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長假剛過,安平的市民發現,安平再次掀起了「誠信安平」的風暴,安平電視台、「安平日報」、「安平文學」等媒體和雜誌大篇幅報道,市人大、政協組織了以誠信建設為主題的「醴泉杯」書畫賽、「華信杯」徵文賽、「泰安杯」演講賽、「格林杯」環城長跑賽,各項獎勵的金額,轟動了整個安平。()
「王書記,青雲真是大手筆呀,幾個煽情的賽事,安排在同一時段,青雲不會遇到什麼事情吧?」王成與胡建設、馬皋、牛京剛開好房間就來到安平街頭。馬皋在報亭買了一份《安平日報》,第四版整幅版面都是關於比賽的詳情。
王成聽應能介紹了安平在信用評估建設方面的成就,幾個人沒向陳青雲打招呼就跑來安平,想從民間聽點真實的情況。胡建設感歎地說:「醴泉的經濟水平與安平相差不大,但從市容市貌方面比較,醴泉的落後不是幾年的事情呀。」
陳青雲結婚的時候,牛京知道他還是市長,這次來安平,陳青雲已經當了市委書記。當王成說暫時不與陳青雲聯繫時,牛京莫名其妙地吁口長氣。他們不知,此刻的陳青雲,已經踏上了泉湖市的道路,明天要參加為期兩天的常委會。
陳青雲在安平市召開經濟工作會議的消息傳到周川耳中,周川本想不予理睬,但馬真對陳青雲的做法很感興趣,堅決要在六月一日前召開全市的經濟工作會,如果市委不參與,馬真將以政府的名義組織,逼得周川不得不召開常委會專題討論全市經濟工作事項。
王成沒有回答馬皋與胡建設的話,他還是忍不住對王宣與王菲的思念,掏出手機分別與兄妹兩人通了電話,隨後帶著自己的同事沿烈炎大道向步雲小區走去。
來到壺山腳下、烈炎大道與壺山路相接的丁字路口,跨過去不遠就是步雲小區。幾人等紅燈的時候,看到身邊的摩托車、行人規規矩矩地等候。胡建設忍不住問身邊的行人:「先生,路上並沒幾輛車,有必要非等綠燈不可嗎?」
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衣著普通卻氣度不凡。他瞧了瞧胡建設,扁扁嘴說:「看樣子你是個領導吧,肯定是外地來的領導。你如果在安平工作,肯定會不習慣。」
胡建設驚訝地說:「先生,你怎麼如此肯定呢?」
「你們幾人神態高雅,看人的時候自然地流露出居高臨下的眼神。」中年人指著王成微笑道:「依我看來,他應該是書記,你是縣長,而另兩人一位秘書、一位是你們的部下。」
他本想說王成神情倨傲,話到嘴邊卻改口了。任何人都會自然地流露出平日的習慣,身居高位的官員更是如此,因為時刻都生活在別人的恭維之中,官員們時刻有一副天子驕子的優越感。
王成聞言大驚,忙上前道:「先生,你真神了,竟然猜出**分,請教你貴姓大名。能說出你分析的理由嗎?」
中年人伸手示意說:「綠燈了,先過馬路吧。」領著幾人過去之後,繼續說:「說穿了一文不值,剛才那位先生與同伴探討安平的城市管理細節,包括垃圾箱的設置、路燈的選型等,不在政府工作,不會用這樣的語氣。你們幾人,顯然以你為首。至於職務,瞎猜的,不能算數。」
王成伸出右手說:「如前輩不介意,請到我妹妹家一敘。」王成管不了沒與陳青雲通氣,直接將中年人帶往步雲小區。
「我叫張立功,在人大工作,你們不會是找青雲書記吧。」張立功看王成等人站在小區門口張望,試探著說:「如果找青雲書記,我可以帶你們去。」
王成還沒回答,一輛奧迪停在大家身邊,從奧迪車下來的王宣大聲說:「哥,你這叫什麼事,到安平也不先打個電話。」接著驚訝地說:「張主任,你與我哥認識。」
張立功微笑道:「是王總,你們兄弟相聚,我就不參與了,明天給我請客的機會,行嗎?」
王宣爽快地說:「沒關係,我哥不找青雲,肯定就會找你,那就明天上午到你辦公室吧。至於今天晚上,你可不能走,不然青雲找我麻煩,我吃不了兜著走。」
王成這才知道,他竟然遇到了安平的頭面人物,思緒稍轉,眼前中年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你是張主任,真是太好了。我叫王成,h省醴泉市委書記,這次來安平,我就是找你學習建立信用評估體系的。」隨後介紹自己的同事。
王成有個疑問,在腦海裡轉了兩圈,卻不便宣之於口。
張立功哈哈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今晚我請客,誰也不許拒絕。」
王宣拉著張立功就往別墅區走,邊走邊說:「小菲已經準備好了,快走吧。」
牛京卻沒有王成的城府,他好奇地問出了王成的疑問:「張主任,你的車呢?」人大主任出門,怎麼會步行呢?
張立功回頭笑道:「辦點私事,沒叫車,步行有益於健康。」他沒告訴牛京:自己是信用評估的主持人,如果自己不能以身作則,人大代表肯定不會信用自己。
王成朝牛京瞪了一眼,亂說話會丟人的。他趕緊轉移話題說:「張主任,我有個疑問:安平取得這樣好的成就,為什麼沒看到媒體的報道呢?」
張立功搖搖頭說:「也許是比較敏+感吧,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好。」其實,這也是壓在安平四套班子領導心頭的一坨鐵,但誰也不知道,關於安平的宣傳,全被夏會元給壓下來了,就連鄧釗也無可奈何。
在別墅裡沒見到陳青雲,王成竟然心裡陡然輕鬆,這時他才知道,自己之所以想從普通市民身上瞭解情況,原因在於不想與陳青雲碰面。陳青雲比自己幹得好,是件很令人難堪的事情。
王菲告訴王成,陳青雲要在泉湖開兩天會議,如果王成不著急走,那就等他會後再見,不然可以晚上抽時間回來。王成急忙說不著急,心裡卻將行程安排好了:就在安平呆兩天,抓住張立功就行,懶得見陳青雲。
張立功可沒功夫計較王成的小心眼,他與王菲自然熟悉,也就毫不謙讓地坐在主位。當他聽完醴泉客人到安平的意圖,爽快地說:「既然是小菲的兄長,我們當然不會藏拙,只要你們需要的材料,人大都有現成的,你們挑選就行。」
王成大喜,當晚就與張立功議定:由馬皋與牛京負責資料,他與胡建設就到安平實地考察。
馬皋已經擔任城管委書記,跨進了副處的大門。這次來安平考察,以城市建設和信用評估為主,馬皋自然陪同王成與胡建設前來。
張立功逛街,並非像他所說的辦點私事,而是親自落實陳青雲交待的一個任務。王成與胡建設想親身感受市民的生活,正合他意。於是三個大老爺們,第二天吃過早餐,從鳳仙大酒店出發,沿鳳仙大道向鎮妖廣場走去。
「張主任,你們的誠信女神像,與青雲的夫人一樣的神韻,真的好像。」來到鎮妖廣場,胡建設驚訝地對張立功說:「這尊誠信女神像,不會是以王菲做模特吧?」
張立功神秘地說:「這是安平百姓對青雲的熱愛,安平有個誠信沙龍,女神像就是他們倡導、委託蓉城一家公司做的,就是以小菲為模特,只是沒告訴青雲。」
王成吃驚地說:「這合適嗎?」
張立功自豪地說:「你是小菲的兄長,當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對於安平人民來說,以這樣的方式才能報答青雲對安平所做的貢獻。」
王成覺得很不妥,嘴唇嚅動兩下,卻沒說什麼。這時,廣場上又來了一群人,張立功看到來人,拉著王成等人走向廣場的另一側。
「也是來安平考察的吧?」王成見張立功的神情有點怪異,好奇地說:「安平取得今天這樣的成績,來考察的地方應該不少吧?」
張立功迷惘地說:「今天的事情有點反常,省長到安平視察,怎麼沒通知青雲呢?喔,王書記,剛才是我們的衛市長、宋書記和組織部長陪同賀定省長視察。好奇怪,泉湖市的領導都不知曉、青雲書記肯定蒙在鼓裡,這是誰幹的好事?」
王成也覺得此事透著蹊蹺,他本想趁陳青雲回安平之前溜之大吉,省長賀定的出現,令他改變了主意。
「青雲,有人在背後捅刀子。」陳青雲知道王成來到安平,散會的當天晚上,不顧龍湘、葉飛、趙奇等人的挽留,趕到家裡與王成、胡建設等人相聚。王成心中有話,陳青雲進門就被他拉到書房,急切地說:「你們的省長恐怕是到安平給衛市長、宋書記和陳部長打氣撐腰的,你是不是在安平太強勢了,引起別人的忌憚?」
陳青雲輕鬆地說:「謝謝哥,這件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如果期望每個人都會全力支持,太不現實了。」
王成不知道陳青雲為什麼有那麼足的底氣,但該說的話已經表達了,畢竟王成不能代替陳青雲決策,只能提醒陳青雲注意。分析了目前的形勢後,兩人來到餐廳。
胡建設不知道大家族之間的殘酷,儘管如此,他也感覺到賀定到安平視察的事情,很不正常。賀定只在安平呆了一天多時間,今天上午與宋鍾、陳昆單獨交換意見後,連衛所與張立功都沒見就離開了安平,弄得衛所十分鬱悶。
衛所的身上,已經深深烙下鄧釗的痕跡,賀定不待見衛所,沒什麼好奇怪。只是這樣一來,衛所鐵了心與陳青雲站在同一陣線。賀定這次的安平之行,真不好說其得失。
周川已經在衛所身上花了不少精力,卻被賀定的視察破壞殆盡。衛所當然知道省委裡各大勢力的格局,原來還有心走走鋼絲,這下徹底放棄了幻想。
賀定同樣沒單獨召見張立功與左雲發,這兩個老頭子並沒有繼續升職的期盼,但賀定的行為卻令他們感到很生氣,被人輕視,是件很難受的事情,卻堅定了他們幫助陳青雲建設好安平信用評估體系的決心。
王成與胡建設並不知道這些,但看到張立功與左雲發、衛所聯袂來到陳青雲的別墅,他們才知道,陳青雲在安平的成就,並不僅僅依靠運氣。
幾個人還在推杯論盞地相互敬酒的時候,別墅進來三人,並且毫不客氣地坐在酒桌上,沙紫與衛斌趕緊添加碗筷。
「青雲,文化牆的位置有三個可供選擇,不過我覺得還是鎮妖廣場西側最理想。」張立功並不避諱王成等人,進門就直奔主題:「這裡不僅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還有獨特的效果。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鎮妖廣場,誠信女神像的投影將全部落在文化牆上,創意不錯吧。」
左雲發也說:「十天後,人大與政協組織的各項比賽也將在鎮妖廣場頒獎,屆時我們將組織萬人大簽名活動,號召全體市民維護我們的全民信用評估。以後就算青雲書記高昇,你創立的信用評估體系也將得到延續。」
衛所也說:「張主任、左主席,政府將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需要政府做什麼,你們兩位領導發話就是。」
陳青雲哈哈大笑道:「看來三位領導巴不得我離開安平呀,上次賀省長提議我到省國資委工作,我還拒絕了呢。下次有這樣的好事,我可不會推卸了。」
張立功、左雲發與衛所趕緊檢討,齊齊地站起來向陳青雲敬酒:「青雲,當著你兩位大舅哥的面,我們向你表態,不管你在不在安平,你制定的方針政策,我們都會無條件執行,並且盡我們的影響,保證安平的發展不會偏離。」
王成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安平四大巨頭如此緊紮,如果他在醴泉能做到這一步,何愁大事不成。
誰也沒想到,陳青雲一語成緘,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