過,一直會陪著您的……」
「媽不是這個意思……」沈梅的眼眼有些濕潤了,「媽只是想讓你好好把握自己,不要受到什麼傷害……」葉欣怡看著母親的眼淚,突然覺得有點揪心;她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媽你放心,我現在唯一要做好的事情,就是好好學習和工作。等我們買了房子,日子過好了,可能一切的煩惱就都能解決了。」
「嗯,你上學去吧,不要遲到了。」沈梅也露出了笑容,「欣怡……你穿這套衣服……真漂亮……」
出了門,葉欣怡慢慢的走到了小樓之外。母親的話似乎讓剛剛有些迷糊的頭腦清醒了不少,也讓某些萌動的感覺淡去了不少。是啊,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為什麼會有那些多餘的擔心的恐懼呢?寒風不斷的吹撫著她單薄的身體,卻已經不能把嚴寒帶到少女的身上。
這時,葉欣怡的手機響起一陣音樂;她拿起來一看,卻是收到了一條短信:「葉欣怡小姐,請不要因為生病耽誤了學習,期末考試一定要通過!」葉欣怡有些驚訝,不知道方店長怎麼會這麼事無鉅細?正在慌慌張張的往學校跑時,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東西。再次拿起那條短信來看時,不僅噘起了嘴。
真笨啊,能夠發這種無聊短消息的人,除了他好像沒有別人了……
似乎有些不甘心再次被耍弄,葉欣怡邊走邊思索著如何回復。不知為什麼,看到這戲謔的言語,本來已經漸漸淡去的青年又變得清晰了起來;雖然只是普通的朋友,但他給予葉欣怡的關懷和幫助,卻是她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待遇。摸索著身上的新衣,葉欣怡的心裡感到一絲絲的溫暖。
她推開了手機的滑蓋,認真的回復了一句常對他說的回復:「這也是命令嗎?」按下了發送鍵,葉欣怡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把手機放進口袋,加快腳步向學校趕去。再次路過了那條林蔭道,葉欣怡乾脆跑了起來;不知為什麼,她感覺胸中有種無形的**想要得到釋放,因此她就這樣不停的跑,一直跑得身體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冰涼的空氣在胸口裡迂迴,葉欣怡閉上了眼睛大口的喘著氣,一種疲倦後的滿足終於淡化了那些不知名的感覺。
…
天漸漸黑下來了。塞拉帕克的總經理辦公室,傅晟雅匆匆的整理了一下文件夾,便關上電腦走到了大樓外面。雖然分別只有幾個小時,但心裡的那份思念卻越來越強。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四十了;再過不到一個鐘頭,葉欣怡就會從培訓教室裡走出來。
或許,自己可以去看看她吧,畢竟她大病初癒,得注意身體健康的……傅晟雅坐進了跑車裡,慢慢的發動了油門。跑車離開了塞拉帕克的總部,駛上了金融街外的公路;但與此同時,另一輛車也慢慢的駛出了總部大門,不遠不近的跟在了跑車的後面。
「喬經理,少總現在剛剛要出去。」男秘書掛上了耳麥,撥通了喬安娜的電話;耳機裡傳出了對方下達的命令:「好,就這樣盯著他,看看他會到什麼地方去,見一些什麼人。如果發現什麼情況千萬不要聲張,隨時和我保持聯繫!」
「是……」
「注意自己,不要被他發現了。」
「您放心。」男秘書掛掉了電話,傅晟雅的跑車已經開始飛馳;他也連忙加快了油門,毫不鬆懈的跟在了跑車的後面。雖然傅晟雅跑車的性能遠遠超過了男秘書的車,但在市內的公路上卻並不可能走得太快。因此在茫茫的車流中,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始終維持在五十米左右。
時間已經超過八點了。傅晟雅看著前面擁堵的車輛,煩躁的用手捶著方向盤。雖然駕駛著w市首屈一指的跑車,但現在這架機器在傅晟雅的眼裡早已不甚負荷。因為以他目前的狀況,似乎更需要一架私人飛機!遺憾的是,本國好像還不允許擁有個人飛行執照。
公路上在擁堵,長江大橋上也在擁堵;跑車還沒有上引橋,時間已經到了八點二十。傅晟雅絕望的靠在了椅背上,真後悔沒有早一點出門。男秘書也煩躁的按著喇叭,因為前面的大貨車阻隔了他的視線;如果讓傅晟雅從自己的眼前失蹤,他便沒有辦法去回復喬安娜的指令。
「情況怎麼樣?」喬安娜撥通了男秘書的電話。
「堵車堵得厲害,根本動不了……」男秘書的回答讓她有些焦急,同時也有些安慰。
「知道了,你再看看情況吧……」喬安娜吐了一口氣,「這是什麼破交通……」
「……這是什麼破交通!」傅晟雅的車向前滑行了不到五米便再次停下,到目前為止連引橋都沒有走上,時間已經到了八點三十五分。傅晟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打開了一罐咖啡。他閉上眼睛,似乎可以想像出葉欣怡已經從教學大樓裡走出來,和同學們揮手道別的情景。如果去得再早一點,還可以欣賞到她的形體訓練……
扔掉了咖啡罐,傅晟雅的心情變得有些失落,但也漸漸平靜了不少。雖然以後還有機會去接觸她,但傅晟雅依然覺得有些遺憾。因為他可以想像到和葉欣怡一起放學的女生們,可能都有男朋友在那裡守候,準備帶給自己心儀女孩溫暖;而她依然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她在放學時看到這種情景,會想起自己嗎?傅晟雅看著遙遠的天空,在心裡輕輕的問自己。會的,一定會的!因為她,並不是一個沒有愛的人;她所缺少的,也正是這些東西……
就在這時,傅晟雅的手機響了。因為沒有開車,他也沒有掛耳麥,直接把手機放在了耳邊:「喂?」電話裡傳出了姚垣的聲音:「幹什麼呢?」傅晟雅無奈地笑了笑:「游車河。」姚垣笑了起來:「挺有雅興的啊,這種堵車的高峰時間還有心思游車河?告訴我,是不是另有企圖……」
「少胡扯。」傅晟雅歎了口氣,「但現在這個情況,就是有什麼企圖也沒有用了。想要過江,大概得等到轉鍾吧……」姚垣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今天就把你的那些罪惡企圖放一放吧。難得今天菲菲放我一天假,你也在外面,我們一起喝一杯怎麼樣?」
「姚垣,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瀟灑起來了?」傅晟雅把手機換到了另一邊,惡作劇的按了按方向盤上的喇叭,「以前你可是模範男人啊,現在怎麼變得又是煙又是酒的。你叫我表妹以後跟著你怎麼過日子?」
「你到底來不來?」姚垣並沒有理會他的玩笑。傅晟雅問道:「在哪兒?」姚垣說道:「你定吧,隨便哪裡都可以。」傅晟雅朝車窗外看了一眼,說道:「那去南區吧,現在就是那裡交通方便一點。你從家裡出來後走江漢二橋,然後在動物園附近碰面吧。要不然這酒得明天早晨再喝了。」
「好的,到時候再聯繫。」
傅晟雅掛掉了電話,把頭伸到車窗外看了一眼;瞅了個空,跑車調轉了車頭,向著十字路口的另一邊轉折而去。後面的一輛高級轎車似乎吃了一驚,也連忙從車隊裡繞了出來,駛上了自行車道。就這樣一直跟著傅晟雅到了南區,公路漸漸寬鬆了下來。但男秘書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預感到今天的任務可能會失敗。
當傅晟雅的車停在了動物園的旁邊時,男秘書也停在了不遠處看著他。這時另一輛轎車上走出一位青年,傅晟雅高興地迎了上去;與此同時,男秘書也疲倦的癱在了座位上。
「情況怎麼樣了?」喬安娜再次撥通了他的電話,急切地問道。
「經理,少總原來……是和姚醫師單獨出來喝酒去了……」
「是這樣嗎?」喬安娜的語氣有些激動了起來,「那你為什麼說他是去見別的女人了,害得我誤會了少總?你怎麼解釋這件事情!」
「對不起經理……」男秘書無奈的看著馬路對面的兩輛車,「是我不好,可能是我女朋友看錯了……」
「以後不許再傳出這樣的謠言,聽到了嗎?」喬安娜憤怒地說道,「從明天起,你不用在我辦公室裡工作了……」
「是的……」男秘書慢慢的拉下了耳麥,不停的抓著已經亂得不成樣子的頭髮。看著走進小餐館的兩個青年,男秘書迷茫地看著他們說笑的樣子。傅晟雅拿著自己的手機在那裡瀟灑地說著什麼,姚垣則看著傅晟雅的手機,卻被傅晟雅推到了一邊。
「看什麼,這可是私人信息!」傅晟雅不悅的用手掩著手機屏幕,但姚垣還是看見了某些問候的話語:「已經放學了吧?注意早點休息,明天上班不要遲到。晚安……」發完了這條信息,傅晟雅便隨之走神,直到手機的音樂響起,得到了對方的回復:
「謝謝你,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
深夜,神采飛揚娛樂城大門口,人群發生了一陣騷亂;幾個混混模樣的青年被幾個保鏢扔在了馬路邊。
保鏢的身後走出一個高大的青年,他用腳踩住一個人的肩膀,冷冷地說道:「如果那蔣宜非真是個男人,就讓他自己來這裡找我!如果再派你們這些雜碎來,我會讓你們一輩子也站不起來。聽明白了嗎?」
「葉欣明,你不要得意……」小混混雖然被打得滿身是傷,但還是露出了冷笑,「我們說過,你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而且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蠢材。如果蔣叔真的想收拾你,你恐怕早就不能在w市呆下去了。只是他老人家的目的是這家娛樂城而已,你根本就不夠他看,所以才能讓你活到現在……」
「……」葉欣明冷冷地看著他們,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腳。
「好好的幫凌海蓉打理娛樂城吧,你們的日子已經不長了。」幾個小混混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慢慢的離開了這裡。葉欣明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一隻手撫在了他的背上,回過頭來一看,卻是凌海蓉。
「欣明,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凌海蓉的神色很是無奈,「他們隔三岔五的過來騷擾,我們的生意已經大不如以前了。再這樣下去,娛樂城真的會倒閉的。不如我們……」
「不會的,你要相信我!」葉欣明的眼睛裡閃著凶光,「我會給蔣宜非一個教訓的,讓他再也不敢來這裡騷擾我們!如果我辦不到,你再作決定也不遲……」
凌海蓉看著他,點了點頭說:「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說完後,便和保鏢們一起走進了大門。這時,滿臉是血的徐亮從地上爬了起來,對面前的葉欣明道:「明哥,要不我們還是辭職不幹了吧,這種工作實在是……」
「閉嘴!」葉欣明瞪了他一眼,嚇得徐亮後退了好幾步,「要滾你一個人滾,我絕對不走!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機會!」葉欣明說完,轉過身大步的向娛樂城內走去;徐亮看著他的背影,也默默地跟著他進去了。
「你不是要走嗎……」葉欣明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明哥如果不走,我也不想走……」徐亮取下被打破的眼鏡,輕輕地說道。葉欣明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我想跟著明哥……」徐亮苦笑了一下,「我一個鄉下人,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因為明哥帶我來到了這裡,我才能找到這份工作,起碼有了幾次揚眉吐氣的機會。現在我的父母一和親鄉說起我當了經理,都會覺得自豪。所以我……我不想辜負明哥,想一直跟著你……」
葉欣明緊緊的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他重重了拍了一下徐亮的肩膀;過了許久,才說道:「真是難為你了,好兄弟……」
等到兩人消失在了娛樂城的深處,又是幾個青年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小子就是葉欣明,身手果然漂亮!」一個戴著耳環的男人露出了一個邪笑。周圍的幾個青年問道:「要不要我們也試探他一下……」戴耳環的男人舉起了手背:「別亂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不要找打。蔣叔這次叫我們來是商量接管娛樂城的大事的,我們不能把眼光放在葉欣明身上。他不過是一個小丑。」
男人說完後慢慢的走出了娛樂城,一群人便跟著他走上了一輛麵包車。麵包車發動後,不緊不慢的駛在已經空曠的公路上;過了江漢橋,麵包車已在夜色中駛進了並不繁華的南區。眼看離市集已遠,車輪打了個偏,停在了一片正準備拆遷的小區前。
一行人慢慢的走進了漆黑的小巷,繞到了一所還算寬敞的小樓前;男人敲了敲門,一個才十六七歲的男孩把門拉開了一絲縫隙。
「誰啊?」房間內傳出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是刀哥來了!」
「哦?快讓他進來,這個小子……」男人聽到召喚,帶著人慢慢的走進了房間裡。他沒有想到,小樓裡的裝修竟然十分的考究,幾乎與外面所看到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個西裝筆挺的垂暮男子正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坐在大桌旁邊的還有不少或熟悉或陌生的男人。
「刀子,你怎麼來得這麼晚?」一個男人用煙頭指了指他。男人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環:「好久沒回w市了,所以在街上懷了一下舊。」垂暮男子過來拉著他的手坐下,高興地說道:「沒想到啊,你們還真給我老蔣面子。如果這次能讓凌海蓉交出娛樂城,我保證不會虧待大家!」
「蔣叔,現在人都到齊了,您說想怎麼幹?」煙頭又指向了蔣宜非。老男人用手摸了摸梳得發亮的背頭,笑道:「急什麼,我們是來接管娛樂城的,又不是去沖場子鬧事的。能把動靜控制得越小,對我們也越好。畢竟那家娛樂城,以後就要姓蔣了……」
「哈……」所有的人都發出了邪惡的笑聲;這時,「刀子」問蔣宜菲道:「蔣叔,那個叫葉欣明的小子最近好像跳得很歡啊,有他在那裡恐怕小打小鬧的效果不大。」
「葉欣明……」蔣宜非念出這三個字,眼睛裡露出了一絲凶光,「先禮後兵吧,看這小子能不能給我老蔣一個面子。他要是還不識抬舉,我們就先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