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緊接著便是大年三十,呆在洛林郡的這一行人,終於得以空閒下來,好生歇息一番,
而一直忙於各種各樣事務的蘇黎也終於暫且放下手邊的事,陪在錦瑟身邊汊。
錦瑟如今表現得倒果真是堅強,雖然傷心,卻極少再有什麼失態的舉動。
大年三十這天,兩個人膩在屋子裡一個下午,也沒什麼事做,就著一些並不稀奇的小玩意玩了兩三個時辰。蘇黎耐性出奇的好,怎麼都讓著她,於是錦瑟愈發得寸進尺,到最後終是笑了起來,卻還是察覺到什麼,有些不滿的對他道:「你就是故意讓我的。」
「有些人孩子脾氣,我不讓她,怕她哭鼻子!」蘇黎讓了一個下午,終於舒展了一下筋骨。
錦瑟聽他這樣說,自然不甘心,兩個人又鬧了一會兒,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自從綠荷沒了,這屋子的門便極少再響起,即便偶爾被敲響,多半也是找蘇黎的。因此錦瑟聽了敲門聲便直接歪倒在榻上,讓蘇黎自己去應門。
果然,他起身出去了片刻,回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便消弭了許多,對錦瑟道:「我有事與人商議,你在此處等我片刻,一起去東邊吃年夜飯。朕」
錦瑟歪著頭看著他:「片刻是多久呢?」
其實她大抵知道他要商議的是什麼事。這兩日,便是連郡守都空閒下來,而以蘇然為首的他和蘇墨,自然更不可能再有什麼事忙。可如今他卻說要與人議事,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私密中進行的那些事。
蘇黎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低笑道:「片刻,就是你小睡一會兒的光景。」
錦瑟聞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卻不再說話。
蘇黎只當她答應了,剛要起身離去,袖口卻驀地一緊,轉身一看,卻是她捏了自己的衣袖藏在身下。
他無奈又坐回床榻上:「別鬧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錦瑟卻只是看著他,等到蘇黎的目光也終於專注下來時,她才忽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不爭這個皇位,不爭這個天下?」
蘇黎臉色微微一僵,片刻之後,淡淡道:「從未。」
錦瑟面容倒是依舊沉靜,繼續道:「那,若我說,我不想你爭呢?」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似乎從開始到現在,她對他的那些事都是不過問的,彷彿他做什麼都由他去,她只是偶爾會擔心他的安危。可是如今,她竟然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不想他爭。
其實蘇黎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畢竟她身邊最親近的那些人,或多或少皆是因為朝中之事而亡故,他知道她心底必是恨透了這些。可是,他又有什麼選擇?
「錦瑟。」他握著她的手喚了一聲,「這是我畢生的志向。」
沉默片刻,錦瑟才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在你恩師的房子裡告訴過我。沒關係,我只是告訴你我不想而已,你想做什麼,還是盡可以去做的。」
蘇黎頓了許久,伸出手來撫了撫她的背,又貼上去親了她一下,方才道:「等我。」
他這一去亦是便是許久。
眼看著天就黑下來,東廂那邊兩度派了人來催請,錦瑟終於決定不再等他,自己翻找出一間雲緞大氅披上身,緩緩走向東廂。
穿過壁堂,便只聽廳中一片歡聲笑語。
今夜的年夜飯也算是簡單,除了他們蘇氏三兄弟,還有郡守一家,便只餘了她這個外人。
廳中,郡守夫人正忙碌著張羅一些年夜飯餐桌上最末的細節,蘇然和誠惶誠恐的郡守坐在一起聊天,而蘇墨則與活潑開朗的池蔚坐在一處,池蔚正附在他耳邊低低的說著什麼,還沒說完自己便先笑了起來,蘇墨微微擰了擰眉,抬眸見到走進來的錦瑟,頓了頓,也勾起了嘴角。
錦瑟只掃了一眼廳中的情形便兀自找了最邊上的位置坐下,剛一坐下,蘇然的視線便投了過來,神情依然如常,調笑道:「這三催四請的,可算來了。老三呢?」
「不知道。」錦瑟也不知道該為蘇黎找什麼借口,只怕他來時弄巧成拙,便索性說不知道。
「罷了,不等他了,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都不定性。」蘇然微笑搖頭抱怨了兩句,隨後依舊看向錦瑟,「也就只有你才能忍受他了。」
錦瑟不想回應他,便垂著眼打量桌上的菜式,待眾人都坐攏過來,她便當先拿起了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蘇然竟然也不怪,反而指著錦瑟的模樣對池蔚道:「小丫頭,你若是也能像她這般不管不顧,這頓年夜飯就算是吃得暢快了。」
池蔚吃吃的笑起來,誠惶誠恐的郡守和郡守夫人總算也不再那麼緊張,一番推讓之後,終於舉起了筷子。
眾人那邊剛喝過三杯酒,錦瑟便已經吃飽了,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諸位慢用,我出去透透氣。」
郡守一家都知她心中悲傷,雖說驚惶她的舉動,卻也並不見怪。而蘇然則根本彷彿聽不到見不到,仍舊笑意溫潤。
蘇墨又陪蘇然和郡守飲過一杯,便借口離席了。
出了廳門,抄手遊廊的最角落處,錦瑟搭著腳坐在欄杆上,隨著雙腳輕晃,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蘇墨途徑之時,忽而順便在她身旁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了下來,只是一個面朝外,一個面朝裡,互相看不見對方的模樣,只眼角餘光看得到一個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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