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記親臨益州,不事先通知,有意讓益州的幹部難堪吧。」王天漢舉起酒杯說:「這個酒店規模不大,菜味卻很地道,吳書記不介意吧。」
吳鋼笑道:「好吃就行,此次來益州,專程給你送功勞來了,你就等著樂吧。」省政法委書記親自送功勞,要麼就是天大之事、要麼就是另有目的。什麼大事也沒發生,王天漢才不會相信他的話呢。
任長清卻眼睛一亮,興奮地說:「吳書記,上次擊斃的四個歹徒,莫不是在逃犯。」
「好,心思靈動,不枉費我的一番努力。」吳鋼欣慰地看著任長清說:「這四人是殺手組織的頭目,公安部通緝多年,沒想到被你們擊斃。你是這個功勞的真正受益者,以後得為益州的社會安定多做貢獻。」
王天漢興奮地說:「省委莫不是有心提拔任局長?」益州的政法委書記與喬根親近,如果換成於來的人,喬根失去一大臂助,王天漢樂見其成。
「本來想明天與你交換意見,既然說起此事,現在講清楚也未嘗不可。」吳鋼淡淡地說:「原政法委書記調省廳,省委放權,讓益州推薦人選。我來益州,就是與你溝通此事。」
任長清聽說還要走程序,不免神情暗淡,發現不妥,馬上就恢復平靜,卻被吳鋼瞧在眼中。
見過眾多的年輕人,還沒超過陳青雲的,雖然任長清已年屆四十,在吳鋼眼中還是後輩。對了,陳青雲,怎麼沒見他呢,吳鋼漫不經心地說:「王書記,陳青雲同志呢?」
王天漢還未回答,李藝眼中露出迷惘之色說:「有兩位少校軍官親自請陳書記,說什麼司令請客。」
軍分區換了司令,王天漢作為軍分區的第一政委,自然知曉,沒料到此人與陳青雲竟然關係如此密切,沒有請自己之前,先請陳青雲。如此一來,常委會中又多了一位盟友。他還不知,葉飛與陳青雲私交甚篤,不然更高興了。
吳鋼稍稍失落地說:「既然有事,明天與他相見也可。」他來益州,其實主要的目的就是沖陳青雲而來。
見吳鋼以平等的語氣說起陳青雲,王天漢與李藝等人再次震驚,陳青雲來益州後,已經顯露了他在經濟界的影響,沒想到在政界不比王天漢差。
王天漢對陳青雲的影響略有所知,不然也不會在他剛來時就伸出橄欖枝。此時王天漢覺得,自己真是高明。
陳青雲正在與練鐵拼酒,猛然一個大噴嚏,王菲指著他大笑:「到處留情,露餡了吧。」
吳鋼與陳青雲的見面,沒有第三人在場。此次吳鋼紆尊降貴,親自來到陳青雲的辦公室。
陳青雲拿出僅存的大紅袍,擺弄著他的茶藝。吳鋼在旁邊看著,並不說話。
「吳書記,別這樣看著我,你不會有那種愛好吧?」陳青雲見吳鋼忸怩了半天也不說話,忍不住打趣道。
吳鋼罵道:「好小子,不看我比你職務高,看我的年齡能當你叔叔,也不應該如此說話,該怎麼罰你呢?」
陳青雲心想,來了。不動聲色地說:「我有上好的紅茶、鳥紅茶,給你幾盒,可抵不敬之過吧?」
「茶葉收下,還有點不夠。」吳鋼毫不客氣地說。
陳青雲笑道:「再給一幅書法?」
「書法也要,還不夠。你小子,孔老夫子得了你多少書法,你還是第一次給我吧?」
陳青雲抱屈地喊道:「吳書記,你是領導,得注意形象,怎麼填不飽呢。我不說了,該你出題。」
吳鋼終於鼓氣勇氣說:「青雲,上次熬的那什麼湯,還能弄出來嗎?」
陳青雲玩味地看著吳鋼說:「有效果吧?」
「豈止有效果,不小心竟然弄得你嫂子懷上了。」吳鋼得意地說:「青春的活力,真好呀。」
陳青雲不屑地說:「嫂子早該斷經了,莫不是弄大了某位漂亮警花的肚子吧。我的吳大書記,當時就提醒你要小心。」
吳鋼洩氣地說:「說得那麼直白,小心你生兒子沒屁+眼。」吳鋼確實在警花身上試驗過,沒想到效果真不錯。
「每年喝一次,多了也沒用。」陳青雲慷慨地承諾,心中卻在暗歎:天龍山的泉水運到益州時,靈氣基本散盡,無論是哪種包裝,否則的話,無需再用紫微山帶出來的靈果,就能起到相當的效果。
吳鋼當即起身說:「我還有事去攀市,順便告訴你,如果任長清擔任政法委書記,左宇有可能順利上位。此事已與王天漢溝通,你得助他一臂之力。」
陡然聽到這個消息,令陳青雲欣喜莫名。
說到左宇,陳青雲想起了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昨晚與左宇共進晚餐,左宇並未提及此事,看來審訊沒得到有用的消息。待吳鋼離去之後,陳青雲馬上來到公安局。
自從看到何成身邊司機竟然有紅色持槍證,任長清對陳青雲產生了深深的敬畏。從左宇口中得知,沙紫是陳青雲夫人的司機,只是暫時借給何成,明顯是給何成當保鏢。能夠未卜先知、預知危險,僅憑這,陳青雲的能耐非他人可比。
「陳書記,上任半年多也不來公安局調研,有點官僚啊。」任長清看到陳青雲,親熱地說:「怎麼不事先來個電話,莫不是突擊檢查。」
陳青雲笑道:「特來道賀,何來事先通知一說。」
想起昨晚吳鋼平淡地談起陳青雲,任長清心中了然:此子與吳鋼的交情,遠非同事之誼可比。於是恭敬地說:「長清有此機會,還望青雲書記襄助。」
「好說、好說。」陳青雲打著馬虎眼說:「左局長呢,不會是迴避我吧。」
「左局長在提審幾個小混混,忙著呢。」任長清無奈地說:「這幾傢伙年齡不大,態度卻異常頑固。」
陳青雲平靜地說:「讓我也見識一番吧。」
在預審科,一個紅頭髮的潑皮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地坐在鐵柵欄內,任左宇如果勸說,就是不抬頭。
「就是他嗎?」陳青雲的手指伸向潑皮,在不經意間,一顆細小的鋼珠發出輕微的破空之聲,擊在潑皮身上。
令任長清與左宇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潑皮全身顫抖,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左宇見此異象,抬頭向外面看去,見陳青雲面帶微笑地站在門外,頓時心知肚明。
「我說,我全都說了,只求你們別再懲罰我。」剛才還是冥頑不靈的潑皮,喘過氣來後急切地說:「問呀,你們快問。」
任長清傻眼了,不知道左宇玩什麼把戲。左宇有苦難言,事後怎麼才能向任長清解釋清楚呢。
潑皮的精神已經崩潰,陳青雲不再逗留預審科,與任長清回到辦公室。
沒多久,左宇來到任長清的辦公室,臉色陰沉地說:「這幾人都是豐收煤礦護礦隊的成員,這次假借泰安醫院的拆遷鬧事,目的如何,他們並不知曉。」
果然有李九明的影子在內,陳青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與任長清、左宇二人商議片刻後告辭離去,任長清執意留陳青雲在幹警食堂用餐,陳青雲婉言謝絕。
「於市長,畢小山的事情,有什麼消息嗎?」昨天聽到市紀委雙+規的消息,對象是市規劃局工程規劃科副科長畢小山,陳青雲並未放在心上。在公安局聽到幾個潑皮與李九明有關,聯想丁茜父親的言詞,陳青雲對整個事情有了粗淺的認識,當即趕到於來的辦公室,直截了當地說:「這個事件背後,估計另有文章。」
於來陰沉著臉說:「小山為人謹慎,絕不可能幹出違反原則的事情。很明顯,這個事件是衝我來的。」
陳青雲關心地說:「還望於市長告之詳情,你我或許能找出應對之策。」
面對陳青雲今日登門,於來很是感激,不管陳青雲是否有辦法,於來毫無隱瞞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敘述。
原來,在王天漢的介紹下,一位叫秦良的外科醫生準備聯合益州市的幾位醫生興辦民營醫院,他們收購了市廢舊物質回收公司的江邊的倉庫,與丁家達成了收購協議,可沒等他們履行合同,丁家卻將規劃局告上了市紀委,市紀委不經調查,直接就將畢小山、也就是於來的小舅子雙+規。
陳青雲也將公安局的審訊結果告訴於來,於來氣得拍桌而起,大聲說:「沒錯,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陳青雲心領神會地說:「涉及李九明的利益?」
於來點點頭說:「李九明收購了電力局在城區一個廢棄的變電站,準備蓋五棟密集的高樓,報規劃局工程規劃科審批的時候,畢小山堅決不同意,因為他們上報的容積率達到七點幾,嚴重違反規劃政策。」
陳青雲追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好像審批通過了,施工隊已經進場。」
「有問題,唔、關鍵點還是資金。」陳青雲忽然站起來說:「預售證批下來嗎?」
於來迫不及待地說:「我馬上落實。」
當於來伸手摘電話機的時候,陳青雲擺擺手說:「還要落實一件事情,這個項目的容積率到底有多少。」
「走,我們到現場看看,變電站工地的施工牌已經弄好了,上面應該有相應的規劃數據。」於來抬腳就走。
陳青雲攔住他,指指隔壁房間說:「犯得著你去嗎?你還是先打電話吧,具體的事情應該由你信得過的人去做。」
於來拍拍腦門說:「今天讓你看笑話了,行,就這麼辦。」
於來的秘書出門後,於來撥通市房產局的電話,電話裡傳房產局長清晰的聲音:「請問是哪位?」
「我是於來,找朱樂天。」
「於市長好,我是樂天,有什麼指示?」
「變電站地產項目的預售證批准沒有?」
「正準備落筆呢?於市長,不會有問題吧,這是喬市長親自指令的,要特事特辦。」
「暫停審批,將所有的資料送我過目,現在就過來。」
於來放下電話後,陳青雲擔心地說:「不會有問題吧?」
於來清楚陳青雲擔心的事情,無非是朱樂天陽奉陰違,他自信地說:「喬根在別的地方說話也許好使,但在房產局不行,全局上下都會聽我的。」
沒多久,於來的秘書與朱樂天分別進+入於來的房間。秘書只說了一句話就退出去:「於市長,施工牌上沒有相關的規劃數據。」
朱樂天將變電站地產項目的預售證申報資料遞給於來說:「這是原件,請於市長審查,等你審閱後,我再來取。」
「就這樣吧,我還有事與陳書記商量。」於來絲毫沒有留意朱樂天看向陳青雲的眼神,立即逐客。
朱樂天走後,於來隨手翻閱一遍資料,盯著陳青雲說:「果然是七點幾,事情不對呀。你說下一步該怎麼辦?」
事情落在自己頭上,於來也感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