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市長,陳青雲這才領教了什麼叫身不由已。初一在家裡陪著爺爺奶奶和父母,初二就被叫到安平市去了,回到蓉城的時候,別墅裡已經鬧成一團:開餐了,找酒杯呀、找開瓶器呀之類,亂哄哄地吵鬧著。喬月不在家,找東西就很費神,大部分人都不管事,只有李橋還熟悉各種用具的位置。
「焦兄,蓉城的說法,初一崽、初二郎,今天你不在岳父家獻慇勤,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呀?」陳青雲進門看到焦雷、鄧蘭、李笑梅等人,與鄧蘭打過招呼之後,便找上焦雷:「聽說你在研究我們安平的1259計劃,相中哪個項目呀?」
姬光驚訝地望陳青雲,他為陳青雲著急:人家是客人呀,你不歡迎也不能直接說出來的。沒想到焦雷毫不在意地說:「花港遠洋集團進入內地,主要想在能源交通行業發展。如果蓉城至安平的高速公路有合作機會,我們很有興趣。」
陳青雲大笑道:「你倒像飯店老闆,不怕大肚漢進門。這個項目歸市委陳燦書記負責,春節過後你可以直接與他聯繫,有問題我們再商量。」陳青雲沒告訴他,今天他到安平,就是因為陳燦找他,說是有個投資商來安平談高速公路的事情,結果對方只想做工程,並非做投資,害得陳燦飯後連連向陳青雲道歉。
焦雷想投資高速公路的信息來自於白思量,陳青雲見焦雷今天來到自己家裡,估計與此事有關,沒等焦雷開口,主動挑明。接下來他要瞭解的,是姬光的事情。
進門的時候,陳青雲就覺得姬光的神情有點不正常。按道理,像他們這種老妖怪,早已心如止水,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影響不到他們的心情。而今天姬光的臉上,明顯寫著患得患失的心態,令陳青雲吃驚。
並非陳青雲的功力比姬光更高,而是他的陰陽離合望氣術有著獨特的功效,姬光的氣息波動不像平日那樣平靜如水,而是無規律的顫動,平常有求陳青雲的人,心臟跳動就像現在的姬光。吃飯的時候,陳青雲與姬光碰杯,輕聲說:「前輩,能有我效勞的地方嗎?」
姬光驚訝地看著陳青雲,他的氣息變化,連玉菁子都沒看出來,這個陳青雲竟然知曉,實在是不可思議。姬光顧不得思考陳青雲的問題,點點頭說:「飯後聊。」
姬光心裡想的,要不要給陳青雲兜底,畢竟火靈之體的事情,在修真界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陳青雲知曉此事後,會不會向他的師門報告呢?或者說,不小心洩露出去,肯定會引起轟動的。
姬光本是個心思靈動的人,但修真界,精力與心思都集中在練功方面,與人交往基本上都直來直去,哪像世俗界,講究的是「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沒有與人斗的日子,就會變成傻子。這種事情放在世俗中,沒人會當成負擔,隨意就能編出很多似是而非的理由。
最後,姬光決定向陳青雲和盤托出,如果因為此事而留下心結,更會得不償失。
沒料到陳青雲聽完火靈之體的說法,根本就沒有反應。其實是陳青雲對火靈之體的重要性毫無所知,就算是知道,也只會為鄧蘭高興。
對姬光的擔憂,陳青雲根本沒放在心中。高度關注此事的姬光,對陳青雲的反應非常失望,起身就要回後院的密室。他們是送走焦雷等人之後,回到湖邊的小亭進行交談,凜冽的寒風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添點涼意而已。
「三天之內給你答覆。」陳青雲看著姬光的後背說:「不能肯定,有個**成的把握。」
陳青雲只覺得眼前一花,姬光又回到身邊,抓緊他的手腕:「真的,你願意幫助我?」
陳青雲像個小孩似的,撇撇嘴說:「多大事呀,前輩,為什麼不讓李阿姨修練你們的功法呀。」
姬光眼前一亮:「對呀,找了個火靈之體,我的功勞大著呢,小橋的問題不也能夠解決嗎?青雲小友,你可得幫我把這事辦成,事情太大了。」
陳青雲知道不能再開玩笑,他認真地說:「前輩,只要解決一個問題:練功不耽誤她的工作,不需要住在你們姬家莊,我可以替你做好工作。」
姬光想了想說:「應該沒問題,我也提個要求,你家後院的密室就交給我。」
陳青雲搖搖頭說:「蓉城的密室已經給玉菁子阿姨了,我在安平的別墅也有練功的地方,你就到安平去吧,其實你應該與李橋阿姨住一塊呀。」
姬光拍拍後腦勺說:「這幾天與你李阿姨住在後院,忘記她在二樓有房間。行了,別忘記你的承諾。」
陳青雲知道姬光是已經快兩百歲的老怪物,但心性卻如同二十來歲的小青年,特別好玩,非常喜歡與他交往。但他不能整天陪著姬光,他也得到自己的岳母家去拜年呀。
陳青雲與王菲是初三到燕京的,與他們同去的還有田玉及陳擁軍。陳擁軍是到燕京參加全國政協的新春茶話會,而田玉要回到她父母身邊,直到開學才能回蓉城。田玉不知道為什麼父母會讓她在蓉城過年,陳青雲心中卻如明鏡似的:田玉的父母是讓玉菁子享受母女團聚的溫馨。
賈子夫在機場就將田玉接走了,沒有邀請陳青雲到家中做客,陳青雲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他認為賈阿姨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小人,不邀請他,肯定有賈阿姨的道理。
「師弟,你每次來燕京都是急急忙忙,怎麼今天有閒心請我喝酒呀。」在醴泉大廈門口,陳青雲與付衍剛好相遇,兩人相視而笑,並肩向電梯間走去:「剛開始的時候,聽說你到那個窮山溝,我還以為你發神經呢。在省新聞出版局有大師兄的關照,馬馬虎虎就可升個處級幹部,沒料到幾年功夫,你已經主政一方,奇才呀。」
陳青雲只是微笑,沒有回答付衍的話,他與付衍交往不多,還不熟悉這位師兄的稟性,怕言多有失。兩人來到紫微會所門前,陳青雲摸了摸口袋,向付衍說:「師兄,靠你了。」
付衍笑笑說:「青雲,其他事情我肯定會盡力幫助你,但今天的事情,我只能說:抱歉了。」
這時,站在前台的服務員過來說:「兩位是陳先生與付先生吧?余書記交待了,兩位可能沒帶會員卡,到了後請直接進去。」說完伸手接連刷卡兩次。紫微會所的門禁很嚴,每刷卡一次,只能進去一人。
陳青雲與付衍進入會所,馬上就有服務員過來帶他們到包廂。紫微會所開業四年多,陳青雲還是第一次過來消費。當他推開包廂房門的時候,聶花、余真、羅霖等人已經在包廂等候。陳青雲見聶花也來了,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會有問題。
今天的活動,是陳青雲早就考慮好的。高速公路的立項,最終的審批權在交通部與國家計委,付衍的工作正好對口,陳青雲如果不事先找他,付衍以後肯定會找他說事。
在會所門口,陳青雲說得妙,付衍回答得更妙,但陳青雲還是有信心。不料陳青雲將安平的想法說完之後,付衍沒有急於回答陳青雲的問題,而是慎重地說:「青雲師弟,你們的蓉安高速,投資怎麼解決呀?」
「付衍還是老樣子,遇事不輕易表態。」陳青雲還沒回答,聶花在旁邊笑道:「在部委機關呆久了,都免不了染上這樣的毛病,青雲你別放在心上,這是他們的習慣。不過我可以向你表態,華信銀行可以給安平市政府五億元的信用額度,條件是你們市財政局必須將預算帳戶開到華信銀行。」
「謝謝大師兄,這個問題必須上常委會研究,我會盡快給你答覆。」聶花的問題簡單,陳青雲當然先回答他,然後再認真地對付衍說:「付師兄,高速公路的投資可以是多元化,如果能有國家撥款,我自然高興;如果國家沒有任何撥款,我也會想辦法進行融資。」花港遠洋集團的投資意向還帶有不確定性,他不會現在就端出來。
付衍笑道:「青雲師弟既然將我們召喚到一塊,心中肯定有了計較。因為蓉城至安平的高速沒有列入國家計劃,如果指望國家撥款,這個項目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如果是自籌資金,我倒可以為師弟奔走。」
陳青雲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付衍,鄭重地說:「師兄,這是給你的活動經費。皇帝不差餓兵,我不是向你行賄,所有的開支,請給我**,結餘的經費,你可以看著辦。」其實這是陳青雲自己的錢,但他不會告訴付衍,只有羅霖就知道陳青雲辦事的風格,猜到這張卡上資金的來源。
錢可通神,也可以滋潤感情。付衍毫不客氣地接過陳青雲的銀行卡,痛快地說:「如果s省計委有問題,我也可以替你疏通。」他不知道,有駱宇在s省計委,陳青雲根本就無需他人幫助。但付衍有這樣的態度,陳青雲還是很高興地說:「師兄,有你做後盾,我相信蓉安高速肯定能夠成功。」
回到蓉城,已是正月初七,陳青雲與王菲趕回紫龍灣別墅過上七節。過了今天,大家又得開始新一年的工作,無論是泰安公司、醴泉公司以及安平市政府,都確定是明天的開門紅,俞雅也從南海趕到蓉城,燕京的幾家公司,有丁啟詩、黃英姿和何筆。
安平四大家的團拜會時間並不一致,陳青雲先參加了市委常委擴大會,除所有的常委外,張立功與政協主席左雲發也參加。因為除歐舟、陳燦外,幾乎所有的常委都要回自己的單位參加團拜會會、並向單位的幹部發紅包,常委會簡單說了近期要做的工作就散了。
陳青雲從進入市政府辦公樓,就感覺氣氛有點不正常。在四樓大會議室門口,他感知到室內有人三五成群地議論著什麼,當他推門進入會議室,所有的人就像受驚的馬群,頓時全部散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陳青雲主政安平市政府之後,大小會議都是由沈平主持,與何正陽時期不同。何正陽市長對歐舟不信任,從不要他主持政府的會議。
去年安平市的財政收入又排在全泉湖市、甚至全省縣級市的首位,在陳青雲的堅持下,四大家的機關幹部都發了三千元的年終獎金,政府的組成部門及其他職能機構則視本單位的財力,參照市政府的標準執行。這是安平市在近幾年內年終獎勵最多的一次,也算是陳青雲當市長得到人氣最多的一個舉動。但是,雨神縣的機關幹部卻拿到了五千元的年終獎,在這個方面,孔德機爭得了一個先手,
看到會議室內偷偷的議論還是沒有停止,陳青雲運轉陰陽離合望氣術,各種嘈雜的聲音都灌入耳中,但議論最多的,好像是前任副市長張進賢在罵娘的意思,因為陳青雲的功力深厚,聽力又格外敏感,聽到的聲音不僅僅是來自會議室,耳邊亂成一鍋粥,陳青雲不得不收功。
團拜會後,陳青雲將徐鴻章叫進辦公室,問他今天大家議論的內容是什麼,徐鴻章氣憤地說:「大家都在議論,聽說是原來的副市長、換屆之後到政協擔任副主席的張進賢,前天站在他家的大門口高聲大罵,說是去年春節過後,他家所收的紅包有八萬多塊,而今年進入政協,到前天才收了不足兩萬元的紅包,那些曾經請他幫忙的人都是白眼狼,過河就拆橋。說他這次才真正領會到,什麼是人走茶涼。」
陳青雲沒想到是這樣的污爛之事,市政府領導中竟然有這樣的潑皮,如此沒皮沒臉的事情也做得出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再次進入安平市,主要的精力用於換屆選舉與經濟佈局,與張進賢幾乎沒什麼交際。張進賢管著政法口,而陳青雲要安排公安部門什麼任務,都是直接找蘇玉平。但這種無賴,市委也不好如何處理他。陳青雲只好對徐鴻章說:「你去找丁主任,要他私下給各部門打個招呼,不要做這些信謠傳謠的事情,基本的立場還應該保持。」
徐鴻章正要出去,丁典推門而入,他向陳青雲匯報的事情,令陳青雲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