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接到通知,稅務檢查組的領導將於上午十點到達醴泉酒廠,趙同與趙敏兩人就在酒廠辦公樓等候。稅務專項整治是縣政府的說法,他們對外的說法是稅務聯合檢查。
稅務聯合檢查組共有二十多人,兩點鐘準時浩浩蕩蕩地來到紅杉醴泉酒廠。趙同與趙敏到廠門外迎接檢查組,在禮節上做到不落人口實。
進入酒廠辦公樓會議室,趙同介紹了自己與趙敏的身份以及他們配合稅務檢查的任務。因為兩天前已經接到鎮政府的通知,處理這樣的信息當然得以官方的正規途徑為主。
聽到接待自己的只是財務總監和公關部經理,錢均很不高興說:「你們廠的負責人呢?」看來醴泉酒廠對自己不重視呀。有道是客大欺店、店大欺客,在錢均看來,醴泉酒廠把自己看得太大了,小看稅務部門,有他難受的時候。
其實錢均誤會了醴泉酒廠,他以傳統的眼光看待醴泉酒廠,難免產生這樣的誤會。
陳青雲臨走之時,調整了幾個企業的負責人:黃英姿是醴泉酒業和醴泉水業的總負責人(當然,主要的投資人是湯玉),具體的分工:黃英姿主持工作並負責醴泉品牌的銷售,包括醴酒系列產品與醴泉水系列產品;寧可醉負責酒廠生產、聘請了一位職業經理負責水廠生產;龍田負責烈炎牧場;趙敏負責紅杉地區所有企業的財務監督、趙同負責紅杉地區所有企業的公共關係和法律事務。而李橋已經從紅杉鎮抽身,負責紫微電腦在蓉城的全部業務;白思量全盤負責雨神泰安實業公司的事務,因為雨神泰安實業公司的業務發展太快,白思量根本沒精力顧及泰安實業公司以外的業務。
雨神泰安實業公司除煙草基地和烤煙廠、廟前水電站、紅杉泰安燃氣、紅杉機磚廠外,還有一項主營業務就是貿易,這是白思量最喜歡的事情,各個製造產業都有專人管理,如莊正負責煙草基地和烤煙廠、余悅負責紅杉泰安燃氣等,但貿易方面,卻始終是白思量自己親自打理,他喜歡做生意。
寧可醉是醴泉酒業在紅杉生產基地的最高領導,但他只負責生產,處理公共關係是趙同的事情,所以寧可醉並未出面。這在醴泉酒業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卻沒有考慮到錢均等人的感受。當然,他們也確實沒有將這次稅務檢查當成大事,因為從開始經營的時候,酒廠就照章納稅。
感覺到錢均的不滿,趙同內心很鄙夷:這些公務員,都是鼻孔朝天的角色,將老天看成第一、自己就是第二。企業稍有不敬,就成了挑戰自己權威的行為。但趙同還是滿臉恭敬地說:「公司的董事長與總經理都在燕京,接到的通知太遲,他們趕不過來。怠慢了錢局長,請錢局長諒解。」
錢均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生氣,至少表面上得保持公正的態度。於是錢均淡淡地說:「既然如此,我們就開始工作吧!請趙總配合。」
出發之前,錢均已經召集檢查組的所有人員進行了研究和分工,所以縣政府決定了對紅杉鎮進行稅務專項整治,他們也是三天後才到達紅杉鎮。
錢均在檢查組的會議上說:「這次專項整治的第一站是醴泉酒廠。對酒廠的稅務稽查主要是檢查增值稅、消費稅的納稅情況,必須全面審核醴泉酒廠的會計報表、賬簿、憑證及有關資料;對醴泉酒廠的消費稅稅率的適用和原料購進,即直接向農民收購糧食和輔料等情況進行詳細檢查,要對醴泉酒廠全年酒的產量、平均出成率、糧食購進量、糧食耗用量等指標進行估算與對比,必要時可以對銷貨單位及個人進行外部取證調查,只要能發現問題,適當採取點措施也是可以的。」
馬德良也參加了專項整治的預備會,他將會議的主導權交給了錢均,因為這是純業務會議,馬德良自知業務能力與錢均相比,差距很大。此刻他謙虛地說:「錢均,你不能光說原則,還得說點具體的東西,比如說要關注的重點在哪裡?估計他們會採取什麼方式?」
錢均傲慢地笑笑說:「我對這類企業的偷稅措施研究得很透徹,他們通常的手段有這麼幾招『體外循環』『集腋成裘』『瞞天過海』。體外循環是採取現金結算原材料和銷售,不納入企業總帳;集腋成裘是零散業務不開票、不入帳;瞞天過海則是以來料加工名義,產品不計入銷售。」
馬德良問道:「哪我們應該怎麼對付呢?」
錢均得意地說:「我早已經想好了,檢查組的全體人員分成四個小組:一組檢查總帳和憑證、**,特別是不符合規定的農副產品收購**、運輸**(項目填寫不全、無法劃分運費和雜費)和增值稅專用**;二組檢查其他應收款和其他往來;三組檢查產品及原材料、輔料的出入庫情況;四組檢查工人工資及生產定額情況。」
馬德良看到錢均得意的神態,心中泛起酸酸的滋味,但他不露聲色地說:「不愧是稅務專家,就按你的意見辦吧。」
四個小組的負責人聽到錢均說「開始工作」,於是叫趙敏安排陪同人員,按照各自的分工,很快進入狀態。
當負責紅杉鎮稅務專項整治的稅務稽查人員進入紅杉鎮時,全省紀檢工作會議也在山城市召開。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之一,就是確定各地州市紀委副職的交流名單。紀委副書記交叉任職,是山城市紀委書記張揚首倡,得到了孔凡孟與陽名超的贊成,經過了幾個月的醞釀,交流名單終於在今天的會議上出爐。
這次交流任職的幹部,在今天的會議之後,將集中到省委學校培訓半個月的時間,再到交流的城市上任。
省委黨校的廳干班已經結束,周川只告訴陳青雲,他的工作將會有所變動,但並未將新的崗位告訴陳青雲,陳青雲本想設宴給他慶賀,但周川急於到新崗位報到,沒時間安排。最後神秘地告訴陳青雲,很快就會再次見面。
陳青雲的省委黨校的學習,沒有受這些因素的影響,心情愉快地參加了班委會組織的集體活動。
學員們都很好奇,這次青干班為什麼沒有向學員募集班費,因為這才第二周,不少人以為班長會在稍後的時間提出這個建議,直到宣佈週末的活動,還未聽到募集班費的通知,大家才意識到,班長已經完成了這項任務。
張瑜遵從陳青雲的意願,沒有將他個人承擔班費的事情公之於眾,大家對這件事情更好奇了。有了這份好奇心,週末的活動竟然沒有任何人請假。
為避免有人路途溜號,張瑜借來學校的大客車。參加這次青干班的學員,大部分人沒有配備專車,但這些人都很有能耐,反而只有極個別人沒有自己的專用車。
在途中,張瑜宣佈了這次活動的安排:白天自由活動,可以進行銀鯉苑的任何活動項目;晚餐由銀鯉苑的老闆請客;晚餐後組織座談,希望每個學員都能參加;第二天組織一次對抗賽,全班分成兩個大組,各組可以提出銀鯉苑內能夠進行的任何項目,如果對方沒有應戰則直接判負。
聽到有如此好玩的對抗賽,大家的情緒頓時調動起來,當場就選好自己的組長,結果張瑜被選為一組組長、陳青雲被選為二組組長,二組包括了456三個小組。
陳青雲當了組長,感覺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於是就在車上給小組的每個成員發了一張白紙,請大家自己填好參賽項目,盡可能多地寫上自己的特長。張瑜見陳青雲反應迅速,於是也馬上跟進。車廂內很快熱鬧起來,三十多公里的距離,大家感覺眨眼就到了。
下車的時候,方欽亮湊到陳青雲面前,神秘兮兮地說:「青雲,你小心點,我會單挑你。」原來,方欽亮與陳青雲不在同一個組。
「放馬過來吧。」陳青雲大笑,他還真不怕任何人挑戰。
張瑜想找陳青雲商量晚上的座談,她有些想法要與陳青雲溝通,結果找遍所有的活動場地,沒見到陳青雲的蹤影,並且是所有的學員都沒看到陳青雲,令張瑜大惑不解。
其實陳青雲並未失蹤,他玩了一會沙壺球,就跑到泉湖游泳去了。只是大家沒想到,這麼冷的氣溫,竟然還有人會到湖中去游泳。銀鯉苑有個室內游泳池,那是經過加熱的水,童侗與好幾個女學員就在室內游泳池玩。
泉湖的水質還算不錯,特別是來自雨神河的水,清澈見底,而流經安平市的鳳仙河,這幾年水質污染日趨嚴重,泉湖的自淨能力有不堪重負的趨勢。
好在銀鯉苑所處的島嶼位於雨神河入湖口不遠,島上有個露天游泳場,只是現在的游泳場空無一人。
童侗聽說陳青雲不見人影,馬上穿好衣服陪著張瑜到島上四處尋找。其實張瑜並非立即找到陳青雲不可,只是這女人的好奇心升起來之後,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她們去探尋事情的真相。此時的張瑜和童侗就是處於這樣的心態之下:看你陳青雲搞什麼鬼,非把你揪出來不可。
「看,湖中心是什麼?難道是條大魚?好快的速度。」來到湖邊的小樹林,眼尖的童侗指著湖中心波浪翻滾的地方,一團白色的物體在水中嬉戲。
「不可思義。」張瑜說:「旁邊有個露天游泳場,我們到那邊去吧。」小樹林有不少灌木,女士不小心就會掛壞衣服。
鑽出樹林之後,童侗大笑道:「我知道了,湖中心玩水的不是魚,而是我們的書記陳青雲。」
張瑜納悶地說:「童侗,你怎麼肯定就是陳青雲。」
「看那。」童侗指著百多米外的長椅說:「那邊有個背包,肯定是陳青雲放置的衣服。」童侗對陳青雲的瞭解可不是張瑜所能比的,他知道陳青雲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怪異、換句話說,陳青雲身上有很多謎團,吸引著熟悉他的朋友。現在童侗完全肯定,水中嬉戲的就是陳青雲。
張瑜不相信童侗的判斷,跑到長椅旁翻動椅上的背包,果然是陳青雲的衣服。
兩人不再說話,坐在長椅上,饒有興趣地看著陳青雲玩水。童侗對陳青雲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而張瑜卻對陳青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瞭解這到底個是什麼樣的男人。
兩人等了幾十分鐘,陳青雲才從湖中心回來。
玩得高興的陳青雲沒有從遠處的沙灘上岸,他是在長椅上換好游泳褲後直接跳入水中的,於是游到這裡後,在水中猛地發力,跳上長椅附近的堤壩。
只聽「嘩啦」巨大水聲響起,堤壩上多了個人。童侗與張瑜嚇得尖聲大叫。看清是陳青雲後,童侗大聲罵道:「要死呀,你這壞小子。有女士在這,你不會斯文點嗎?」
由於這突然的變故,倆人倒沒想到陳青雲是怎麼上岸的。
陳青雲也沒有料到有人會在這裡等他,嘿嘿地憨笑兩聲:「你們稍等,我換好衣服就來。」說完拎起背包,跑到樹林中換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