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葉欣怡和鄒國強下了公交,終於回到了開山小區。由於鄒國強意外的腹瀉打亂了他的計劃,因此剩下的活動沒有得以繼續進行下去。葉欣怡拖著疲憊的雙腿和他保持著距離,覺得今天過得比上班的時候都要累;而且從來沒有穿小皮鞋走過這麼遠的路,她的腳幾乎磨掉了一層皮。
冬日的夕陽顏色很深,陳舊的居民房上被鍍上了一層紅色。又過了一會兒,天已經有些黑了,這種景色讓葉欣怡不住的打著呵欠,恨不得就躺在路邊休息一下。鄒國強看著她,不理解地說道:「欣怡,你怎麼走得這麼慢啊?」葉欣怡沒好氣地說道:「我很累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發生了那麼丟臉的事情這鄒國強難道就一點不難堪嗎?而且居然這麼直接的叫自己的名字,他以為他是誰啊?
「唉,你們這些小丫頭就是太嬌貴了。你看我同樣出來陪你玩了一天,可是一點事都沒有。」鄒國強咧著嘴笑了笑,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家了。你要是走不動了,我可以背你……」
「不用不用,我還走得動……」葉欣怡覺得渾身上下的寒毛都快豎起來了,連忙打斷了他的話,「快回家去吧,我明天還要上班的!」鄒國強有些不樂意地看著她,跟隨著她的步調慢慢地走著。兩人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轉角處,鄒國強突然叫住了她:「欣怡……」葉欣怡皺著眉道:「又怎麼了?」從天文地理講到人間哲學,鄒國強的嘴就沒有停過。葉欣怡就不知道這鄒國強一天到晚哪來這麼多話?
天漸漸黑了下來。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處拐角,鄒國強前後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巷道,覺得膽子大了不少。
「欣怡……」鄒國強慢慢的靠近了葉欣怡;葉欣怡覺得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鄒……大哥,你怎麼了?」鄒國強嚥了一口唾沫,說道:「欣怡,我……我喜歡你……」
「啊?……」葉欣怡的胸口一陣惡寒,差點被腳後跟的石頭絆倒。
「和我結婚吧,我保證會好好的對你!」鄒國強的身體再次逼近,葉欣怡覺得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湧。他說什麼?結婚?不知道這個人的腦袋裡面到底是怎麼想的,葉欣怡只得推了他一下:「鄒大哥你的酒還沒醒吧!」說完準備盡快回家。這個變態才認識幾天,居然就想到談婚論嫁?真噁心!
看著葉欣怡準備走,鄒國強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欣怡,我是真心的,絕對沒有騙你!」葉欣怡一把甩開他的手:「放開我!」鄒國強瞪著葉欣怡,兩隻手再次伸了過來:「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想讓你做我的老婆,你怎麼就不能相信我呢?」葉欣怡使勁的掙著他的兩隻淫爪,忍耐終於到達了極限:「滾,不許碰我!離我遠一點!」鄒國強看著她的反應也露出了怒容:「為什麼不許我碰你,我們可是來相親的!」
「你混蛋!」葉欣怡覺得自己的整個腦袋都在發燒,「誰願意和你這種人出來相親!你再敢動手動腳我就讓我哥揍你!」
鄒國強聽說要挨揍,人一下子就蔫了,「你,你既然不願意和我相親,為什麼又要同意?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又要約我出來?你**我的感情,這又怎麼辦?我……我要告訴你媽,讓她自己和我媽說說這個理,太欺侮人了……嗯……」
「鄒……鄒大哥……」葉欣怡一聽要鬧到家長那裡,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你千萬別想得太嚴重了……那個,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啊,不一定非要結婚的……」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現在的問題,葉欣怡目前只能想辦法讓他消氣。她真後悔剛才太衝動了。
「我不要做朋友!」鄒國強的脖子脹得通紅,額頭上也暴出了青筋,「別拿這種話來敷衍我,你以為我是傻子嗎?」見自己抓到了葉欣怡的軟肋,鄒國強的情緒又高了起來;他伸出手抓住了葉欣怡的雙肩,覺得自己的血開始沸騰!就在這時,小巷邊傳來了一陣笑聲。笑聲中夾雜著罵人的髒話,透露出幾分滲人的感覺,二人吃了一驚,見拐角的一邊走來了兩個小青年。
雖然附近的在校大學生不少,但他們的打扮卻和同齡人差別太大;其中一個染黃毛的小青年發現這裡有人,回頭對自己的同伴說道:「嘿嘿,有貨來了!」另一個大個子青年瞟了他們一眼,也停住了腳步。兩個人慢慢的向葉欣怡和鄒國強逼近,二人頓時覺得事情有點不妙。
這兩個人,好像是專門擂錢的小痞子!
「喂……」黃毛青年拍了拍鄒國強的肩,震得他全身一抖,「兄弟這幾天手頭緊,借幾塊錢用用?」鄒國強吞了口唾沫,不太情願地回答道:「我……我沒錢……」黃毛青年笑了笑,語氣變得狠了一點:「沒錢?要是搜到了打你一頓!」鄒國強被他嚇得腿肚子有些發軟:「只有……只有幾十塊錢……」
啪的一個耳光扇在了他黑瘦的臉上,「你再跟老子說一遍試試?把錢拿出來,聽到了嗎?」鄒國強揉了揉發痛的臉,無可奈何的掏出了自己的錢包。黃毛青年將錢包塞進了褲兜裡,回頭又對葉欣怡道:「女的呢,錢也拿出來!」
怎麼辦?剛才還情緒飽滿的鄒國強現在已經判若兩人,葉欣怡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摀住了自己的胸圍。這錢可是她的身家性命,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被人搶走?不想她的這個動作吸引了黃毛青年的注意,他無意中看了看葉欣怡的臉,眼睛裡頓時透出了一道邪氣;他回頭對自己的同伴說道:「喂,這麼漂亮的小娘們怎麼會和這種男人在一起?是不是有些浪費了?」那個大個子青年聽見他這麼說,也注意到了葉欣怡:「真的啊,是個靚女啊!你說咱們今天是不是撞大運了,要不要暖和暖和?」
兩個青年的眼睛裡露出淫邪的光芒,葉欣怡心裡感到一陣恐懼,發現他們不像是普通的小痞子!被搶錢,這個念頭已經不再可怕,但一些更為可怕的念頭卻在她的腦子裡不斷的閃動。她本能地躲到了鄒國強的身後,卻無法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打顫的雙腿幾乎不再由自己所控制,葉欣怡幾次想要跑,身體卻已經僵住了。
而她身前的鄒國強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動靜,黝黑的臉浮現出從來沒有過的蒼白;他的雙手已經沒有了溫度,眼睛裡除了害怕依然還是害怕。黃毛青年擰過鄒國強的衣領往旁邊一甩,鄒國強竟一**坐在了地上;黃毛青年朝著縮在拐角處的葉欣怡笑了笑,葉欣怡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失聲叫了一句:「鄒……鄒大哥,救我!……」
「啊?……」黃毛青年用手指撥了一下她的臉,這一舉動讓葉欣怡用手抱住了整個腦袋。「你說什麼,讓他救你?好啊,那老子就和他談談?」黃毛青年似乎並不性急,回身在鄒國強的腰間踢了一腳:「喂!」疼痛使得鄒國強反射性地跳了起來!小青年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好,歪著頭問道:「你是她男人吧,怎麼縮在這裡不吭氣?你要是不反對,把你的女人借哥們兒玩一玩怎麼樣?」
鄒國強已經面如死灰,說話的聲音好像在哭一樣,「我只是出來和她相個親……不是她男人……」黃毛青年嘲著鄒國強的臉上吐出一口煙:「那你們剛才還挺親熱的呢?」鄒國強用手揉了揉鼻子:「那不是為了相親嗎?……嗯,沒辦法……」他說著聳拉著腦袋,慢慢的朝拐角的一頭走去。
「鄒大哥!」葉欣怡叫了一聲,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大個子青年怕他去報警,連忙一把拉住了鄒國強的後領:「喂,你女人在叫你呢?」鄒國強渾身一抖,回頭看了一眼葉欣怡。少女的臉和眼睛都是紅的,正絕望地盯著他,但鄒國強卻沒有勇氣再對上她的眼睛。他看了那兩個青年一眼,說道:「嗯……欣怡,你先等一下,我去找人來啊……」他說著邁開了腿,似乎準備離開;不想他最後這句話激怒了黃毛青年,一記重腿已經踢在了他的小腿上!鄒國強慘叫了一聲,重重地跪下在了地上。
「你要叫人?」黃毛青年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胸口,鄒國強頓時倦在了地上。
「虎子別再磨蹭了!先廢了他,女的帶走!」
「大……大哥……大叔!」鄒國強忍著劇痛,跪在了要繼續動手的黃毛青年面前,青年的拳腳已經使他的生理機能完全停止了運轉,「你們要錢我給你們了,求求你們不要為難我了,讓我走吧!我還有爸媽要靠我養活,我剛才是瞎說的!我不喊人,我對誰也不說!這女的讓給你們了,你們讓我走吧!……」鄒國強說著哭了起來,卻沒有能讓黃毛青年從他面前離開。
鄒國強正在哭喪著臉,葉欣怡趁機順著牆角往外摸去。不想大個子青年一直在注意著她,還沒等她走遠,一隻大手就扯住了她的頭髮。「想跑?」聽著那惡毒的聲音,葉欣怡已經快被嚇瘋了,本能地摁住他的手使勁彎下了腰;大個子青年痛苦地叫了一聲,急忙喊道:「虎子快來幫忙……這丫頭練過!」他剛說完,葉欣怡已經朝他的臉上踹了一腳,頓時鼻血直流。
黃毛青年似乎吃了一驚,連忙撇開鄒國強趕了過來,往葉欣怡的腰上就是一腳。葉欣怡慘叫了一聲,頓時鬆開了大個子青年的手。大個子青年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抓住了葉欣怡的胳膊扭到了她的背後。葉欣怡雖然想還反抗,無奈力氣實在太小;只掙扎了幾下,兩個小青年已將她摁到了地上。
「臭婊子,還敢打人?」大個子青年使勁抓著她的頭髮,抬手就是幾巴掌;葉欣怡流出了眼淚,邊掙扎邊不住地喊道:「鄒大哥,快來救我!……」剛喊了幾下,黃毛青年舉起拳頭便敲在了她的頭上!葉欣怡覺得太陽**上了一眩暈,頓時失去了知覺。兩人鬆開了葉欣怡,發現鄒國強早已趁機逃跑了。
「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大個子青年一把將葉欣怡扛了起來,兩人一起鑽進了小巷子裡……
…
晚上,開山小區職工集體宿舍。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欣怡呢?」沈梅看著鄒國強,有些擔心地問道。鄒國強的眼神有些閃爍,卻若無其事地說道:「啊?她不是先回來了嗎?可能是直接去您家裡了吧。」汪嬸發現兒子的臉上有傷,心疼地問道:「你的臉怎麼了?怎麼會有血?」鄒國強歎了口氣:「唉,別提了。下午在路上摔了一跤,好在沒出什麼事。」
「你看你的這個女兒是怎麼搞的,一起出去的,也不知道照顧我們家國強一點。」汪嬸白了沈梅一眼,沈梅連忙說道:「對不起,這孩子從小沒人管,所以不太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和她說說。」汪嬸點了點頭:「是啊,要不好好管一下,以後成了家可怎麼辦呢?」她說著回頭對鄒國強道:「你可別太慣著她了,你可是男子漢,要拿出男子漢的氣概出來,聽到了嗎?」鄒國強笑著說:「那當然,那當然……」
「沈梅!」
「沈梅快去街道派出所,你閨女出事了!」一個室友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把三人嚇了一跳;鄒國強的臉色又開始變白,急急地說:「媽,我我我……先回招待所去了……」沈梅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把抓住他道:「這是怎麼回事?國強你不許走,你一定要給我說清楚!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欣怡怎麼會出事的?」鄒國強連忙躲到了一邊:「我們剛下汽車就分開了,我怎麼會知道?……」
「哎呀你們別磨蹭了,趙主任說葉欣怡在路上……遇到流氓了!」
「流氓!」沈梅雙腳一軟,竟然坐在了地上,室友和汪嬸連忙將她扶了起來。沈梅突然瘋了一樣,一把扯住那個室友道:「欣怡……她人有沒有怎麼樣?那流氓欺侮她了嗎?……」室友著急地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快去看看吧!警察也在那裡,他們八成知道出了什麼事……」
「我……我要先回招待所,單位還有事要我處理呢!……」鄒國強準備開溜,不想撞到了一個高大的青年;他抬頭一看,竟然是葉欣明!
「一起去!」葉欣明捏了捏拳頭,嚇得鄒國強雙腳直打顫;汪嬸急道:「小葉,你這是什麼意思?國強他有事要辦,你沒聽到嗎……」
「有什麼事比這還重要!」葉欣明一拳砸在了門上;他指著鄒國強吼道:「你他媽還是男人嗎?我告訴你,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子他媽廢了你!」沈梅急忙過來將他推開:「欣明,不要在這裡胡鬧了!現在已經夠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