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結束了,夏會元沒有急於隨巡視組其他的成員回蓉城,在王天漢、喬根的陪同下,又在益州視察了一圈,重點是益南的稀土項目。
省委的領導都到各地市督導選舉工作,夏會元就分在益州。黨群副書記親自督導,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稀土礦的第二次勘探已經結束了現場工作,專家回到燕京起草報告。夏會元沒有表態,卻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如果那一天有王天漢在場,事情也許不會那麼糟糕。可王天漢與喬根必須出席黨代會,只能由陳青雲陪同。
夏會元分在益州,正是要配合殷閒的手段。殷閒仗著自己這幾年拚命雙+規基層幹部建立的威望,多次暗示下面的人:將陳青雲拉下馬。
黨代會的第二天,何杏花與何成、徐鴻章、徐向東、左宇、衛斌、何清波等人沒看到陳青雲出席會議,心裡都非常著急。散會之後,拒絕了其他縣市領導的邀請,聚集在醴泉酒店的紅杉包廂。
陳青雲收到何杏花的信息,但不得不陪著夏會元在雨神大酒店用晚餐。當他趕到醴泉酒店時,已是晚上九點。
「對不起,請大家久等了。」陳青雲進+入包廂,面對沉悶的氣氛,啞然失笑:「不是準備開批+斗會吧,我可是你們的領導喲。」
「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何杏花寒著臉說:「黨代會很不正常,你還有心思到處閒逛。」
陳青雲漫不經心地說:「天塌下來有高個了ding著呢,我現在連換屆選舉領導小組的副組長也混沒了,就算發生了什麼事情,找不到我頭上呀。」
離開益州前的常委會上,決定由殷閒接替陳青雲的工作,負責益州的換屆選舉。
何成凝重地說:「有不少人在秘密串連,是針對你來的。」
徐向東接著說:「我也收到信息,說陳書記有巨額來歷不明的資產,全是在安平主政時貪污所得。」
陳青雲笑道:「清者自清,這些信息說明不了問題。」
何杏花生氣地說:「我們知道你的為人,可益州的黨代表知道嗎?王書記已經派人到各代表團替你做解釋工作,可也有人做反工作呀。」
陳青雲這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選舉落馬,對以後的發展將產生巨+大影響。
「說具體點,還有什麼樣的說法?」既然有人做文章,肯定不會只拋出一條信息。
何成苦笑道:「還有好幾條呢,我給你唸唸:陳青雲年少風+流,身邊長年有絕色美女相伴,並且有好幾個。」
何杏花插話道:「這條信息後面,附上了王菲、俞雅、羅悅、葉秋等人的照片。」
徐向東說:「我也念一條:陳青雲心狠手辣,在安平時先後整走歐舟、沈平、黃群、焦仁,將前任市委書記陳燦送進了監獄。剛來益州,便將朱武整下台,並送進監獄。如果陳青雲主政益州,益州的幹部可就慘了。」
衛斌恨恨地說:「這些人顛倒黑白,難道不怕益州的黨代表知道真相嗎?」
徐向東苦笑道:「黨委的公信力並不大,這個時候就算王書記出面解釋,代表們難以相信;如果陳書記出面,恐怕會恰得其反。」
何成繼續說:「還有好幾條,用詞都很惡毒,並且抓住了代表的心態,只怕這次選舉真會出問題。」
左宇無奈地說:「我已經派技偵支隊查找信息的源頭,竟然全是燕京或龍海發出的,根本找不到發信息的人。」
徐向東歎道:「這是預謀已久的行動,背後的人太熟悉代表們的心理,這個時候發動,就是要一擊見效。」
陳青雲的念頭飛速轉動,這是一個死結,對手完全不給他機會,包括抽他參加省委巡視組、夏會元分在益州督導,恐怕都是這次行動的環節。強大的對手,肯定是想一舉扼殺他的政治前途、將他釘死在益州這個偏遠之地。
沒等陳青雲想出辦法,紅杉包廂又進來幾人。
王天漢進門看到何杏花等人,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在這裡。」
包廂內的人全都站起來,陳青雲將主位讓出,吩咐小扣子將桌上的殘菜撤走,重新上幾盤清淡的小菜。
葉飛走到陳青雲面前,鬱悶地說:「青雲,這次麻煩大了。王書記想了不少辦法,可收效不大。」
李藝憤憤不平地說:「葉部長,電視台與報社已經安排了正面報道,我就不相信,益州的黨代表沒有是非觀念。」
王天漢鄭重說:「估計有點作用,關鍵是還得青雲親自出面。從明天開始,你的任務,就是與各縣市的代表團溝通,不要謙虛,把你的業績擺到明面上來。」
陳青雲猶豫道:「夏書記那邊?」
「我親自陪同,他不可能有意見吧。」王天漢斷然道。
明天是分組討論王天漢的報告,按以往的議程,王天漢能夠抽時間陪同夏會元。
王天漢錯估了夏會元、喬根等人的決心。第二天剛上班,喬根找到王天漢,說是益陽的代表發生騷亂,非找王天書記說清楚不可。
益陽是王天漢的選舉地,這下王天漢走不了。無奈之一下,王天漢只好給夏會元去電話,派葉飛與李藝陪同。
葉飛與李藝趕到雨神大酒店,夏會元毫不客氣地將兩人轟回後,告訴他們,如果王天漢沒時間,至少得派陳青雲來。
陳青雲剛到市直機關代表團的討論地,接到葉飛的電話,向代表們告罪之後,馬上來到雨神大酒店。
坐在奧迪車的後排,陳青雲心如止水,一絲明悟湧上腦海:劫難不僅來自自然界力量,社會的力量同樣對修行產生巨+大影響。這種影響不會作用在肌體上,而是影響心境。
望氣術自動運轉起來,坐在前排的楊川與何清波頓時感覺莫明的壓力,對後排的陳青雲產生崇拜的衝動。
奧迪緩緩行進在益州的街道上,此時的楊川,只有一個念頭:慢點開,好好享受來自心靈的撫慰。
夏會元站在醴泉大酒店的停車場,他已經知道,陳青雲正在趕來酒店的路上,可他足足等了近一個小時,還不見陳青雲的專車。正要打電話催促的時候,奧迪車停在他身邊。
「走吧,今天去益北。」夏會元沒有批評陳青雲,而是出乎意料的溫和。對即將遭受打擊的年輕人,夏會元表現出少有的寬容。
陳青雲已經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堵車,來晚了,讓領導久候,去縣城還是豐收鎮。」
夏會元失望地說:「去雙江口,今天沒有工作任務,領略一番益州的風光吧。」
陳青雲沒有沮喪的表情,讓夏會元疑惑、也很生氣,好像猛力一擊,卻打在棉花上。
上午分組討論,下午繼續開會,明天就要選舉了,今天下午將出台不少這次會議的決議。
代表們都很驚奇,陣容整齊的主席台上,前排竟然還是沒有陳青雲的身影,難道傳言是真的:陳青雲出問題了。
不少代表並非領導幹部,不知道主席台上仍然擺著陳青雲的桌牌,表示陳青雲根本沒事。
王天漢親自主持下午的會議,特別指出,陳青雲同志因陪同省委領導,不能參加今天下午的會議,請代表們理解。
詭異的事情出現了,許多代表的手機上出現了一條信息:欲蓋彌彰。
王天漢等人並不知道下面的事情,看到會議出現騷動,嚴厲地強調會場紀律。表面上的騷動平息了,可隱伏下來的暗流仍在激盪。
會議進行到一個小時的時候,會場外突然出現激+烈的爭吵聲,會場的騷動更大了。
王天漢不禁大怒,輕聲對葉飛說:「你出去一下,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
殷閒馬上說:「我也去。」
兩人來到會場外,只見數百名衣著破舊的村民與執行保衛任務的警察發生爭執。維護秩序的左宇正在勸解情緒激動的雙方。在村民的背後,數十幅巨+大的廣告牌,整齊地排列在停車場的邊緣。
「怎麼回事,快把他們轟走。」殷閒不等葉飛開口,看到左宇溫和地舉止,不禁勃然大怒:「這是嚴重的政治事件,再不走將他們全都抓起來。」
殷閒已經看到了廣告牌上陳青雲與王菲的照片,知道是陳青雲的支持者趕到了,正好抓住做文章。
葉飛也看清楚了廣告牌,心中狂喜,馬上平靜地說:「殷書記,事情還沒弄清楚,別急於下結論。」
殷閒冷冷地說:「事情明擺著,這是衝擊黨代會,你的立場有問題。」
葉飛生氣地說:「村民們並沒有激+烈的言行,怎麼叫衝擊黨代會。向黨代會明達自己的意願,沒什麼不對。」
「非法集會,本身就有問題。」殷閒大聲說:「這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政治事件,一定要揪出幕後主使者。」
葉飛明白,殷閒這招很陰險,就是要激怒村民,將事情鬧大,好混水mo魚。
果然好計策,村民們聽到殷閒的話,平靜的情緒開始出現騷動,好幾個年輕人與警察推揉起來。
「大家冷靜,不要讓了別人的當。」關鍵的時候,衛斌趕到了,帶有乾陽真氣的聲音很平和,卻清晰地鑽入每個人的耳中,甚至會場內的代表也清晰地收到:「組織上會認真聽取每個公民的意見,如果鬧事,事情的性質就會走向反面。」
功虧一簣,殷閒憤怒地吼道:「衛斌,你縱容村民鬧事,該當何罪?」
衛斌冷冷地說:「殷書記,部分村民來自益北,你說我不該過來維持秩序嗎?」
會場內也是寂靜一片,殷閒與衛斌的對話讓代表們聽得清清楚楚。
殷閒氣結,更加憤怒地說:「你的行為,嚴重干擾了黨代會的召開,還不趕緊將村民帶回去。」
衛斌不再回答,而村民們全都冷靜下來,回到廣告牌前坐下,誰也不再說話。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王天漢不得不出面了。他來到會場外,對殷閒與葉飛說:「你們回去。」隨後走到廣告牌前,看清楚廣告牌的內容,重新回到主席台,大聲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