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青雲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王天漢毫不臉紅地說:「明天召開書記碰頭會,確定原則後再上常委會。今天有點空閒,我們到處轉轉,看步行街建設在哪合適。」
說益州城區髒亂差並不為過,特別是老城區,粗+壯的香樟完全遮掩了狹窄的街道,彷彿告訴人們,這座城市有著悠久的歷史,除此之外,確實乏善可陳。
「這裡的建築物最密集,可都是平房,折遷的成本並不是特別大。」陳青雲陪王天漢漫步在益州的心中區,意氣風發地說:「最令人擔心的,這裡根本進不了消防車,一旦發生火災,造成的後果無法想像。」
王天漢玩味地盯著陳青雲說:「看來你真是有心人,早就盤算好了吧。哎,還是單行線,如果再建一條平行的街道,改步行街後,交通擁堵的問題也可得到解決。」
「關鍵是帶動了整個老城區的改造,一舉數得。」
在書記碰頭會上,喬根看著王天漢侃侃而談,非常納悶:這隻老麻雀,對經濟工作有如此深刻的見解,不對頭呀?
「在中心區建步行街,折遷成本太大,如果市政府在人代會上表態,完成不了,該如何解釋?」喬根不相信王天漢有解決的辦法,還以為他在出難題呢。至於其他的提議,屬於原則性問題,無可厚非。
王天漢輕鬆地說:「去年與泰安集團的俞總溝通過,他們願意投資十億建設益州。」
「泰安集團?」喬根明白了,這是王天漢在向陳青雲示好,話鋒陡轉,陰沉地說:「既然如此,我贊成天漢書記的提議。不過涉及地產開發,還是應該進行公開招標。」
泰安集團能做,喬根相信瑞豐地產也能做,想到這裡,不禁熱血上湧。
陳青雲淡淡地說:「我贊成書記、市長的意見,不過招標程序上,我建議凡有投資意向的開發商,先完成步行街的規劃方案交人大審議,作為準入門檻。」
歐舟興奮地說:「陳書記的意見可保證開髮質量,對折遷也有利,我認為可行。」
喬根望著他倆,心中納悶:他們想幹什麼?
於來也列席了書記碰頭會,他不知道陳青雲的用意何在,但直覺告訴他,陳青雲此舉並非心血來潮,於是馬上表態:「我同意,政府的工作本來就在人大領導下開展。」
喬根明白了,陳青雲設了個套,讓自己不得不跳,恨恨地說:「這是政府的工作職責,如果具體的工作都交給人大,還要政府幹什麼?」
王天漢也明白了,陳青雲確實高明,完全堵住了喬根在步行街項目上的獨斷專行,於是他再上一把火:「步行街的建設牽涉面廣,特別是折遷的難度,我們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這項工作應該馬上展開,我提議成立步行街建設領導小組,由青雲同志任組長。」
陳青雲沒等雙眼冒出怒火的喬根說話,馬上接著說:「我擔任組長不合適,還是由於市長牽頭為好。」
喬根心中的怒火,實在難以忍受。書記碰頭會開到這個程度,讓喬根十分憋屈:自己還未表態,這些人就將項目及招標程序確定了。
「畢竟是政府的工作,我認為於市長擔任組長比較合適。」喬根本想把組長的帽子安在自己頭上,如果其他人不同意,這個笑話會將自己置於非常難堪的境地;再者他跳出來,如果王天漢也趁機插手,一刀剁在原把上,得不償失。
歐舟附和道:「我以認識於市長擔任組長合適,為保證步行街項目的順利實施,紀委可以派人參加領導小組。」
喬根氣得心頭滴血,卻又無法拒絕,只盼王天漢能堵住歐舟伸來的黑手。
王天漢卻高興地說:「這樣也好,我們就以這個方案上常委會,請於市長馬上起草步行街建設方案。」
散會之後,喬根氣沖沖離開常委會議室。陳青雲要到丁茜家吃晚飯,於是繞到宣傳部叫李藝,不料於來緊隨其後,似乎有話要說,陳青雲乾脆將他也叫上。
丁家的晚飯,準備得確實不錯,難得有機會請到陳青雲和李藝這樣的大人物,丁茜的父親恨不得將市場上的菜全買回來。
還是何清波有主見,讓丁茜到醴泉酒店定了幾道大菜,這才讓丁茜的父親心裡踏實點。
不料迎接客人的時候,丁茜一家、包括何清波在內,全都傻眼了。
陳青雲、於來、李藝、何成等人站在院子的門口,嚇得丁茜的父親腿直哆嗦:四個市委常委,其中還有被稱為益州之虎的於市長。
陳青雲上前一步,拉住丁茜父親的手說:「丁叔,給你添麻煩了。」
鎮定的人也就何清波,別看丁茜伶牙俐齒,真正出現這樣的情況,她就無法應付了。也是陳青雲的疏忽,他們幾人難得率性而為,沒有顧及他人的感受。
看到丁茜父親惶恐的時候,他們幾人都意識到這個問題。可退回去更為不妥,那樣丁茜的父親恐怕幾天都會睡不著,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陳青雲最先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丁叔,不準備請我們進去嗎?」
沒等丁茜的父親反應過來,何清波馬上張羅著請領導們進屋喝茶。
於來也意識到了,於是大笑道:「老丁,沒想到會有不速之客吧。」
華夏再怎麼文明,幾千年根植在骨子裡那種「君、臣、父、子」的等級觀念,不是百多年的時間就能抹殺。如果不是陳青雲與於來隨和點,這家人真不知如何應對。
於來的話,讓丁茜的父親如沐春風,頓時喜笑顏開地說:「丁家的祖宗菩薩顯靈啦!各位領導大駕光臨,讓我老丁手足無措了。」
「進去吧!人家準備了不少好吃的呢。」女姓的優勢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時候得到充分發揮,李藝隨和的話,打破了丁家與客人間執著的禮儀式。
這一刻,讓何清波獲益匪淺。混跡官場,最難得的是平常心。這幾個月跟在陳青雲身邊,心中總有那麼一絲患得患失的味道,現在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再怎麼隨和、何清波再怎麼努力搞活氣氛,地位的差距不是態度能擺平的,當然,於來等人也不會真的在丁家胡吃海喝,這頓晚飯吃得實在淡而無味。
當丁家的菜上齊,酒過三巡之後,於來等人便告辭而去。
於來等人剛走,丁家便炸開鍋了,齊齊地圍著何清波敬酒。直到丁林進來,大家還沉浸在於來等人帶來的喜悅之中。
很多年後,丁家還拿今天的事情向親朋炫耀,直到何清波也到了相當的地位。
「大哥,今天是怎麼啦?」丁林感覺到屋內的氣氛不對,不解地說:「什麼好事讓你們如此興奮,桌上的菜,比過年還豐盛?」
「叔,你來晚了,陳書記他們剛走。」丁茜最佩服她的叔叔。寒家子弟對待強者、也就是地位或實力遠高於自己的人,往往擺出一副不屑的神態,其實是嫉妒心在作怪,以強悍的表象掩蓋自己內心的軟弱;另一種是誠心的佩服,承認自己的差距,並以此作為奮發的動力。
對於嫉妒的人來說,就算有天大的機會,只是在畸形心理的作用下拒而遠之;現在的丁茜,明顯是第二種態度。
「陳書記?哪個陳書記?」丁林糊塗了,他可不明白丁茜與陳青雲的關係,也不認識桌上看著很順眼的年輕人。
丁茜得意地說:「陳青雲書記,還有於市長、何書記與李部長,丁茜牛吧?」
丁林翻了翻白眼,不滿地說:「大哥,怎麼不告訴我呀?」
寒門請貴客,通常要請地位相當的人作陪,否則主客之間缺少溝通。剛才就是這種情況,所以於來等人禮節性地吃了點東西,很快就走了。
丁茜的父親無奈地說:「你不是到蓉城了嗎?」
「有點事情耽擱了。」丁林心裡的鬱悶別提了,只是覺得太背。他逗留在益州,主要是想請何成吃飯;而何成卻想請陳青雲,沒有給丁林準確的答覆。結果何成跟著陳青雲來到丁家,丁林本可替丁家撐點門面,卻失去大好的機會。
丁家自怨自艾的時候,於來拉著陳青雲來到雨神大酒店ding樓的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