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緩緩進站,終於到了偉大的首都北京了。火車還沒完全停穩,但范曉鷗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之情,很興奮趴著窗戶看外頭。這一看她大失所望,什麼嘛,外頭也很荒涼啊,到處都是膠帶廣告,比起她住的小城也豪華不到哪裡去嘛。
不過還沒顧得上仔細欣賞北京站的景色,范曉鷗先睜大了眼睛在站台上搜索尚麗的身影。要是尚麗不來接她可怎麼辦,她現在可是一個人背井離鄉。她的心裡忐忑,但面上還是沒有表露出來。既然有勇氣出遠門,不管什麼事都要自己扛著。
腦袋還是暈乎乎的,頭髮亂蓬蓬的,坐了三天兩夜火車硬座、肚子裡裝滿了方便面和搾菜的范曉鷗下了火車,這才發覺自己的腿都坐腫了,胖乎乎的腳板走起路來覺得被鞋幫咯得都疼。
范曉鷗在人潮洶湧的站台上真的沒看到尚麗,她的心開始如小鼓一樣咚咚響了起來,上火車之前她有和尚麗說過具體的車次和車廂的,難道她忘記了嗎?可是不容她多想,因為北京站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范曉鷗有好幾次差點被拖曳著大包行李的人群所捲跑,幸好站住了。
范曉鷗一手拖著行李,一手緊緊摀住自己的內裡的褲子口袋,她怕自己的重要錢物被人扒走,她有聽說過一些旅客因為警惕性不強,在車站就被人偷了個精光,不得已重新坐上火車回家去的淒慘故事,所以臨行前雖然沒有誇張地把重要物件縫在褲衩和內衣裡,但她也非常的謹慎小心,即使人群再擁擠,她捂著口袋的手是怎麼也不肯鬆開的。
漸漸地,站台上的人群慢慢都往出口處湧去,范曉鷗被人流簇擁著身不由己地朝著站台的出口走去。什麼叫做洶湧的人潮大軍,范曉鷗這才算是第一次深深領悟到。她有些瘦弱的身軀在無邊無際的人海中就像滄海一栗般渺小。
就在即將被後面的人群推擠出查票口的時候,范曉鷗總算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在喊她:「曉鷗,曉鷗!」范曉鷗轉過頭去,那股驚喜不亞於舊社會苦大仇深的喜兒終於與失散了多年的親人重逢,范曉鷗連忙揮手大喊:「尚麗,尚麗!」
兩年不見的好朋友手拉著手,高興得不得了。
尚麗說本想進站台來接的,不過看人潮那麼擁擠,所以就在站台外面等。尚麗的身邊還站了一個瘦高個的男子,大約二十四五,長得有點像現代群雕刻畫的苦難長工,穿著一件夾克,直直地看著范曉鷗。范曉鷗不習慣被人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禮貌性地點點頭後便把頭調開。
尚麗有些不好意思地為范曉鷗介紹:「這是我朋友畢林峰,今天我特意讓他一起來接你的,怕你行李太多。」說著有點害羞地看了畢林峰一眼。
范曉鷗一手拎著不是太沉的行李箱,一邊朝著畢林峰說:「真是麻煩你了。」
畢林峰伸過手來,接過范曉鷗的行李,說:「不客氣,不客氣,來者都是客,尚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歡迎你來北京。」嘴裡說著,還伸出手要和范曉鷗握手,尚麗白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說:「這下接到人了,我們回去吧。」說著親熱地挎起了范曉鷗的胳膊。
三個人和一個大皮箱浩浩蕩蕩擠上了火車站的地鐵,正巧是上下班高峰的時候,地鐵那叫一個擠。畢林峰說:「幸好拿的是行李箱,這要是帶著餅乾上車,準得拿著麵粉出來。」
范曉鷗聽了抿著嘴笑,她的笑容引得畢林峰定定地看,他動了動,想緊挨著她站著,范曉鷗覺察出了他的意圖不自在地想要挪開,幸好尚麗轉了個身,擋在他們中間,這才免去了和畢林峰面對面貼著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