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天影園中,華美軒昂的音樂飄然融於空中,帶著含苞待放的杏花甜美香氣,清涼又帶著濛濛的絲雨卻不至於淋濕衣服,一條清澈蜿蜒的流水恰似絲帶落在園子中間,把碧綠柔草的園子分成一大一小兩地,河中有林林落落突起的石塊。
今日都穿了最華貴衣袍的官員錯落做在突起的石塊上,迂迴曲折的河上不時漂過載著酒杯和捲成斗斛狀的詩文的荷葉,酒杯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面前,三三兩兩著繯裊宮群的女婢就巧笑倩兮地替這個大臣讀詩、斟酒,由接到酒的人再即興回詩一首傳下去。有些人也不顧濺起的水花濕了鞋,就迫不及待地自己下水去搶酒。杯觥交錯之間,無不興趣高漲。微薄的杏花釀不至於叫人醉酒,卻容易叫人醉春。
「清尊浮綠醑,雅曲韻朱弦。()這流觴曲水可真是有趣啊,以前從來不曾聽說過有這種玩法,沒想到一下子讓我們都玩得十分淋漓盡興啊!看來這個五皇子妃也是煞費了苦心的。」有人高舉酒杯,滿面春風,揚聲朝坐著的幾個人讚道。
「是啊,今天文大人可是大展文采,我等望成莫及啊。」說著一個人舉杯一敬,朗聲說道,隨著便仰頭飲盡手中的酒,滿臉的笑意。
「莫不如是說呢!我也今天大開眼界了啊,雖然我文采沒有幾何,可是今天也好盡興,有美景,更有美女相伴,人生得有幾回如此事事具備?我今天是來對了,這比往年的上巳節晚宴都要有趣得多啊!」
「余大人,你剛剛在宮門口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怎麼嚴將軍不在,你就有自己的主意了嗎?」剛才贊同文大人的人又一臉嘲諷,夾槍帶棒地回了這個余大人一句。余大人滿面通紅,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幾位大人,木小姐說,這是第一屆流觴曲水大會,你們是第一屆參加的人,我們有幸得大人們的文筆,將會選取一部分詩文做成流觴曲水集,流傳於世,為天下文林添上瑰麗燦爛一筆。」邊上經木千顏挑選訓練過的女婢及時出來解圍,場面非但沒有冷下去,反而大家的熱情比之前還要高漲,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如果有幸自己的詩文被入選了,從皇家發放出去的詩文集可會是讓他們名揚四海、聲震一時的,從此也許就一路官運、財運亨通了也說不定。
宮中女眷不能未經允許和外臣會面,木千顏隱在一棵樹後,滿意地看著這一切,計劃順利進行,沒有出任何意外讓她很是開心。
「真是不知道,你哪來這麼多奇思妙想,你真的是木千顏嗎?」身後傳來一聲沉厚好聽的聲音,加之一陣溫暖襲來。
木千顏正出神,被這一聲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發現是陶宛昂,嫣然一笑,臉上的一份釋然讓人迷醉。
「如果你晚上不負眾望,好好給我露一手,那我的計劃就更完美啦。」
陶宛昂微微一愣,眼睛顯得無所適從,那麼無拘無束沒有防備的笑,那麼張揚那麼明亮,那麼純淨,讓人不忍心去打擾那個場景。陶宛昂一時癡癡地盯著木千顏看,惹得她頓時火辣辣地燒起來,手不自覺地撫上眉梢。
「陶宛昂,今天進宮來赴宴的那個嚴副將是什麼身份?看起來好猖狂。」從進宮後都沒有看見他又一時找不到話題,木千顏就隨口問了出來。
陶宛昂眼眸一黑,身軀有些僵硬,嘴角不自覺地沒了笑意。
「他叫嚴鋮,是柳比古的得力副將。」妖魅慵懶的聲音傳來,從一塊假石後走過來謫仙一般的陶宛雲,白色銀線織錦長袍翩然御風。似有些挑釁又帶著一副看好戲的意味看著陶宛昂,言語裡帶著些諷刺。
「我有些事先走了。」不再有過多的言語,陶宛昂像是很慌張地匆匆抬步走了,神色慌張,甚至沒有跟陶宛雲說一句話。
木千顏也沒有在意,如果是不合她一點也不想當和事老,事情已經夠多了。「四皇子,你又來得很及時,待會兒幫我搬一些東西去給各位娘娘們送去吧。」木千顏滿臉堆笑,討好地拉著搖晃著陶宛雲的衣袖。
「你這摸樣真是又可憐又可愛,讓人拒絕不能。雖然是又叫我去做苦力的,但是一向憐香惜玉的我只能乖乖陪你去啦。」陶宛雲無奈而寵溺地捏了捏木千顏的鼻子,拉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