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湖邊,巨大的土台上插滿了各色彩旗,這就是奠基儀式的主席台。主席台前搭建了一個巨大的充氣拱門,上書:「雨神發電廠奠基儀式」,主席台周邊是林立般的氣球,寫著:「建設雨神電廠、發展地方經濟」「抓好安全施工、創建優質工程」「熱烈祝賀雨神發電廠正式動工」。氣球的外圍則是排列整齊的、繫著紅綢的施工機械。
李笑梅從陳青雲的陸地巡洋艦上下來後,衝著陳青雲揮揮手說:「青雲,走的時候叫我喔,別把我扔在湖邊不管了啊。」
陳青雲苦笑著答應李笑梅,這小姑娘,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聽說陳青雲會參加今天的奠基儀式,電視台的車不坐,非得要與陳青雲同車。今天是市場整頓的最後一天,城關鎮的車全都派出去了,陳青雲只好讓衛斌隨自己參加奠基儀式。
安平市的三個項目已經簽訂好了所有的合同,藥材基地正在丈量土地,俞雅給龍田、莊正各買了一台越野車。余悅在蓉城g站與河西城市燃氣建設的時候,已經配了專車,這次他只是負責安平市城市燃氣的前期工作,已經將他原來的同事、蓉城市燃氣集團工程部經理挖到泰安集團。
這次奠基儀式的規格之高,是雨神縣前所未有的。
陳青雲與葉飛、袁媛、毛青、王建軍等人站在台下來賓區的右側,而林華與陳建新、文理、江文林等人站在台下來賓區的左側,陣線分明。目前雨神縣的形勢,明顯分為三個陣營:葉飛為首的徐派、現在該叫葉派;林派;塗家湖、何世堯等人組成的孔派。林派與孔派走得很近,大有融合之勢,孔德機已經完全控制了常委會的節奏。孔德機來到雨神縣後,最先進入他陣營的是塗家湖、曾經是徐達軍的鐵桿。
此刻的林華,也只有站在台下的份,今天的主席台上,沒有他的位置,在雨神縣,這還是頭一遭呢。
十點三十分,貴賓已經在主席台上站好,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王建軍指著台上的年輕人說:「青雲,認識那個年輕人嗎?」「花港遠洋集團的焦公子,聽說他將負責發電項目的建設工作。」「他身邊那個漂亮的女人呢?」王建軍繼續發問。台上也就這兩人不認識,其他的人如:省委副書記李萬利、副省長常河、省建設廳長江海波、省計委副主任駱宇、泉湖市的書記莫皎、市長巫江、雨神縣的孔德機等人,他都認識。常河不負責建設系統,但那個副省長有要事脫不開身,委託常河作為省政府的代表。
陳青雲搖搖頭說:「我也不認識這女人。」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不認識、但聽說過。泰安、醴泉、紫微三個集團都在蓉城有項目,賈艷麗曾多次托人找俞雅、李橋等人,想承擔部分建築或安裝業務。但陳青雲有自己的建設公司,沒有答應賈艷麗的要求。賈艷麗也不生氣,反而與李橋等人結成了姐妹關係,大概女強人之間,也有惺惺相惜之情。
奠基儀式由江海波主持,焦雷代表業主方致辭,李萬利代表省委、省政府講話,賈艷麗代表施工方表態,孔德機代表地方政府表態,最後就是領導下台給奠基石培土。奠基石已經繫上紅綢、放置在工地中央的大坑中。所有的議程全部順利完成,領導的司機們都主動地將業主方準備好的禮品拎上汽車,只等儀式結束,拉上領導到泉湖市就餐。
李萬利留下來參加中午的宴會,沒有直接回蓉城,其他的領導自然也隨同前往。如果李萬利不參加宴會,其他人也許會有大半離開。
陳青雲不喜歡這種會議餐,但不會表現得格外突出。正準備隨參加會議的嘉賓離開會場時,李笑梅跑過來說:「陳書記,你不會把我扔在這裡,自己卻開溜了吧。」
「我還以為你隨電視台的車走了呢。」陳青雲微笑著說:「像你這樣的大美人,誰都會搶著為你效勞的。」
李笑梅白了陳青雲一眼說:「我美嗎?還以為你得了丑眼症,什麼美好的事物落在你眼中就變醜了。」
陳青雲苦笑道:「丑眼症,這是你發現的疾病嗎?」
李笑梅得意地說:「沒錯,就是在你身上發現的,全人類僅有一例。」
兩人正說著,焦雷朝陳青雲走來。陳青雲很納悶,朝身邊看看,其他的人都走了,就剩下自己與準備上車的李笑梅站在陸地巡洋艦旁邊,難道焦雷要找自己的麻煩?
焦雷微笑著向陳青雲招呼說:「陳書記,你贏了我幾個億港幣,不會是裝成不認識我了吧?」
陳青雲苦笑著說:「黨的幹部不允許賭博,你這不是害我嗎?恭喜你了,今天的奠基儀式搞得不錯,開局很好呀。」
焦雷大笑道:「陳書記變了,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小青年,成了成熟穩重的領導幹部。我們倆也算是老相識了,別提從前的那些事情了,你可得幫助我。無論如何,你是我在雨縣唯一的熟人,我們能成為朋友嗎?」
「哦,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美女,雨神縣電視台的主持人李笑梅。」陳青雲沒有直接回答焦雷的話,而是為李、焦二人介紹:「李記者,這是花洪港遠洋集團的小船王焦雷先生。」最後他才問焦雷:「焦公子,你準備長期呆在雨神嗎?」
「李記者你好。」焦雷首先問候李笑梅,然後對陳青雲說:「遠洋集團準備開發大陸市場,今後我將負責這塊業務,所以想借雨神發電項目的平台,盡快熟悉國內情況。怎麼樣,我們這對老冤家還是走到一塊了。」
陳青雲感到非常奇怪,眼前的焦雷與前兩次見面的情況比較,豁達、大方、熱情,絲毫沒有富家公子那種頤指氣使、目空一切的驕橫之氣,真是判若兩人。焦雷將陳青雲的神情盡收眼中,得意地說:「你是不是感到我的變化有些不可思議,如果想知道,明天晚上我請你喝酒。我得趕緊去,不然客人到了我還在路上,很失禮的。」
陳青雲看著焦雷遠去的身影,突然感到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有些不真實。
「青雲,你們倆打什麼啞謎呀。」李笑梅拍拍陳青雲的肩膀說:「人家走遠了,你不會是好那一口吧?難怪你始終對我不冷不熱,原來是興趣不同呀。」
陳青雲啼笑皆非地看著李笑梅,沒想到她說話如此大膽,他正要向李笑梅解釋,自己是訂過婚的人,已經有了未婚妻。不料遠處的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維。
「老大,我到處找你。」遠處白思量急匆匆跑過來,他沒注意陳青雲身邊還站著身材嬌小的李笑梅,氣喘吁吁地說:「老大,你去泉湖市參加會議宴請嗎?」
陳青雲還未說話,李笑梅奇怪地說:「青雲,白總為什麼叫你老大?你混過黑道嗎?不對呀,你應該是畢業後就到省新聞出版局工作,然後就來到雨神縣的紅杉鄉。」
陳青雲盯著李笑梅說:「李記者,你對我很瞭解嘛。」李笑梅搖著白嫩的小手說:「青雲,別這樣看著我,你的眼神有點嚇人。」
「走吧!不然我們就遲到了。」陳青雲見成功地轉移了李笑梅的注意力,馬上又提出另外的話題。精明的白思量知道自己沒注意場合,卻無法解釋,於是向自己的司機示意跟在後面,快速鑽進陸地巡洋艦的後排。
在泉湖市雨神大酒店三樓的多功能廳,賈艷麗與胡景在停車場旁邊的林蔭道上輕聲交流著。
「胡公子,請你在雨神縣城租個辦公樓,確定之後我就馬上過來。」賈艷麗對胡景的辦事能力還不清楚,需要通過具體的事情才能考量。
胡景得意地說:「賈阿姨,雨神縣百貨大樓是我自己的產業,可以給你一層樓辦公,你看是否可行。」
賈艷麗對胡景的坦城很滿意,她高興地說:「那好,今天我就不走了,明天再回去準備施工隊伍。」
宴會的主桌上,有賈艷麗的席位,她可不能當著李萬利的面與胡景走近,李萬利對胡景的情況肯定很清楚,如果被他知道自己與胡奎的兒子聯手,今後的日子怕是會很難受。因此,她與胡景的交往,不方便在這個時候公開進行。
胡景回到宴會廳,看到李笑梅眉開眼笑地與陳青雲交談,無名之火從小腹升起,直衝腦門。但現在的場景,儘管是省委書記的公子,也容不得他放肆。胡景只好強壓著怒火,走到大廳的另一邊坐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胡景對陳青雲更是恨之入骨,感覺現在就是跳入雨神河也熄滅不了胸中的怒火。
賈艷麗來到雨神縣後,直接就去了胡景與曾經的百貨大樓。在路上她已經聽胡景說過取得百貨大樓承包權的過程,但她對胡景這樣的年輕人還是有些不放心,來到辦公室後的第一次事情就是要曾經將所有的承包文件拿來過目,她得親自審閱這些文件。
胡景緊張地盯著賈艷麗,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開心,知道自己的能力得到這個神秘女強人的認同,如同三伏天喝了碗冰鎮酸梅湯,別提多爽快。
突然,賈艷麗睛朗的臉上佈滿陰雲,她壓抑著心中的不滿,緩緩地說:「胡公子,從這個合同上看,你所說百貨大樓承包多少年也能保持現在的租金水平,難以做到呀。」
胡景大驚,接過承包合同,在賈艷麗指出的地方,詳細閱讀之後,怒氣衝天地交曾經叫來,陰沉著臉說:「曾經,你不是說全部按我們的意圖簽訂合同嗎?怎麼會出現這樣大的漏洞,我們的心思全白費了。」
曾經接過合同細看,大驚失色。他清楚地記得,交給縣政府的合同文本原話是:「在合同雙方一致同意的前提下,應每年調整百貨大樓的租金」,而現在卻變成:「在合同雙方任意一方提議的前提下,須每年調整百貨大樓的租金。」
「孔德機耍了我們。」曾經氣憤地說:「當時急於簽訂合同,縣政府將合同文本打印之後,直接帶到簽約現場。我想再覆核一次,但孔德機告訴我,合同的內容沒有變化。也是我大意了,相信孔德機不敢欺騙我們。」
「孔德機約好晚上請賈總吃飯,你也陪著過去吧!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胡景鐵青著臉說:「從現在開始,你就表明與賈總的合作身份,對孔德機用不著太客氣。我估計孔德機沒膽量故意耍我們,肯定是他被有心人蒙蔽了,這個人只知道當官,對經濟上的事情一竅不通。」
事情果真如胡景料想的那樣,孔德機聽到這個消息同樣大驚失色,沒有半點做假的成份,賈艷麗是這方面的專家,在她面前,孔德機想做秀裝偽,如同關公面前耍大刀。
此時的孔德機,一腳踹死陳青雲的心情都有了。他好不容易搭上胡奎的線,如果因此事而被胡奎冷落,他就如同失去奶媽的孩子,簡直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他毫無保留地將縣委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告訴賈艷麗與曾經,絲毫不考慮陳青雲的工作能力與他在紅杉鎮、城關鎮的工作業績,只求得胡景不要將怒火撤在自己頭上。
「又是這個陳青雲。」胡景聽到曾經的匯報後,下決心收拾這個屢屢給自己添堵的小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