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梅在安平市,始終沒有見到陳青雲,以至於泉湖電視台和安平電視台宣傳陳青雲的專題片也沒有陳青雲的任何鏡頭,但紅杉鎮所呈現的事實,足以說明泉湖市委啟用陳青雲的決策,完全符合安平市各界的願望。
尹真完全相信陳青雲,既然他說有事,肯定不會是小事,對於三四天沒有半點消息、甚至手機也聯繫不上,沒有絲毫責怪;歐舟雖然與陳青雲不對勁,但財政局帳上出現了兩億多的資金,足以說明陳青雲的底氣,相信他在黨代會馬上就要召開之際而見不到人,自有他的道理。
發生在鎮妖廣場上的事件,令陳燦基本上靠攏了歐舟,這是歐舟的意外之喜。在歐舟當上書記之前,陳燦與他實力相當,兩人身後都有三四位常委支持。
陳青雲上任之後,歐舟驚訝地發現,陳青雲在不知不覺之間,得到了沈平與薛花的全力支持,在常委會中,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態勢。
幾次碰撞之後,歐舟知道自己與陳青雲之間存在著嚴重的、觀念上的分歧,已經有了拉攏陳燦的心思,沒料到曾晨偶然的求助,打破了這種平衡,這是歐舟最得意的事情,也就對陳青雲表現得更為寬容。
陳青雲回到安平後,沒有對任何人說明這幾天到了什麼地方,淡然地處理著這幾天遺留下來的工作。
中央的黨代會之後,s省、泉湖市與安平市的黨代會相繼召開,所有的程序都按照既定的方針進行。
也許是泉湖市委組織的、針對陳青雲的專題宣傳發生了作用,陳青雲竟然在安平市的黨代會上,高票當選上安平市的市委委員。
接下來選舉市委常委就簡單了,陳青雲在換屆選舉中,再次成為安平市的市委副書記。
元旦前的那天,歐舟與陳青雲都守候在市財政局。當時安平機器廠一億多的稅收入帳之後,歐舟也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很不情願地同意了陳青雲的提議,任命已經調任安平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的江平為財政局局長。
各個地方的財政收入成了各縣市當家人必須獲得的信息,孔德機已經知曉安平市憑空多了一億的稅收,他在一個月之內,硬是籌集了五千萬元的資金,準備在最後一天,給歐舟來個「驚喜」。
「青雲,雨神縣突然之間增加了五千萬元的收入,已經超過了安平市,你看如何是好。」
歐舟與陳青雲各佔據了一個辦公室,看到滿臉焦急的歐舟,陳青雲沒有與他開玩笑,平靜地說:「歐書記,如果雨神縣只有這筆資金入帳,我們沒什麼可擔心的。」
歐舟驚喜地說:「難道你還有後手?」
陳青雲點點頭說:「再等一等吧,先讓孔書記高興一陣子。」屁股決定腦袋,不管陳青雲與孔德機有無恩怨,此時肯定會為安平市盡力,歐舟對陳青雲還是有信心。
歐舟興奮地說:「太好了,我就知道青雲不會讓我失望。」
歐舟沒有料到,陳青雲對此早有準備,當新年的鐘聲就要敲響之時,同樣守候在銀行加班的安平市工商銀行發現,市財政局的帳面上,突然多出了五千多萬元的資金,其中一筆是安平橡膠廠匯入、另一筆是醴泉食品有限公司匯入。
此時,遠在雨神縣的孔德機歎道:「安平的底蘊還是不可小瞧呀,恐怕又是陳青雲的傑作吧。」
最後的結果,雨神縣的財政收入超過了七億五千萬元,在泉湖市排第二位,第一位還是安平市,達到了八億一千萬元,不但是泉湖市第一,仍然是全省第一。
尹真、周川、鄺春明等人也在關注安平市的情況,當報表送到鄺春明的手中時,他開心地笑了:「這小子,我就知道他不會令我失望。明年不知道安平還會發生什麼令人驚奇的事情,很期待呀。」
千禧之年,注定是陳青雲最不平凡的一年,跨過元旦就將召開人代會,屆時選舉他為安平市的市長,罩在頭上的「代」字去年之後,陳青雲就得考慮自己的施政方針。
從城市總體規劃入手,這是陳青雲早已思慮成熟的措施,但僅僅有城市總體規劃還不行,因為規劃太軟,市民、包括大部分的行政幹部都看不到城市規劃的重要性。那麼,1259計劃,就是陳青雲計劃在他任期內實現的主要目標。
為了讓1259計劃順利通過常委會的決策,陳青雲不得不以利益均沾的方式,將整個常委會的成員綁到他的戰車上。
換成其他人當市長,也許根本沒有實施1259計劃的魄力,這就是安平市的巨頭們不得不認同陳青雲的主要原因。
「這個地方看著不起眼,怎麼生意那麼好呢?」青蛇領黃輝與枝子走進壺山風韻的大門,枝子看到院內停滿了各種各樣的小車,輕聲地對黃輝說:「這個老闆是不是哪個領導或領導的親戚呀?」
黃輝搖搖頭說:「應該不是,老闆姓胡,是壺山村的支部書記。不過聽說陳青雲市長經常到這裡吃飯,也許這些人是衝著陳市長來的吧?」
「黃輝,青蛇好帥氣。你的運氣真好,被人攻擊一次就能遇到白馬王子相救。」枝子趴在黃輝肩上,吐氣如蘭地說:「你得好好地感謝我,不然能遇到青蛇這樣的帥哥嗎?」枝子不知道,這個青蛇差點就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黃輝看著走在前面的青蛇,雙眼透出無限的溫柔,枝子的話勾起了她的回憶:
那天,眼中放射出嚇人綠光的潑皮,右手朝她胸前摸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給了那個潑皮一個耳光,那個潑皮猛地抱住她,張嘴就朝她臉上啃來,嚇得她高聲尖叫。那張臭哄哄的嘴就要湊到她臉上的時候,只覺得突然渾身輕鬆,她張眼望去,那個潑皮「呀呀」大叫,在空中舞動著四肢,朝馬路邊飛去。
而她身邊,多了個英俊的年輕人,輕聲問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我還小嗎?」黃輝只記得當時就說了這句丟人的話,年輕人沒來得及回答她,就與圍在四周的潑皮交上手。年輕人守護在她的旁邊,那些潑皮揮舞著手中的大棒,愣是沒有靠近自己身邊,那個時候,青蛇在她眼裡,變得高大起來,甚至超過了陳青雲的形象。
唉,提他幹什麼,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從來不多看我一眼。但是,那天青蛇與圍攻的人打了多久,自己根本沒有印象,只知道緊緊地跟在青蛇身邊,就覺得有安全感。
「你想什麼呢?」枝子碰碰黃輝,繼續說道:「黃輝,你去看了市政府的宣傳欄嗎?沒想到我們安平市的將來也那麼漂亮?不過我就是擔心,都說是新市長陳青雲的主意,他有那麼大能耐嗎?」
黃輝沒回答,旁邊卻有人答話了:「姑娘,你應該對你們的市長有信心,我研究過他的經歷,好像還沒有他做不成的事情。這個規劃我也去看了,應該是最符合安平市發展的藍圖,但投入確實不小。」
旁邊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什麼市長?現在還是個代理市長,能不能當上市長,還兩說呢。那個什麼規劃,也就是個譁眾取寵的東西,安平市有那麼多錢讓他揮霍嗎?」
枝子抬頭望去,說話的是個留著長髮、臉色發青、腳步虛浮的年輕人,而他旁邊,卻站著幾個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大漢,目光凶狠地盯著他們,枝子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黃輝也看到了長髮青年旁邊的大漢,她嚇得後退兩步,差占摔倒在地,同時喊道:「青蛇,快過來,又是這幾個流氓。」一個月前發生在鎮妖廣場上的事情,令她至今後怕。
就是眼前的這幾個流氓,當她與青蛇在鎮妖廣場吃飯的時候,兩個流氓圍在她身邊,口中說著不三不四的話,黃輝與青蛇沒有答理他們,他們卻得進寸進尺,要擠到黃輝身邊坐下,被青蛇一掌打出老遠。
騷擾她的兩個大漢不堪一擊,而後來的兩個竹篙般的中年人卻與青蛇不相上下,如果不是鄧蘭趕來,青蛇肯定不是那般人的對手,那她也得受些污辱了,想想都後怕。眼前又出現這幾個人,眼中的凶光緊緊地盯著自己,黃輝能不向後躲嗎?
青蛇回過頭來,看到「雙飛燕」盯住黃輝與枝子,心臟猛地收縮。當他的眼神掃過黃輝旁邊那幾個人的時候,緊張的心情頓時輕鬆下來,朝旁邊那人笑笑,正要開口打招呼,但看到對方的暗示後,不再朝前走,而是攬住黃輝纖細的腰肢說:「別怕,我們進去吧。」
然後在到她耳邊輕輕說:「那些人最好別動手,不然肯定有苦頭吃。」
當青蛇的右手搭在腰肢的時候,黃輝頓時感到安全了,她不由自主地靠在青蛇身上,朝酒店大門走去。
那天被青蛇擊倒在地上的大漢正要攔住黃輝等人的去路,曾來慶生氣地喝道:「麻皮,又想鬧事嗎?」
麻皮嚇得連忙退回曾來慶身邊,而那個最先話說的年輕人湊到曾來慶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曾來慶點點頭,帶著他的手下也進了酒店。
始終在旁邊盯著的胡英雄輕輕地出口長氣,然後叫來一個老練的服務員,讓她專門招呼曾來慶那桌。他可知道,曾來慶這夥人可不是善茬。
黃輝沒有注意到青蛇眼神的變化,她擔憂地說:「青蛇大哥,我們快點吃完走吧?」
「這裡最安全。」青蛇不動聲色地說:「來這裡吃飯的人都有些身份,那些流氓不敢在這裡鬧事。旁邊就是步雲小區,飯後我帶你們去做客。」青蛇不敢輕易帶人到陳青雲的別墅,但他去過鄧蘭家。
上次發現夜貓等人的陰謀後,陳青雲就是讓他找鄧蘭商量,因為情況緊急,就是在鄧蘭的家裡見面。而蘇玉平的行動,卻是陳青雲親自安排,不在他們的商量範圍。但那次接觸之後,青蛇與鄧蘭都知道,對方是陳青雲的親信之人,可以依賴。
黃輝對青蛇有種盲目的信任,聽到他輕鬆的語言,立即將那些流氓的事情拋到腦後,思維又轉到別的地方:「青蛇大哥,你在安平停留幾天?上次與鄧蘭姐到過八仙湖,那邊的風景真是漂亮,溫泉更好,現在還想去呢。」
「你與鄧蘭認識。」青蛇驚奇地說:「一會我們就去她家吧,她就住在步雲小區。」在鎮妖廣場上,鄧蘭替青蛇解圍之後,隨即便與曾晨等人對陣,無暇與青蛇、黃輝等人說話,故青蛇並不知道黃輝與鄧蘭相識。
青蛇三人慢吞吞地吃著,隨後又來到鄧蘭家玩了半天,鄧蘭直接用警車將黃輝與枝子送到鍋爐廠,害得曾來慶那批人在壺山風韻到市區的路上守候了大半夜,最終影子也沒看到,沮喪地回到住處。
「舅舅,壺山腳下有個娛樂城,名叫綺紅樓,規模不小,生意也不錯,他們需要保安,你們願意去嗎?」這裡是曾晨一套空著的房屋,面積不小,但十多人住在一塊,那就很擠了。勉強在客廳坐下之後,那個長髮青年問曾來慶:
「工資一千三,負責食宿,如果幹得好,年終再給獎勵。」長髮青年知道,曾來慶這些人的彪悍之氣正適合當保安。
曾來慶這些人都大手大腳慣了,不會將那點工資放在眼中,只是急於有個安身之所,聽完此話高興地說:「這些天麻煩你們全家了,能夠有個地方立足,也算是安定了,就這麼辦吧。以後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出力,儘管吩咐。」
此時的陳青雲,卻陷入苦惱之中,他的本意是要將經開區的基礎建設重新進行公開招標,但周川直接給他打了電話,要他照顧於伯平,將經開區的建設分一部分給他。
也不知道周川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何成與賈艷麗的談判才結束不久,周川的電話就過來了。
儘管有歐舟在背後做支撐,但陳青雲是個強勢的市長。通過經開區辦公樓結算的事情,賈艷麗已經明白:要麼硬著頭皮執行原來的合同、要麼撈點實在的利益。
在經開區辦公樓的決算書中,儘管有王軍的簽字,薛花硬是將省建安公司的決算砍下三分之一,所有虛報部分全給查出來,這個陳青雲實在太狠了。賈艷麗無奈之下,只好與何成簽訂城下之盟。
何成見陳青雲愁眉不展,詢問何故,陳青雲直言相告。他本想爭取在人代會之前完成經開區的重新公開招標,但周川的插手,令他左右為難。
何成的一席話,令陳青雲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