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時候,陳青雲破例沒有回安平,而是在蓉城參加省公安廳組織的新聞招待會。
發生在安平市的惡性案件,震驚了s省官場。手握重權的官員們,都有得罪各方面勢力的時候,包括經濟勢力與地下黑惡勢力,如果這些勢力動不動就採用極端的手段對付敢於嚴格管理的官員,這個社會豈不亂套。
省公安廳的新聞發佈會,就是安平市馮遷、曾志策劃的車禍案,省內的頂尖媒體全都到場,也算是s省公安系統的一場大盛會。
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吳鋼親自主持發佈會,在短短的幾天內就破獲了這起驚天大案,吳鋼當然有興趣親自主持這次的發佈會。陳青雲坐在台下,望著意氣風發的吳鋼,想不到身居如此高位的吳鋼,也不放過這種露臉的機會。
《紫微日報》也派人來了,是胡文華與叢文東,陳青雲的老熟人。新聞布發會後,陳青雲將他們請到蓉城醴泉大酒店。胡文華與叢文東都知道陳青雲是大富翁,欣然前往。
剛倒上醴泉原漿,紅杉包廂進來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還是玉平瞭解你,說你肯定會在這裡招待客人。」吳鋼進門就嚷嚷道:「你小子與醴泉集團的關係肯定非同小可,我來多少次,從來沒在紅杉包廂招待過客人。」
陳青雲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他人討論,叉開話題說:「吳書記,你扔下客人不管,有什麼事情要我辦吧?」
吳鋼笑道:「你就是個鬼精靈,難道燕京來的記者不是客人嗎?不過今天確實有事與你商量。」
「請首長指示。」吳鋼是s省常委會裡本地派的實權人物,陳青雲在他面前可不敢托大。
吳鋼說:「我向你要個人。」
陳青雲明白了吳鋼的來意,不懷好意地笑笑:「我這裡沒問題,不過要徵求他本人的意見。泉湖市委已經基本同意,讓蘇局長擔任安平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
吳鋼罵道:「你別得寸進尺,我本來讓蘇玉平接任刑偵總隊的副總隊長,被你這麼一攪和,看來得把治安總隊的隊長位置給他了。」
蘇玉平在其後欣喜道:「謝謝廳長。」蘇玉平就跟在吳鋼身後,很顯然,他們已經談好了。而陳青雲出其不意的回答,讓吳鋼不得不忍痛拿出一個高位。總隊長與副總隊長雖說沒有天壤之別,但大部分的副總隊長終身也越不過這道坎。
陳青雲厚著臉皮說:「吳書記看中了安平的人,我沒理由不放呀,恭喜蘇總隊長了。」
蘇玉平是陳青雲的得力干將,這兩年安平雖不說達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境界,但很少發生刑事案件,與蘇玉平擔任公安局長有很大的關係。
得馬上考慮安平公安局長的人選,如果被尹真、特別是周川知曉,陳青雲就被動了。與胡文華、叢文東告別後,陳青雲徑直來到泉湖市。
蘇玉平捨不得離開陳青雲,但眼前的機會實在難得。當陳青雲前往泉湖的時候,蘇玉平非要陪同不可,就是受這種複雜的心思支配。
「蘇總隊長,這麼快就抓到馮遷,你是如何做到的?」前天接到蘇玉平的電話,陳青雲只知道馮遷被抓,具體情況並不清楚。
蘇玉平有點尷尬地說:「青雲書記,你在罵我呢。這次抓到馮遷,我真正領會到什麼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陳青雲沒有提問,靜靜地看著蘇玉平,聽他敘述抓捕馮遷的經過。
週五將大鬧泰安醫院的花襯衣帶回公安局後,這小子為了表現自己,爭取公安局的寬大處理,將以前做的事情都抖落出來,其中就包括幾天前幫助人民醫院的醫生將一個重病號送往蓉城的事情。
花襯衣在道上混,自己對安平的風吹草動都很警覺。儘管馮遷被紗布包裹,但花襯衣卻認出來了,救護車裡的重病號,其實就是公安局通緝的馮遷。
馮遷知道在安平躲得再隱秘,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恰好曾家有人在市人民醫院負責,他就想出了虎口脫險之計,只不過將曾志賣了。
馮遷裝病躺在醫院裡,幾次想趁著夜色離開蓉城,不料蓉城的警察在各個交通要道布控,嚴查出城的人,稍不留神就會被警察發現。
馮遷以為自己的手段高明,躺在醫院裝病號,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地方。過幾天警察鬆懈之後,再想辦法溜出蓉城
蘇玉平得到馮遷的信息後,帶著幾個知情人迅速趕到蓉城。他沒有動用安平市的警力,誰知道公安局有沒有曾家的內線。曾家在安平樹大根深,微有疏忽便會前功盡棄。
吳鋼聽了蘇玉平的匯報,馬上派人將馮遷躲藏的醫院控制起來,從病床上將馮遷抓住。
吳鋼對安平的情況瞭如指掌,這次見蘇玉平送了一個大功勞給他,使他立即下決心將蘇玉平挖到省廳。
蘇玉平看到天下掉下一個餡餅,當然不會客氣。當吳鋼帶著蘇玉平找到陳青雲的時候,他們已經達成了一致。
「青雲書記,我本想先徵求你的意見,但吳廳長非要自己出面與你溝通。」蘇玉平苦笑著說:「我的每次陞遷,都與你有莫大的關係。這幾年有你的關照,我才有今天的成績。現在要離開你,我心裡空落落的。」
陳青雲笑罵道:「別假惺惺的了,我確實為你高興。公安系統有特殊性,你能到省廳,這也是安平為上級輸送人才,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尹真在泉湖等候陳青雲,聽了他的提議,當即表示同意。為了這次的調整能夠實現他的意圖,陳青雲在泉湖市呆了兩天,進行了他到安平後最大的一次攻關。
回到安平後,陳青雲緊張地忙碌起來。要實施他的全民信用評估計劃,他還得做不少的鋪墊工作。
「青雲書記,你怎麼來了?」在市政府的宿舍區,陳青雲找到了沈平的家。他沒想到,當了多年市領導的沈平,竟然還住在這個破舊的地方、安平市在九十的代初為解決幹部住房而建成的宿舍區。看到是陳青雲敲門,沈平非常驚訝地說:「是不是又有什麼大的動作,不然青雲書記不會親自登門。家裡很亂,要不我們出去喝杯茶吧。」
陳青雲已經看清楚家裡的陳設,他對沈平的認識上升了一個層次。從他家的陳設看,如果沈平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就是廉潔奉公的厚道人。憑陳青雲與他多年的交往,可以肯定沈平屬於後者。
他不禁對自己此行能否有收穫,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請喝酒,至少得請我進去喝杯茶呀。」趁在沈平尷尬之際,陳青雲進入客廳,身後的衛斌輕鬆地搬著一個大紙箱。衛斌將紙箱放好,躬身向沈平問好,返身而去。
「老婆,青雲書記來了,非要在家裡吃飯不可,快去買點菜呀。」沈平大聲向臥室喊道,隨手掏出一包雨神牌香煙,遞給陳青雲一支,陳青雲擺頭拒絕了。
雨神牌香煙屬於s省的中檔煙,陳青雲知道沈平抽煙,今天才注意他抽的牌子。
「看來我當了一回惡客,不知道今天要辦的事情能否辦成。」陳青雲邪邪地笑道:「如果我要送一套住房給你,看來難以達成心願。」
沈平沒有將陳青雲的話當成玩笑,他認真地說:「青雲書記,我知道你很有錢,但你的就是你的。我很滿足於現在的生活,雖然清貧點,心裡卻很踏實。」
陳青雲不認為沈平在說假話,在銅臭充斥的當今社會,還存在著沈平這樣的異類,不能說不是社會的幸運。他猶豫地說:「沈大哥,我確實有送財富的想法,不過要自己承擔風險,並且有點打政策的擦邊球。」
沈平知道陳青雲肯定不會無的放矢,沒有聽完陳青雲的講述,他還不好表態。
丁啟詩早有進軍通信設備領域的計劃,最近與幾家大公司達成了近百億的業務意向,便將計劃變成了可以很快落地的項目。只不過項目落地之前,丁啟詩還是先徵求陳青雲的意見。
十億元的投資,憑紫微公司或陳青雲的實力,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當陳青雲聽完丁啟詩的盈利分析後,正好遇到他要在安平實施全民信用評估。陳青雲要掃清來自於幹部隊伍的障礙,於是打起了通訊項目的主意,將丁啟詩準備獨資的項目變為股份制投資模式。丁啟詩不是那種守財奴,無條件支持陳青雲。
信息公開與全民信用評估的實施,公務員的灰色收入肯定會受到影響。陳青雲想通過投資的方式,對安平的公務員進行補償。他不能改變目前的收入分配方式,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當然,有些話不能說透。
沈平聽完陳青雲要在安平公務員中間發行股票的事後,陷入沉思之中。對於他來說,這件事情匪夷所思。在華夏很多地方,特別是股份制改造的初期,地方政府都有類似的操作方式,就是在公務員隊伍中分配一定數量的原始股。因為是成長性好的單位,所以那些原始股很受公務員的歡迎。不過,後來中央明令禁止這種不公正的行為,這種公開的原始股分配方式轉入了地下。現在陳青雲要公開在公務員隊伍發行股票,上級知道了將如何處置。
陳青雲看到沈平糾結的神情,知道他的難處。如果沈平極力阻止,他將面臨很大的壓力;如果公開支持,責任肯定有他一份。
「我會向上級匯報,謀後而定。」陳青雲不想給沈平太大的壓力,平靜地說:「同時我會與丁總商量,如果s省想得到這個項目,就必須接受我們的條件。」
沈平不知道陳青雲那來這麼大的底氣,但他習慣於服從陳青雲的決策,儘管陳青雲的年齡比他小很多:「青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承擔這麼大的風險,但我肯定會支持你。」
「我確實有個想法,不過現在還未成型。」陳青雲不想過早地透露自己的計劃,但什麼都不說,沈平肯定會猜疑,只好誠懇地說:「只要條件成熟,我會第一個與你商量。」
剛說完,陳青雲的電話響起,隨後他高興地說:「看來你得多準備幾個人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