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正要過來扶她,陶宛鴻卻先她一步伸過手來,強壯有力的手臂一托就把她送上了馬車。「多謝了。」
這一幕如果不是發生現在這種情況下,她還真的願意把它想像成是老友送別時的愴然感人的情景呢。
等她在裡面換上了隨身侍從的衣服,拉上了小喬後陶宛鴻也一個躍步坐了進來,馬伕一抖韁繩,車子便穩穩當當地向前駛去。木千顏仔細地在車廂裡巡視著,太子坐的馬車果然是不一樣,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還從來沒有坐過馬車,在皇宮裡雖然大,走來走去還是靠腳力的,她也從來沒有機會出宮去過。車廂完全就像一個豪華的包廂,在坐下他們三個人後竟然一點走不擠,四周用黃色的錦帛將靠的、坐的地方都做上了軟墊,中間還放了一個小小的茶几,上面貼心地放了一些小點心和茶水。
木千顏一個頭瞬間兩個大起來,他們這真的是在逃亡嗎?怎麼像是出門走走踏青的樣子?這太子的仗勢也太講究了。
陶宛鴻始終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看得她以為自己臉上又變醜了,連忙倒了杯茶就著清水照了起來。
「小心小姐——」馬車猛地停了下來,她一個剎車不及隨著慣性向前一傾,還好小喬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可是一杯水都撒在了她的衣服上。
「什麼事!」太后鴻挑起一點點門簾沉聲問道。
「是宮門侍衛攔截,說宮中走火疑人有心為之,皇上下令縱火犯未抓到前進出宮的人都要嚴格排查過,不可放過一個可疑的人。」車伕小心地回答道。
「車上什麼人!」下面有人大聲朝這邊喊道。
木千顏緊緊地抓住小喬的手,心裡焦急起來,宮門查得這麼緊不知道會不會看出什麼,如果查到她敢私自出宮,那她可又要坐實了殺頭的死罪了。
陶宛鴻掀開車簾一角露出整張臉,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臉冷峻得可怕,眼神凜烈地在侍衛身上一掃:「你們不怕死,連本宮的馬車也敢搜嗎?」
守宮門的人被他這一生威嚴的責問震住,半天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外面一時沒了聲音,木千顏在裡面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心裡慌得像是要跳出來一樣。陶宛鴻沒有再說一句話,放下簾子,馬車又走動起來。木千顏這才放下一顆心。
可是馬車剛駛出宮門,後面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顏兒!是不是你?」
「木千顏!我命令你下車!」
一道熟悉的聲音重重地打在木千顏的心上,她極力克制住不讓自己回頭去看。她火燒儲妃宮也不期望瞞過所有人,讓他們以為她被燒死在裡面了,可是她打算用這個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這樣她就有時間來逃跑了。沒想到陶宛昂竟然追得這麼快。
這道沉著有力的穿透冷冽的夜色,猶如千斤秤砣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樣熟悉的聲音,過去讓她瘋狂追尋的人此刻在背後追喊她,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不顧一切地回頭奔進他的懷裡了。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可是——回不去了,他們回不去了。
這樣冰冷的口氣讓她想起他在棲鳳宮的冷酷,在婚宴外向她藏身之處射箭的無情,殺她家人的冷血,在刑場的絕情,一下一下敲打在她心裡地作痛。
終於該為自己做一個選擇了。
小喬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給她鼓勵。
「走。」眼前最後一次出現陶宛昂的臉,她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車伕一揮鞭,馬車加速離去。
馬車轱轆在過了宵禁時間的夜路上滾動的聲音顯得特別清晰,木千顏打開馬車側面一扇小窗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心裡想著不知道它們白天是怎麼樣的,是不是像清明上河圖裡畫得一樣人聲鼎沸,繁華嘈雜,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識古代的街市,卻是在清冷的夜裡。
很快就到了柳家,沉重的朱漆大門上的匾額「將軍府」三個金燦燦的大字在漆黑的夜裡一點沒有失去光輝,反而給人另外一種威嚴的壓迫感。
陶宛鴻交代她們在車上等著他出來給她們安排住處,馬車被牽進了後院給馬餵食。
「小姐,出來後,準備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