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龍頭老大沒威風幾天,就遭遇到了村裡大爺大媽們的絕地反擊。
也不知道畢林峰是不是因為美女當前,忘記了警惕,竟然帶著范曉鷗回到他以前賣過襪子的村落裡去。一般來說他賣襪子都是打一槍換一炮的,走到哪算哪,不會在同一個村莊賣兩次的。所以在北京他所銷售的區域越來越窄,他也想過去河北發展。
村裡閒著沒事的大媽們圍過來,好像看雜戲一樣,觀看畢林峰的表演,可還沒人提出要買。畢林峰見沒啥宣傳效果,又掏出一把鐵刷子,「看到沒,這是菜市場刷魚鱗的鐵刷子,我要用它來刷襪子。」說著讓范曉鷗拉住襪子,然後用刷子在拉展的襪子上「擦啦擦啦」地反覆刷了幾下,他口裡念叼著:「我橫著刷豎著刷,上刷刷下刷刷左刷刷右刷刷,刷刷刷,嘻唰唰,嘻唰唰……」身子還合著節奏扭動著,把大媽們逗得花枝亂顫。
范曉鷗卻面無表情地看著畢林峰的表演,她覺得畢林峰不去當演員實在是虧了。她有痛苦的沖/動,但沒有大喊的快/感。才三天不到,她已經隨著畢林峰走遍了北京郊野的大小村莊,差點都走到了河北去。
她的腳底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腳疼得幾乎走不動道。嘴/唇也因為乾渴而龜裂,髮色在毒辣的太陽光下幾乎都曬淺了。她由衷佩服畢林峰能長期堅持下來,她幾乎想打退堂鼓了。畢林峰覺察出了范曉鷗的退意,連忙向她說明推銷這襪子的利潤,原來別看襪子便宜,其實賣出一雙竟有將近雙倍的獲利。
但是跟畢林峰一起賣力推銷了三天,范曉鷗卻一分錢也沒拿到。畢林峰不管吃不管水喝,甚至還讓范曉鷗自己分攤買公交車票的錢,美其名曰謝師費。范曉鷗想自己初來乍到北京,人生地不熟,不能第一份工作就當了逃兵,她不想讓畢林峰說她吃不得苦,便咬牙忍下來。
但是很快,這家村莊有人認出了畢林峰,一聲大喊:「這不是前陣子來我們這裡賣假貨的販子嗎?丫的,我花十塊錢買了三雙襪子,結果腳一伸進去,腳趾頭就從襪子裡跑出來。三雙六個大洞,這不是坑人嘛!」
「對啊,我記起來了,他還賣過黑膽石手鏈,說是西/藏奇石,有保健磁療的效果,我買了回家一看,原來是他娘的破鵝卵石!」
「害人精,欺負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太,雖然是小錢,也不能耍我們玩啊!」不知是哪個大爺吼了一聲,立刻圍上來一群老頭老太太揪著畢林峰就要找他算賬,畢林峰嚇得連剛才的刷子和襪子也不敢收,慌忙背著他的大包擠出人群逃之夭夭,也顧不上范曉鷗還落在後頭。
幸好范曉鷗腿長,人也不算遲鈍,連忙跟在畢林峰後面沒命地逃出這個小村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嚇得煞白。
這天晚上,范曉鷗明確向畢林峰提出辭職不幹了。畢林峰臉上掛不住,就衝著尚麗發牢騷,尚麗自然是護著畢林峰的,便說了范曉鷗:「曉鷗,你說你的學歷也就高中,而且才來北京,能找到什麼樣的好工作?跟著你畢哥干去,早晚會有出息的!」
但范曉鷗卻只是沉默,她明白自己條件的局限,但跟著去坑人的買賣她決計不會再做了。於是任由尚麗怎麼說她,她也只是無言以對,心裡的主意卻很堅定。
合作不成,范曉鷗立刻感受到了畢林峰對她的不善,只要她在他面前出現,畢林峰總是用朝天的鼻孔看她,然後發出了不屑的哼哼聲。
范曉鷗明白不要和他計較,但心裡卻是有些怏怏的。尚麗不站在她這邊,一直在旁邊為畢林峰敲邊鼓,也讓范曉鷗感覺到了略微的不快。她想,要麼立刻回家,要麼就自己找份工作去。
這天在車站等車的時候范曉鷗買了份雜誌,發現雜誌上有個信息說有家插座公司要招前台秘書,之前她怕重蹈以前的覆轍,於是打了電話去求證,盡量落落大方地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人家那邊聽她聲音甜美,態度溫和,便建議讓她去面試看看。
范曉鷗細心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前去應徵,結果那家公司看她人長得漂亮,性情也挺溫婉,便將她留了下來。可不,人家原來就是打算招個前台花瓶,放在那裡好看的,讓客人們賞心悅目。
但對於范曉鷗來說,被錄取的這件事卻是非常振奮她鬥志的人生轉折點。生平頭一次,她靠自己的努力爭取到了工作的機會,她在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多賺點錢讓爺爺和姑姑過上好日子。
尤其是爺爺,她對不起他太多了,只能將來好好補償他老人家,而這些都是必須要有物質基礎才能做得到的。
范曉鷗被正規公司錄取為前台的消息被尚麗知道後,尚麗除了艷羨之外,還多了一份嫉妒,不過雖然如此,但因為范曉鷗比她料想的有價值,她也希望將來能互相仰仗,所以她對范曉鷗的態度還是明顯好了起來。
范曉鷗這才明白,原來要想獲得別人的尊重,自己本身必須要獨立,要上進,只有一點點改掉怯弱和害怕,變得自信,你才會慢慢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