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市長,我想向你匯報思想,晚上有空嗎?」在聚餐慶祝的時候,王永遠端著酒杯湊到陳青雲面前,目光閃爍地望著陳青雲,口中期期艾艾地說:「心裡有話,又怕說不好,還請陳市長見諒。」
「我有那麼可怕嗎?」陳青雲笑道:「我們是老同事了,難道還不瞭解嗎?晚上到我房間來吧。」
這次招商活動,以安平市政府的名義組織,負責的單位是經開區與市重點辦、招商局,王永遠在半個月前就已經來到平洲。這是他來到安平後參與的最大的活動,自然會盡心盡力地做好。
因為明天還有很多事情,陳青雲沒有讓大家盡興地喝酒,反而催促工作人員早點休息。當他自己回到房間的時候,徐鴻章還沒給陳青雲泡好茶,王永遠膽怯地敲門而入。
陳青雲示意徐鴻章出去,看著怯生生坐下的王永遠,臉色平和地說:「永遠,難道是工作中有不如意的地方?」
這就是陳青雲為人忠厚的地方,如果他只凝神盯著王永遠,估計王永遠開口就得結巴,因為心虛的人,往往都是如此。此刻,王永遠聽到陳青雲的問話,頓時輕鬆地說:「陳市長,安平的工作環境挺好的,我想給老領導匯報的,是認識歐書記的過程。春節前我到尹書記辦公室辭年,與尹書記、何佳說些以前紅杉工業園的事情,正好碰上歐書記進來。當歐書記聽說我在紅杉鎮工作是尹書記的部下,當面就邀請我到安平市,尹書記也默許了,這才來到安平市。」
陳青雲知道,何佳已經是尹真的秘書,他們三人曾經負責紅杉工業園,自然會很親密。他對王永遠並沒有過多的瞭解,看在尹真的面子上,他也不會為難王永遠。
「別放在心上,把工作做好就行。」陳青雲平靜地安慰王永遠,心中對歐舟泛起一絲警惕。明知王永遠是自己的同事,他卻主動地提出安排到自己身邊,就算他心中無礙,只怕王永遠也擺脫不了心中的陰影,如果自己稍有不慎,在其他人心目中只怕也會產生影響。
但王永遠的事情影響不了大局,當晚陳青雲修練清微訣到清晨才睡去,他得保持很好的體能與來自禪洲的實業家談判,這是平洲招商活動的重頭戲,因為昨天的簽約,來不來招商都跑不了。
禪洲最大的瓷磚生產企業是禪洲格林陶瓷有限公司,今天領頭的人是格林公司的董事長萬順。他們在全國已經佈局了二個生產基地,如果與安平市談成,這就是第三個。
萬順親自與陳青雲談判,有三個原因:他要親眼看看,葉玄極力推薦的年輕市長,到底有何不同之處。
他心中明白,經濟上的合作,歸根最底是人與人的合作,如果安平的市長是他理想中的人物,這次的合作就成功了一半。當然,這是基於前天帶回去的資料與實物分析的基礎之上;第二個原因,西南是他早已計劃好的佈局之地,只是借安平市的招商,將計劃提前了;第三個原因,這次談判是速戰速決,容不得他不親自到場。
萬順是談判高手,貫用以氣勢影響對手心情的招數,而且屢試不爽。今天看到眼前的年輕市長,心想:你能承擔我十分鐘的壓制而神色自如,我便認你。
萬順沒料到,比萬順氣場強大百倍的場面也經歷過的陳青雲,對萬順的氣勢毫不在意。而坐在會議室圓桌上其他人,看著兩人鬥雞似的對視著卻不說話,感覺非常奇怪。但雙方為首的人不說話,誰又敢多嘴。會議室頓時出現詭異的寂靜。
陳青雲是主人,不能任由這種局面繼續下去。
「萬總,馬上就得吃午飯了,我們談點實際的吧。」陳青雲風輕雲淡地說:「安平以五利之地,待格林公司入主,安平市政府當努力做好服務。」
萬順脫口問道:「陳市長,何為五利之地?」萬順正與陳青雲心神相持,沒料到被陳青雲夾帶著一絲乾陽真氣的聲音入耳,心神頓時失守。
陳青雲沒有窮追,平靜地說:「位於s省中部,與蓉城相鄰、雄據s省建築陶瓷市場的中心,此一利也;數十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瓷土資源,此二利也;清潔高效、價格低廉的天然氣供應保障,此三利也;已經完成五通一平、可以將建設週期壓縮到最短的時間,此四利也;安平市即將開辦中等職業學校,可以為企業提供充足的勞動力,此五利也。」
萬順已經從震驚中恢復平靜,聽完陳青雲的解釋,不免哈哈大笑:「陳市長,你能將平常之事歸納到如此高度,非常人也。你所說的這些,我相信必然能做到。我不但要到安平市投資,還要與你做朋友、做很好的朋友。你準備晚飯吧,待其他人談完細節,我們今天就簽訂合同。」
細節問題自有薛花與萬順的手下交鋒,萬順已經打出話來,要在今天把合同簽訂好,兩邊的人都會克制自己,否則誰都不好交差。
陳青雲與萬順出來之後,直接來到頂樓的醴泉會所,於春輝沒有回蓉城,他還要在這邊替鄺春明盯著呢。當陳青雲將於春輝的身份介紹給萬順時,萬順慶幸自己當機立斷,否則有可能錯過陳青雲這個青年俊秀。
歐舟見陳青雲在平洲的風頭完全蓋過了自己,心中頗為不平,他不怨自己心性不穩,卻把怒火引向陳青雲,怪他事先沒有向自己交待清楚,有吃獨食的味道。
歐舟不能把自己的苦楚告訴別人,只能從其他途徑挽回影響。思慮再三,歐舟將張立功請到自己辦公室。
「張主任,轉眼已經是三月份了,鎮妖廣場的拆遷還沒開始,今年能完成總體工程嗎?」歐舟盯著張立功,語氣不善地說:「人代會的時候,政府被迫接招,但事情最後還是落到**身上。不說你們作繭自縛,若是到年底真的沒完成,明年的**會上不好交差呀。」
張立功知道自己理虧,他也為鎮妖廣場遲遲不能開工煩惱呢,只好鬱悶地說:「歐書記,還有三戶居民不同意簽字,其他的施工準備都做好了。」
歐舟斷然說:「三戶居民,不能讓一米老鼠屎壞了一禍粥。兩個辦法:可以邊施工邊做工作,也可以強制拆遷。政府不拿出點魄力,什麼人都會給政府臉色看。」
領導說話就是有藝術,表面看給了你兩個辦法選擇,其實重點就在後面,這個「也可以」,實際上就是領導的態度。張立功是官場老麻雀,怎麼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呢。
其實,張立功也不是怕事的主,不然當初就不會放風給陳青雲。幾乎每個常委都有工程在手,想欺負**,張立功肯定不答應。現在又面臨如此尷尬的局面,既然有市委書記撐腰,張立功當然不會害怕。
第三天,經過一天時間的拆遷準備,數十台挖掘機與推土機、載重汽車浩浩蕩蕩地開進鳳仙河邊的鎮妖廣場。除了西邊的三戶居民堅持住在棚戶,其他的居民已經各自投奔親友,等年底鎮妖廣場東邊的安置小區建成再搬回來入住。
廣場上站滿了圍觀的群眾,歐舟親自到場,電視台的長槍短炮對準繫著紅綢的機械,鞭炮響過之後,東邊大片的簡易房屋倒在推土機下。
張立功也賊精,宣傳口號是先啟動東邊、保證年底拆遷戶入住。西邊的三戶居民冷眼旁觀,心中卻是有些不安。
棚戶區改造成功啟動,歐舟心裡稍微好受點,特別是在拆遷現場、他面對電視台的鏡頭髮表的即興演講,將市委對民生的重視提到的高度讓他自己都很感動。當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交通局長古世民溜進了他的辦公室。
「老闆,公交公司的王小鳳找到了。」古世民縮頭縮腦地說:「據王小鳳交待,她在公司挪用現金七十多萬元,全部是在賭桌上輸了的。發獎金那天,她知道再也瞞不下去,才跑到鄉下躲起來。」
歐舟生氣地說:「都是你推薦的人選,這個失察之責肯定是跑不掉了。至於王小鳳,通知公安局吧。」
古世民站著不走,想說又不敢說。歐舟罵道:「沒骨氣的東西,有屁不知道放嗎?」
古世民鼓足勇氣說:「與她打牌的三個人都認識小傑,就怕她亂嚼舌頭呀。」
歐舟瞪著古世民說:「看你們做出來的事情,吃完了不摸乾淨嘴。告訴王小鳳,給她一年時間,就算賣也得給我湊足挪用的數目,不得在安平露面,不然我也沒好辦法。」
古世民點頭哈腰地說:「老闆就是有擔當,小民記住了。老闆,小傑說他有幾個朋友認識棚戶區那三戶刁民的親屬,要不要他們出面做做工作呀?」
歐舟沒好聲氣地說:「無利不起早,你們就那德性。說吧,要多少錢?」
古世民伸出兩個指著,望著歐舟。歐舟蹭地站起來說:「你又不是混黑道的,玩什麼神秘,不會直接說嗎?」
「兩萬。」古世民不再故弄玄虛,肯定地說:「只要給錢,他們會把事情辦得很漂亮。」
歐舟點點頭說:「你們去找張立功,就說是我的意思,資金在他手中攢著,我不能直接批給你。記住,不許節外生枝。」
歐舟眼神複雜地看著古世民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
在平洲,週五的活動,基本集中在建築陶瓷行業。因為有萬順的領頭,禪洲有六家企業與經開區簽訂了招商引資協議。除了禪洲的企業,醴泉的泰安瓷業公司也簽訂了同樣的協議。至此,這次的招商引資活動簽訂了十八個招商引資協議,總投資近五十億元。
招商引資活動周到週五結束,陳青雲讓其他人在平洲再玩兩天,自己則於週六早上回到蓉城。
「總算你沒有遲到,李阿姨他們是下午的飛機。」陳青雲急匆匆回到家中,迎面就聽到王菲的抱怨:「你是市長,不會像在紅杉鄉那樣,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吧。」
陳青雲抱歉地向王菲笑笑,對姬光說:「前輩,恭喜你了。」
現在的姬光,可不像剛到紫龍灣別墅的時候整天陰沉著臉,而是臉上充滿陽光。見到陳青雲,姬光開心地說:「青雲小友,都是托你的福,我才能遇到小橋、才能把小橋帶回家。」
吃飯的時候,陳青雲搬出一箱醴泉原漿,給姬光、李橋、姬寧和鄧蘭都倒上,王菲噘著嘴說:「幹嘛不給我倒酒呀。」
陳青雲急忙給王菲做檢討,把自己的酒杯遞給王菲,再給自己倒上酒,舉起酒杯說:「前輩,謹以此酒,祝福你們全家、祝福你們師兄妹。」
姬光笑道:「別著急送我走,我們還要回到你這裡的。」
將姬光他們送上飛機之後,陳青雲悶悶不樂地回到家中。王菲見狀,生氣在說:「也就十多天的事情,有什麼捨不得的。」說完他轉身回房間去了。
陳青雲知道王菲也就是耍點小脾氣,這次沒有追上去哄她,而是轉身來到湖邊的小亭中,獨自坐在那裡發呆。
王菲見陳青雲沒有追上來,好奇心又佔了上風:難道今天真有什麼令他不開心的事情嗎?
王菲慢慢地來到陳青雲身邊,挨著他坐下。陳青雲抱著王菲,輕輕地說出了自己擔憂的事情,令王菲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