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記在家嗎?」別墅外傳來門鈴聲,打斷了陳青雲的思緒,院門外站著雙眼迷湖的年輕人與體態風+騷的少婦。
「賈總,夏公子,深夜造訪,有何指教?」陳青雲站在鐵門內,絲毫沒有給客人開門的意思。
迷糊眼夏響聞言大怒,正要發作,賈艷麗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軟軟地說:「陳書記不會將我們拒之門外吧?」
陳青雲指指夏響手中的禮品盒,抱歉地說:「青雲不敢,只是有些不近人情的做法,堅持了幾年,不想改變。」
「我家也不會拒絕別人的禮物,你不過小小的市委副書記,比我家的譜還大。」夏響憤憤不平地說:「我們前來拜府,是瞧得起你,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賈艷麗阻攔不及,心底暗歎:知道你是二愣子,早就吩咐過別說話。這下可好,事情泡湯了。
陳青雲不想與夏響這樣的二世祖計較,淡淡地說:「夏府高閥門第,青雲自然不可比。只是青雲有自己做人的底線,請二位諒解。」
夏響還要說話,被賈艷麗攔住。她打電話將司機叫來,提走禮品盒,這才誠懇地說:「陳書記,我們可以進來了嗎?」
陳青雲無奈,他很少在家中接待朋友之外的客人。賈艷麗的做法,讓他無話可說,只好打開院門。
「傳說陳書記富可敵國,看來傳言不虛。」賈艷麗打量著別墅大廳的陳設,以行家的口吻讚歎地說:「滿地金錢花崗岩地板、全套小葉紫檀傢俱、所有的陳設都是大師作品,簡約而不簡單,襯托陳書記高雅的品行,相德益彰呀。」
對賈艷麗,陳青雲的戒備心可不小。可賈艷麗的話,令陳青雲大有知已之感,冷峻的面容立即變得柔和起來。
「饒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腳水。」看到陳青雲面容的變化,賈艷麗心中不無得意。
不料賈艷麗心跳的變化,沒能瞞過神識強大的陳青雲。覺察到自己差點心神失守,陳青雲陡然警醒,當即收斂心神,淡淡地說:「賈總,你不會專程為誇獎我而來吧。」
沒有其他人在別墅,陳青雲不得不自己動手為客人泡茶。
賈艷麗看到陳青雲瞬間恢復平靜,心道此子年齡不大,心境當真了得。於是恭敬地說:「陳書記,我們也算老朋友了,這次省建安集團想承擔益州步行街項目,還望陳書記施以援手。」
「步行街項目的開發原則已經確定,你們將開發意向交到建設局。」陳青雲平靜地說:「半個月後,市人大將組織相關的人大代表對各公司的規劃方案進行審議,時間很緊。」
「陳書記,看在我父親為了益州的事,提前進+入政協,益州市委能不能將步行街項目交給我們開發。」夏響可憐兮兮地說:「拿到這個項目,我父親也算沒有白為益州奔波。」
打苦情牌?陳青雲心中鄙夷,卻沒有寫在臉上。看來夏會元並不敢將他調政協的內情公佈,包括夏響與賈艷麗都蒙在鼓裡,不然怎敢向自己求情。
夏會元參與益州的佈局,要將陳青雲斬落馬下,陳青雲不去找他的麻煩,已是夏會元燒高香了,還想陳青雲幫忙,真是燒香找錯廟門。
「公平競爭吧。」陳青雲淡淡地說:「常委會確定的原則,沒人敢違背。走正常程序吧,有的公司已經快完成了。」
賈艷麗非常失望,她與陳青雲沒有多大的交情,卻知道陳青雲很念舊情,因此拉上夏響。至於夏響父子與陳青雲的恩怨,賈艷麗並不知其詳。
「還有哪些公司參與,陳書記能透露嗎?」
「南海創業、瑞豐地產、泰安集團厖」
聽說這幾家大佬參與,賈艷麗臉色灰白。旁邊的夏響卻沒有注意賈艷麗的表情,拉著她的手說:「賈姨,我們走,益州人真是太無情。」
賈艷麗不再說什麼,沮喪地離開。
賈艷麗與夏響的到來,在陳青雲心中並未產生半點漣漪,省建安公司的實力,在步行街項目的爭奪中,幾乎沒有半點勝算,純粹屬於打醬油的。
第二天的兩位來客,卻讓陳青雲知曉:自己離開益州,進+入倒計時的階段了。
陳青雲沒有像以往那樣,上班就守著辦公室,而是有時間便往經開區跑。
松洋渡大橋就在這兩天完成路面改性瀝青的攤鋪,汽車薄板項目也將在近期進行試產。
何成進+入常委會後,陳青雲不再分管經開區,只是在何成的眼中,陳青雲仍是經開區的領導。
「老大,松洋渡大橋的通車儀式與汽車薄板項目的投產儀式,可以在同一天舉行,你定時間吧。」何成陪同陳青雲來到松洋渡口,看著忙碌的工地,眼中掩飾不住得意的神情。
陳青雲淡淡地說:「何書記,咱們已經是班子成員,你這樣的稱呼,讓我情何以堪。」
何成早料到陳青雲會如此回答,今天請來陳青雲,同樣有表明心跡的意思:「老大,你把我們從紅杉鄉帶出來,別想扔下我們不管。」
陳青雲正要回答,何清波從遠處跑來說:「老闆,有客人來到益州,中午請你到醴泉酒店喝酒。」
這個時候來客人,估計不是政界的大佬,陳青雲從何清波的語氣中聽出,來人肯定是自己的好友。
「何成,咱們同去吧。」剛才何成表露心跡,陳青雲當然高興。已經進+入副廳序列,何成完全可以另外選擇投靠的對象,但他毫不猶豫地選擇跟隨同一級別的陳青雲,讓陳青雲看到了何成的心性。
「安總,這個時候跑到益州,不會有大事發生吧。」看到等候在紅杉包廂的安歆,陳青雲這才有點吃驚。
難怪何清波說客人不肯說出名字,而何清波願意聽他的,原來在安歆身邊,丁林含笑地看著陳青雲。
全國人代會期間,共和國有頭有臉的、或自認為有頭有臉的角色都會往燕京跑。安歆放棄如此大好的機會來到益州,沒大事才怪。
安歆詭異地笑道:「我可是專程為你而來。」
「益州的城市燃氣經營權已經給你們了,除非你還要下面縣市的燃氣經營權。」陳青雲不解地說:「如果你想要,已經是你的襄中之物,犯不著拿出追女朋友的熱情呀。」
安歆罵道:「女孩子是上天製造的chong兒,你能比得上嗎?」
「看來你真是找我來了。」陳青雲歎道:「怎麼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被別人賣了還要我自己數錢。」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竟然要我專程到益州來做你的工作。」
安歆臉上出現憤憤不平之色。
丁林在旁邊解釋道:「陳書記,安總回s省,就是請你加盟華夏石油,待遇與安總相同,多好的事情。」
華夏石油雖然是企業,但他們套用的是公務員的行政級別。安歆已經是副總裁,與安歆待遇相同,那就是正廳了。
陳青雲明白,安歆與王天漢級別相同,但安歆的副總裁含金量,比王天漢高出太多。
何成與隨後跟來的李藝也聽明白了,陳青雲有可能離開益州,而安歆正是前來邀請陳青雲到華夏石油任職,兩人眼中都露出羨慕的神情。
陳青雲當然明白,安歆前來邀請自己,並非華夏石油的意思。只是後面的推手是誰,陳青雲也鬧不明白。
「安總,謝謝你的好意,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陳青雲誠懇地說:「我打算聽天由命,組織安排到哪,我服從便是。」
陳青雲的話,說得很委婉,但他腦海裡卻閃過一個念頭:又是一個找錯廟門燒香的人。
陳青雲的話,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李藝動情地說:「陳書記,你真要離開益州?」
「身不由已呀,既然走上從政的路,隨時得有調動的準備。」陳青雲當然不會說,自己的變動,是高層博弈的結果。
「真捨不得你離開。」李藝歎道:「不敢說你來益州後,為益州開創了清平之境,但你的努力,益州人全看在眼裡,知道你確實為益州的發展做出巨+大貢獻。」
何成鬱悶地說:「青雲書記,你將我們弄到益州,結果自己卻跑了,這不是坑人嗎?」
「何書記,別人可以說這句話,你卻不能說。」李藝撇撇嘴說:「你從正處到副廳,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如果沒有青雲書記替你打下基礎,在其他地方能有這好事?」
何成哭笑不得,他以此討好陳青雲,卻被李藝看成無情之輩。如果不解釋清楚,此話傳出,將成為班子裡的笑話。
「知道你捨不得我,別裝出那副鬼樣子。」陳青雲笑道:「山不轉水轉,說不定哪天我們又是同事。」
何成感激地看了陳青雲一眼,馬上順坡下驢:「習慣了在青雲書記手下工作,不想形成依賴了。」
李藝也是七竅玲瓏心,哪會不知陳青雲的用意:「還是青雲書記體恤,我也盼著與青雲書記再次共事。」
安歆聽了他們的對話,心中大驚。陳青雲的地位比何成、李藝略高,但兩人的話語卻透出真誠的意願。看來能與陳青雲同事,真是不錯的選擇。
沒等安歆想好說服陳青雲的辦法,紅杉包廂又進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