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斌又開來了一台陸地巡洋艦,這次他不是給方欽亮開車,而是作為白思量的司機,將要長期駐守在紅杉鄉了。
在雨神河的烈炎山脈河谷,一個高高的鐵塔引起了廟前村民的圍觀:「看,那鐵塔在抖動呢?響聲這麼大,他們不是要準備開礦吧?怎麼在河中間開礦呢?」
「這是在搞勘探,不懂就別瞎說。」另一個年輕人鄙夷地說:「這裡要建水電站,今後再也不會停電了。」
白思量帶著兩拔技術人員來到紅杉鄉,三人負責水電站的勘探設計;二人負責煙草基地的選址。
文富貴的三層樓房是廟前最好的房子,因為大山內七個村的支部書記到鄉上開會、或辦理其他事情,基本上是住在文富貴家,因此他家的房子就相當於一個招待所。白思量來到廟前後,馬上將文富貴家空餘的房子全部租下來,只有一人因為不愛與這些男人住在一塊,而選擇了鄉政府。
白思量對項目的開發還是缺乏掌控能力,不得不將李橋請來幫忙。李橋看到鄉政府有不少空房子,就住到了陳青雲的隔壁。
陳青雲對這個李橋十分好奇,她的氣質雍容華貴、見識遠超俞雅和黃英姿等人,卻從不對陳青雲的事業出謀劃策,分配給她的工作,總是能夠舉重若輕的完成。陳青雲知道,一個人的能力可能在短時間內得到提高,但一個人的氣質,沒有良好的環境、沒有長時期的熏陶,根本無法形成。
令陳青雲不解的是,為什麼李橋會落難到那種地步,如果不是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與她們母女相遇,今天的李橋,也許早就是黃土一堆。
「李阿姨,山區的條件艱苦,這次可難為你了。」李橋很少在村民家吃飯,中午和晚上都要趕回鄉政府,並且大部分的時間是在鄉政府等候各村的書記帶人來鄉政府簽訂合同。每天晚上,李橋都會與陳青雲在鄉政府的池塘邊坐一會,山區的早春雖然清涼,卻也給人帶來清新的感覺。
李橋白了陳青雲一眼:「與早幾年相比,現在可以說是生活在天堂,你是希望我對你說幾句感謝的話吧。」
李橋只是默默地完成陳青雲委託給她的事務,從未對陳青雲說過半句感謝之辭,她知道,大恩不言謝,能給他幫助就是對他的報答。
陳青雲訕訕地笑道:「能夠得到李阿姨相助,是青雲的福氣,不過總覺得委屈了李阿姨。」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寫著什麼的紙條遞給李橋:「如果李阿姨有什麼不適,這個處方也許有些幫助。」
李橋接過處方一看,俏臉變得通紅。最近她感覺**內有些硬塊,時常有脹痛,到醫院檢查說是乳腺小葉增生,屬於內分泌失調,只能慢慢調理,這使她心裡有些忑忐,雖說不是什麼大病,總歸不是好現象。
她知道陳青雲醫術高明,卻弄不明白:他並未與自己接觸,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病情呢?難道這小子偷看自己洗澡什麼的?呸,洗澡也看不出來呀。
「謝謝青雲。」李橋輕輕地說道,嬌羞的聲音比蚊子的叫聲大不了多少。
陳青雲也很尷尬,連忙起身回房間,離開之前對李橋說:「李阿姨可以與省委組織部的姚瓊部長接近接近,有些事情可以做些交流嘛。不過,我可什麼也沒有說過。」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憑著李橋的親和力、過人的見識與華貴的氣質,在廟前等五個村的村民簽訂煙草的種植與收購合同中,基本上沒遇到什麼阻力。以往鄉政府要推廣什麼新的種植品種,還不如李橋的這次行動快捷。
轉眼來到二月底,春季的藥材交易很快就要開始了,不少藥材商已經來到廟前,大山七個村寨採集的藥材,將會在這次的藥材交易中轉給藥材商。
廟前的藥材交易市場,除了藥材還有皮毛,藥材市場的管理費,是紅杉鄉的主要收入來源。蔣紅未調離紅杉鄉之前,藥材市場的管理由他負責,現在縣委沒有任命新的副鄉長,王建軍將藥材市場的管理臨時委託給何成。
何成是何氏家族的重點培養對象,藥材市場委託他來管理,可以得到何氏家族的支持,王建軍的決定無疑考慮了這個因素。
長期往來紅杉的藥材商們,準備按照慣例給張功和蔣紅進貢,卻發現蔣紅已經離開了紅杉鄉,而張功也不見人影,新任的負責人何成又不吃他們這一套,這些藥材商們有人竊喜,更多的人是擔憂,不知道鄉政府會不會出台新的政策,對他們收購藥材不利。
大山內的七個村寨都是一個管理模式:糧食和皮毛由家族統一負責,用於日常供給和家族公共費用;至於藥材,則是誰家采的歸誰。開春後有些小商販進入大山收購,卻只是小規模的交易,大宗交易還是在市場上完成。
陳青雲沒有插手藥材交易市場的事務,而煙草種植基地和水電站的工作基本順利,也用不著他操心,現在李橋已經回到蓉城,剩下的事情白思量已經能夠處理,至於燕京的「醴泉」酒銷售,有黃英姿和應能照料,短期內還能夠應付。
在陳青雲的辦公室,李節將近期掃盲學校的工作向陳青雲詳細匯報。各村的掃盲學校已經步入正軌,課桌是各村自己製作的,省下不少費用,而掃盲教材是新華書店提供的,再有幾天,就得給掃盲學校的任課老師開工資,新華書店的教材也得要結算。
陳青雲接過李節遞過來的明細,看了一眼說:「不是要我簽字吧!這是你管的工作,你處理就行了呀。」
李節苦笑道:「我找過張鄉長,他看都不看,就將表格扔還給我,說他不管這事。」
「那你直接找財政所不就行了?」
「我也找了財政所的所長張文,他說沒有張鄉長的簽字,誰也不能從財政所開支。」
陳青雲奇怪地說:「五十萬元的掃盲專項目資金已經進入財政所的帳戶,難道他們這樣相互推諉,就能把正常的開支都抹掉不成?走吧!我隨你找張鄉長匯報。」
張功見陳青雲與李節一同進來,就知道他們為了什麼事情,陰沉著臉,對倆人視而不見。
陳青雲雖然心中有氣,但在表面上沒有計較張功的態度,微笑著對張功說:「張鄉長,李鄉長剛才對我說,掃盲學校馬上要給老師們開工資,還要與新華書店結算,請你批准。」
張功不耐煩地說:「此事我不管,你們找財政所吧。」
陳青雲耐著性子說:「你分管財政,沒有你的簽字,財政所也不給錢呀。」
「沒錢就辦不成事嗎?」
陳青雲對張功的胡鬧感到好笑:「這是有專項資金的呀,怎麼說沒錢呢?」
「我給財政所打個電話,你們找張文要吧。」說完撥通的鄉財政所的電話,當著陳青雲和李節的面交待一番。
當陳青雲和李節趕到財政所時,所長張文已經不知去向。李節氣得大罵:「tmd,竟然敢放我們倆人的鴿子,好大的膽子,簡直就是混蛋。」
陳青雲深思良久:「李鄉長,你不感覺這裡面有問題嗎?」
李節愕然:「這能有什麼問題?明天上午,我就在這裡候著他,難道他敢不來上班。」
那個張文真的就有那膽量,兩天之內,任何人也聯繫不上他,氣得李節破口大罵,卻也無可奈何。而奇怪的是,鄉長張功也在那天下午失去蹤影,聯繫不上。
遲幾天發工資,雖說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但畢竟影響鄉政府的聲譽,特別是第一個月,一開始就不講信譽,還有誰願意來紅杉鄉講課呀。
陳青雲有錢,五十萬元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毛毛雨,但他的錢不通過正常途徑,到達不了鄉政府的財政所,不然公私不明,以後的事情會更難辦。
還有一個星期就到了發工資的時間,陳青雲也有些著急了,在辦公室團團轉,就是沒有辦法。
正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綜治辦的一個小伙子急匆匆跑進他辦公室:「陳書記,不好了,打起來了。」
陳青雲聽到這無頭冒尾的話,加上心情不愉快,臉色陡沉,不高興地說:「慌慌張張的,像什麼話。你說清楚,什麼人打起來了。」
小伙子打了個冷擅,迅速平靜下來:「陳書記,是藥材商與當地村民打起來了。」
陳青雲奇怪地問道:「這事不是歸何書記管嗎?他上哪裡去了?你沒去找他嗎?」
小伙子已經完全恢復了狀態:「是何書記叫我趕緊回來找你的,他與王書記聯繫了,王書記在城裡回不來,而張鄉長則聯繫不上,在鄉政府也沒找到他本人,所以只好請陳書記出面了。」
「張功,搞什麼鬼?」陳青雲心中罵了一句,對小伙子說:「走吧!我們去現場看看。」
來到藥材市場,騷亂已經平息,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年輕人,從衣著上看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也有幾個是大山裡出來的,見陳青雲過來,何成急忙上前說:「陳書記,事情有點麻煩了。」
陳青雲正準備向何成詢問,感覺有人注視著他,抬頭一看,只見山民旁邊站著一個身穿黑色皮風衣的年輕人,嘴角透著善意的微笑,陳青雲大驚:這不是他剛來紅杉鄉的時候,為他解圍的年輕人嗎?記得當時他說是在紅杉鄉收購藥材,近期不會離開。想不到幾個月過去了,這個神秘的年輕人還逗留在紅杉鄉。
陳青雲沒有心思瞭解那個年輕人的事情,他回頭問何成:「何書記,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沒有人維持秩序嗎?」
何成指著地上躺著的年輕人說:「這夥人要強行收購山民的藥材,肆意驅趕外地來的藥材商,這才引起衝突。」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陳青雲見後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