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陳青雲有客人,柳新春與張啟石謝絕了陳青雲的挽留,沒有在鄉政府吃晚飯。
陪著羅霖和古木走了一圈之後,尹真和李節這才知道,陳青雲是紫微大學的高才生,古木和羅霖都是他的校友。難怪這些人會來到紅杉鄉這個窮山溝,原來有如此淵源。至於羅霖與陳青雲出於同一師門的事情,羅霖則沒有向他們透露。自聶花以下,葉重的這些弟子雖然以師門為榮,但都不拿師門來炫耀,他們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打拼。
以前的紅杉鄉食堂,只有廚師老文獨力支撐,既要完成鄉幹部的飯菜,還得打理鄉政府後院的菜園子。但那個時候的飯菜簡單,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菜,他也不覺得很累。現在不同了,鄉政府機關來往的客人不斷增加,幾乎每天都有,有的時候中午和晚上都有客人。因此,李節在請示了尹真之後,在食堂增加了兩個廚師、兩個服務員。
經過湯玉的幾次點撥之後,鄉政府廚師老文的手藝越來越精湛。因為這是陳青雲生活的地方,湯玉才會主動向老文傳授廚藝,特別是陳青雲喜歡吃的那幾個菜。
陳青雲很少到外面的餐館吃飯,鄉政府的領導也基本上是在食堂招待客人。
鄉政府唯一的招待用酒就是醴泉酒,當然是寧可醉用三種酒勾兌出來的紅杉鄉政府專用招待酒。
「陳書記,你們的集鎮規劃真是不錯,我最擔心的事情,藥材市場建成後,會不會有生意。我知道烈炎山區盛產藥材,但野生藥材有限,市場能發展起來嗎?」羅霖是葉重的門生,經濟方面的理論並不弱於陳青雲,只是畢業後他分配在財政部這樣的大機關,直到下海辦企業,很少用到這些理論知識。
顯然他們在路上的時候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尹真、李節、和古木都盯著陳青雲,看他怎麼回答。
陳青雲腦海裡靈光閃現,拿起半斤的酒缸倒上滿杯:「羅總,有你這句話,當浮一大白。」說完,與羅霖碰杯後,陳青雲一飲而盡。
古木不解地總問道:「青雲,你有辦法了?」
陳青雲笑道:「天機不可洩漏,說出來就不靈驗了。我明天就找人研究,這兩天都不能陪你們了。古博士,廟前的村民住房情況差異甚大,要給你們增加不少工作量,你們可將這些情況分成幾類,或許能提高些效率。」
古木裝成生氣的樣子說:「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我的大書記,忙你的大事去吧。」
羅霖的話給了陳青雲很大的提示,既然野生的藥材不足支撐市場的發展,如果大面積種植呢?他對這個方面的知識幾乎為零,但他有莊正和李春平呀。因此,他沒有給羅霖和古木說明自己的想法,而是要先向莊正咨詢。
莊正學的是種植專業,在這方面的學問可不是陳青雲所能比的,當他聽陳青雲說出自己的想法,當即告訴陳青云:「陳書記,柳沖和青石兩個村有大面積的山坡,都比較平緩,非常適宜種植藥材。」
陳青雲問道:「根據柳沖和青石的地理位置和藥材市場情況,可以種植哪些藥材呀?」
莊正說:「市場情況我不太熟悉,不過根據柳沖和青石的情況和種植條件進行分析,如果種植杜仲、金銀花、金櫻子等藥材,非常合適。比如杜仲,喜愛陽光充足、溫和濕潤的氣候,又能耐寒,對土壤的要求也不嚴格,中性土壤和微酸、微鹼的土壤都能種植。並且還不限地形,丘陵和平原都可種植。一般來講,南方冬季氣溫過高,缺乏杜仲冬眠所需要的低溫條件,對來年的生長發育不利。而紅杉鄉不同,屬於高原地帶,冬季寒冷,完全符合種植杜仲的各種要求。」
對於自己不熟悉的領域,陳青雲也無法做出判斷:「莊工,請你針對柳沖和青石的條件,起草藥材種植方案;李所長,請你去趟蓉城,找有關部門或研究機構咨詢,具備種植價值的藥材有哪些?事情要快,現在已經是三月份,如果錯過了季節,我們又得等一年。」
李春平說:「陳書記,我能與莊工同去嗎?這樣可以減少很多的周折。」
陳青雲問莊正:「莊工,你有時間嗎?」
莊正說:「煙苗已經下種,加上馬工還在紅杉,我出去走走沒關係。我還想到有關的藥材種植基地去參觀學習,爭取縮短前期準備時間。還以杜仲為例,杜仲的繁殖方式有種子繁殖,還有嫩枝扦插、根插、壓條、嫁接等繁殖方式。以柳沖和青石現有的條件,最佳方式為種子繁殖,今年下種,明年就可以移栽。但這個時候不下種,就會錯過季節。如有可能,在這次考察的時候,我將種子也聯繫好。出去之前,下午先選擇苗地,至於如何落實種植用地,就辛苦白總。」
在食品廠的工地上,尹真與土管所的牛堅、工業園副主任許允中,陪著羅霖和古木聊天。古木的同事正在測量地塊,與牛堅手中的圖紙對照。
「陳書記在忙什麼?尹鄉長可以稍稍透露嗎?」羅霖對陳青雲不回答他的問題,總覺得裡面有文章。
尹真笑道:「他的行蹤又不是什麼秘密,今天找來莊正和李春平,估計與煙草的種植有關係嗎?」
羅霖聽到種植二字,心中閃過念頭急閃,接著問尹真:「莊正和李春平是什麼人?」
「莊正是泰安實業公司負責煙草種植的專家,李春平是鄉政府農技所的所長,在農業生產方面有多年的工作經驗。」尹真毫無保留地告訴羅霖。
羅霖聽後,著急地說:「我先失陪了,中午到鄉政府聚吧。」說完,羅霖拔腿朝鄉政府走去。
莊正與李春平準備離開陳青雲辦公室的時候,羅霖趕到了:「唉!你們兩個。聽到沒有,就是說你們呢。慢點走,對,對,回書記辦公室,再聊聊嘛。」
莊正與李春平哭笑不得,他們與羅霖並不熟悉,而羅霖卻像老朋友似的拉著他們回到陳青雲的辦公室。
陳青雲忙站起來,向雙方介紹身份,莊正與李春平這才大悟:原來是來紅杉鄉的投資人,那就可以肯定是陳青雲的朋友。到現在為止,紅杉鄉還沒有別的關係介紹投資人。
羅霖問陳青云:「你們是不是在商量種植藥材的事情?」
陳青雲大驚:「羅總,你是研究什麼課題的?不會告訴我,你是研究易經的吧?」
羅霖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昨天晚上,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加上今天召集的人都是與種植有關,這不就昭然若揭了嗎?」
「算你狠。」陳青雲罵道:「我與他們商量種植的事情,不會讓你感覺不爽吧?」
羅霖大笑:「正好相反,我也要參與你們的研究。莊工,我聽說烈炎山區盛產獼猴桃等特色植物,我想請教,這些植物可以進行人工種植嗎?」
莊正說:「從理論上講,完全可以做到。問題是現在還沒有成功的報道,也許是沒有人從事這方面的研究。」
羅霖又問:「如果我要在紅杉鄉種植、或者栽培什麼東西,你能給我提點建議嗎?」
莊正誠懇地說:「能容我考慮幾天嗎?明天我就要出差,估計回到紅杉的時候,我能給你答案。」
「有個問題你肯定現在就能回答:如果我想在紅杉鄉建立大面積辣椒栽培基地,你覺得什麼地方合適?」羅霖的這個問題,才是他現在就要的答案。
莊正笑道:「你說的是雨神牛皮椒,只要在紅杉鄉的範圍之內,你的手指劃到哪,那裡就可以為你栽培。」
羅霖笑道:「莊工,謝謝你,現在就等你這句話。至於以後需要種植什麼?我等你的答覆。」
陳青雲望他們的對答,沒有打擾他們,此時,他也意識到,柳沖與青石想要致富,並非只有種植藥材一條道可走。不過藥材種植涉及廟前集鎮的建設、涉及藥材市場的發展。因此,儘管可以栽培辣椒,但藥材的種植還是不能放棄。
他本想要莊正馬上開始種植藥材的準備工作,但想到考察成功的藥材種植基地也不會耽誤什麼?加上要聯繫種子,還得是莊正出馬,不是他不信任李春平,而是李春平的業務能力與莊正相比,差得不是一點點。
他對莊正所說的幾種藥材,知道華醫的用量都很大,特別是杜仲和金銀花,這是最常見的華藥。比如杜仲,性味平和,補益肝腎,除陰虛火旺的人需要謹慎服用,基本上沒什麼禁忌。華醫藥典介紹:杜仲性味甘,微辛,溫,具有補肝腎,強筋骨,健腰膝,安胎氣,降血壓等功效,適用於肝腎虛弱引起的腰脊酸痛、腰膝酸軟、便頻、陽痿、遺精、頭昏、眼花、胎動不安及高血壓等症。現代醫學研究,杜仲能增強免疫功能和腎上腺皮質功能;對動脈粥樣硬化有治療作用;對痢疾桿菌,大腸桿菌綠膿桿菌,肺炎鏈球菌,葡萄球菌有抑製作用;還有鎮靜,催眠作用。
至於要李春平到蓉城進行市場信息調研,一則是瞭解需求與供給的關係;其二是李春平的職責所在,他不可能因為自己有所發現就代替他的工作。
莊正與李春平走後,尹真與古木等人回來了。進門後古木就說:「羅霖,你發什麼神經,陳青雲又跑不了。」
羅霖哈哈大笑:「我的食品加工需要有配套基地,現在可以落實了。如果晚幾個小時,說不定就得再等十多天,你說我能不著急嗎?今天我高興,請大家喝兩杯,能給面子嗎?」
第二天,陳青雲讓何楓樹通知柳新春和張啟石在柳沖村委會等候,然後帶著何鐵牛、何杏花與羅霖來到柳沖村村委會。柳新春見陳青雲這麼快就帶人過來,感覺特別有面子,言辭之間非常恭敬。
至於辣椒的栽培,這是村民的基本技能,無論是種子還是栽培技術,都不用鄉政府的領導操心,他們擔心大面積種植辣椒,能否賣得出去,現在有人能夠大量收購,無疑給村民找到了最佳的致富門路。
不到半天的功夫,柳沖和青石的村民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柳沖村委會被圍得水洩不通,為了使村民能放心栽培辣椒,陳青雲讓何鐵牛通知農技所在家的工作人員馬上起草收購合同,落實栽培面積。
因羅霖沒有帶工作人員來紅杉鄉,只好組織鄉政府的人員幫助他落實,羅霖慶幸自己來的正是時候。
不久之後就進入辣椒播種的季節,羅霖的決策正是時候。因雙方都是迫切需要,用不著宣傳發動,只需工作人員在村委會等候,村民都會自動找到村委會,簽訂收購合同。
接下來的日子,柳沖村和青石村的不少村民自動上山開荒,不管是不是屬於自己的荒地。羅霖本想請陳青雲統一組織,像煙草基地那樣,現在見到柳沖與青石兩個村的村民都有這麼高的積極性,也就打消了統一組織的念頭。
他不知道,在陳青雲的心目中,藥材種植的事情比辣椒的栽培重要多了,這是藥材市場的配套項目,也是紅杉鄉可持續發展的重大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