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恆得了消息,匆匆回到安定侯府時,卻怎麼也找不見錦瑟了。
他匆忙找到福伯,福伯亦是一臉焦急:「宋先生,我也不知道二小姐去哪兒了。先前老爺叫人將二小姐扔到府外,我就是轉身進去了一趟,出來便已經不見二小姐了!照理說她已經傷成那樣,不可能再起得來,一定是有人將她帶走了!」
宋恆匆匆來到錦瑟先前被丟棄處,只見血跡纍纍,眉心一擰,尚在思量之間,眼角餘光忽見兩個人影自府內行出,轉頭一看,卻是蘇黎並他的侍從。
宋恆臉色極不明顯的一變,還是低身行了禮。
「宋先生?」蘇黎嘴角似乎隱隱勾了勾,隨後才道,「不必多禮。汊」
餘光一瞟,他亦看見了地上的血跡,卻只是淡淡一掃,便又移開了視線。
小杜牽了馬過來:「王爺。」
蘇黎這才轉身上馬,調轉馬頭,卻見宋恆依舊站在那攤血跡前若有所思,眸色不由得一黯,猛地揚鞭催馬而去朕。
「王爺!」小杜氣喘吁吁的駕著自己的馬追上他時,已經幾乎快到寧王府。他連忙道:「王爺,我已經將王妃送去了京郊別院處,王爺不去看看麼?」
蘇黎猛地勒住了馬,轉頭看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小杜一愣,方改口道:「是宋姑娘……」
蘇黎驀地揚起鞭子來,狠狠一鞭抽到小杜身上,小杜慘叫一聲,跌下馬去。
「誰准你自作聰明救她?」蘇黎冷冷道。
「王爺……」小杜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奴才會錯意了?」
蘇黎不答,然而臉色陰沉,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小杜連忙起身爬上馬:「那奴才這就去叫他們把人扔出去,王爺可莫要生氣了!」
語罷,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蘇黎的神色,剛欲打馬離去,蘇黎卻猛地冷冷一眼瞥過來,小杜忙的笑笑,還沒回過身來,蘇黎的馬又已經衝了出去,小杜又是一驚,忙的跟上去。
京郊,曉月別院。
小杜匆匆而來,恰逢大夫搖頭歎息著從裡面出來,忙的捉住大夫問道:「我家夫人傷情怎樣?」
「這是誰人下的手?真是造孽!」大夫不停搖頭,「傷勢太重了,老夫已經開了藥為她敷傷口,可是那麼多鞭子挨在身上,老夫就怕她挨不住那陣痛,萬一一口氣提不上來,後果可就——」
小杜猛地跳了起來:「你別跟我提什麼後果,總之一定要醫好她!否則,你的醫館也可以不用開了!」
大夫瞥了他一眼,背著自己的藥箱就往外走:「老夫不醫她便是!」
「回來!」小杜急得跺腳,「罷罷罷,是我多嘴,您只需盡力醫好她便可。」
饒是已經將大夫囑過千百次,然而小杜每次來,卻都只見錦瑟似乎越來越嚴重。
錦瑟送到這裡已經五日,據服侍的侍女說,她一次也沒有醒過,每每傷口疼痛難忍,卻都是在昏睡中哼哼,即便痛到滿頭大汗也不曾睜開過眼睛。
第六日小杜來時,發現錦瑟竟然發起了高燒,如此便更是不妙,那大夫也束手無策。
寧王府。
蘇黎自宮中回來時,小杜正耷拉著腦袋坐在他書房前,聽到他的腳步聲,猛地抬頭看了一眼,隨後慌忙爬了過來,跪在他腳下:「王爺。」
「你這是做什麼?」蘇黎踹了他一腳,逕直進了書房。
「王爺……」小杜卻是跪在地上跟著他進門,才又道,「宋姑娘她……大概是不行了……一直昏迷不醒不說,如今更高燒不退,那大夫沒法子,奴才自然更沒法子了……」
「滾出去!」蘇黎坐在書桌後,頭也不抬,對小杜的話彷彿也是充耳不聞。
小杜頓了頓,果然就聽話的滾了出去。
這一夜,蘇黎書房中的燭火一直亮到五更時分。
天要亮的時候,小杜終於聽到書房裡傳來響動,彷彿是有人打翻了什麼,乒乒乓乓一通亂響。
緊接著,蘇黎拉開書房門走了出來。
此時天色只是微微有一絲亮,小杜見蘇黎走出來,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想了想,還是遠遠的躲著。片刻之後,果見蘇黎大步離去了。
蘇黎趕到京郊別院時,天色仍然只是朦朧的亮著,來開門的侍衛似乎還沒睡醒,打開大門看見他站在門口,臉色霎時間大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奴才給王爺請安。」
蘇黎一腳踹在他身上,直接就將他踹翻在地,自己卻頭也不回的往東廂房走去。
房間內,錦瑟呼吸正急促。
蘇黎撩起帷幔站在床邊,只見她唇色發白,然而臉上卻透著不正常的紅暈,額上冷汗涔涔,口中哼哼唧唧的,似乎正極力忍著痛楚。
他伸出手來探上她的額頭,果然燙得嚇人!
「來人!」他低喚了一聲。
好半天才有兩個侍女聽到響動跑過來,見了他,無一不嚇得變了臉色:「王爺。」
「派人去宮裡傳御醫過來。」蘇黎一面吩咐,一面揭開了蓋在錦瑟身上的被子。
其中一個侍女慌張而去,另一個忙的上前幫他。
原來錦瑟竟全身都出了汗,被子裡,她的衣衫上,一片濕意。
她手背上依稀露出一道傷口的痕跡,蘇黎沉著臉將袖口往上拉了一截,忽然便動手解起了錦瑟的衣衫。
待她傷痕纍纍的身子完全呈現在眼前,蘇黎眸色霎時間晦暗,反手一個巴掌扇在侍女臉上。
「啊!」侍女驚叫一聲,被扇得跌倒在地,忙的又爬起來跪在他腳邊,「王爺……」
蘇黎又是一腳踹過去,猶不解恨,床榻上錦瑟的痛吟卻忽然大聲起來。
蘇黎這才沒有再顧那侍女,返身回到床邊,細細的察看她身上的傷口。
難怪這麼多日不見好,如今還發起了高燒。想來那傷口從一開始便沒有被細心打理過,只每日胡亂敷一些藥上去,如今非但沒有絲毫癒合,反而比那日挨打後還要怵目驚心一些。
錦瑟眉心緊擰,卻似乎仍舊緊緊咬著牙,然而還是抵不住疼痛,終是大聲呻吟起來。
蘇黎緩緩伸出手來,輕輕撫了撫她緊閉的眉眼,這才轉身看向那仍舊不停跪在地上磕頭的侍女:「去打盆熱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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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很快取來,他親自擰了帕子,細細的為錦瑟擦拭傷口。
大約真的是痛厲害了,他每觸及一處傷口,錦瑟的身子便要縮一回。莫怪得那些侍女不肯用心服侍,當他終於為她將傷口都擦拭一遍之後,自己也已經是滿頭大汗。
天亮了,御醫也終於趕到,蘇黎這才走出房間,閒步走在花園中。
小杜遠遠看見他,連忙上前來:「王爺,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蘇黎沉著臉瞥了他一眼,小杜立刻便不敢再造次,忙道:「先前靜好公主來王府尋過王爺,奴才自作主張,告訴公主王爺您這兩日都不得空。」
「你這奴才,倒是越來越喜歡自作聰明了。」蘇黎聲音微寒,冷冷道。
小杜一愣:「王爺?」
「將這別院中的侍衛與侍女都換了。」蘇黎吩咐完這一句,便轉身大步離開了。
有了御醫並新侍女的悉心照料,錦瑟身上的傷倒是好得極快,十數日過後,傷口終於開始逐漸癒合。
而蘇黎,卻再也沒來過別院。
又過了幾日,錦瑟終於自長久的昏迷中醒了過來。
此時已是四月中,京中大街小巷都流傳著皇室將雙喜臨門的猜測——據說太后已經設宴款待過周大將軍府上的大小姐,意欲指婚給秦王,只等著皇上下旨賜婚;又據說寧王與仲離公主靜好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早已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也只等著皇上下旨賜婚。
而眾人也沒有忘記從前那位貽笑天下的寧王妃宋錦瑟。據說她是為了秦王才與寧王和離,沒想到和離之後,被安定侯趕出家門,又聽說秦王將娶周家小姐為妃,大受刺激之下,不知所蹤。
這一日,小杜再次來到曉月別院探望錦瑟時,還沒進門,便只聽得別院中一片混亂,匆忙進了大門,只見侍衛侍女一片紛亂,不知為何。
「杜公公!」服侍錦瑟的侍女一見了他,忙的迎上前來,「宋姑娘不見了!」
果然,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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