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省軍區醫院的專家帶著rh陰性ab型血趕到了醴泉,與守候在重症監護室的龍奇、喬峰、包容等人會合。此時,緊張了一夜的龍奇才鬆口氣。
「三位專家辛苦了,我們先去吃飯吧!稍後再討論陳先生的傷勢。」龍奇已經知道陳青雲的名字和身份,他對醴泉出了這個怪物,感歎不已。喬峰警告他,不能洩露陳青雲的身份,可以直呼其名。但龍奇不敢,只好稱呼陳先生。
為首的專家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他沒有因連夜趕路而表現出半點不耐煩:「吃飯不急,我們先去看傷者和檢查的結果。」說完幾人朝監護室走去。
躺在病床上的陳青雲已經被護士換成病號服,傷口已經止血,臉色還是很蒼白,沒有半點血色,脈搏、心跳緩慢卻平穩,呼吸若有若無,雙眼緊閉,看上去十分虛弱卻又很安詳,明明是昏迷,卻又像熟睡。
三個專家的臉上出現意味深長的苦笑,為首的老頭擺擺手,大家退出病房,來到辦公樓的小會議室,龍奇將病歷和胸片、ct片放在專家眼前。
「什麼?胸腔內沒有子彈?」、「傷口緩慢癒合,來之前就已經止血?這可是子彈的創傷呀。」、「只有脈搏、心跳減緩,血壓偏低,全身沒有其他任何問題。」、「查不出昏迷的原因。」三個專家面面相覷,全都傻眼了:這是什麼怪病?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老專家無可奈何地說:「龍院長,再複查一次吧!如果還是沒有發現子彈,動手術也就無從談起。」
另一專家問道:「我們怎麼辦?耗在這裡嗎?像他這種狀況,有點植物人的跡象。」
老專家果斷地說:「他的腦電圖沒有任何問題,不像是植物人,應該在兩三天內恢復,我們就在這等待。」
陳青雲的家中,全家人興高采烈地品嚐起湯玉的手藝。老爺子自吃了怪蛇肉後,清微訣的功力蹭蹭地往上漲,與老太太經常互稱怪物。此時他笑哈哈地說:「小玉兒,你馬上就要開學了,我們什麼時候能再像今天這樣大飽口福呀。」
湯玉乖巧地說:「爺爺,給您老做菜的時間長著呢。得悠著點,你才會更想我。」
黃秋玲點著湯玉:「就你會說話,高帽子隨身揣著,見人就送上一頂。」
湯玉裝出可憐的樣子說:「別人帶了我的高帽子就哈哈笑,只有在媽媽面前使這招不靈,我真是失敗得很呢。」
黃秋玲得意地笑道:「你知道就好。」立時大廳內哄堂大笑,黃秋玲莫名其妙:「你們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話音剛落,大家笑得越厲害。
突然大門被猛然衝開,淚流滿面的陳青韻哭著跑進廳屋,在桌子旁不停地抽泣。全家人停下筷子看著她,黃秋玲過來拍拍她:「瘋丫頭,誰欺負你了,這麼傷心。別哭了,快坐下吃飯。」
陳青韻「哇」地大聲嚎叫:「哥哥,被壞人打中,昏迷,住院,在258,還沒醒。」她拉著黃秋玲:「媽,不吃飯了,快去看哥哥,哇……」
全家人就像被雷擊似的,呆呆地看著陳青韻。陳青竹蹭地站起,跑到陳青韻身邊,搖著她的雙肩:「你說什麼?你別瞎說,你別嚇我。」說著,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湯玉也大聲哭著:「青韻,這不是真的,你快說呀,這不是真的。」
陳擁軍扶著陳青韻,壓制住心中的震驚,平靜地說:「青雲不是在東皋鎮嗎?韻兒,別著急,你慢慢說,到底出什麼事情了,這是誰告訴你的?」
陳青韻邊哭邊說:「哥哥抓壞人受傷,白姐姐說的,她在醫院守著。」
陳擁軍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似的,黃秋玲和陳青雲的爺爺奶奶眼淚刷地往下流。陳擁軍看到全家人都陷入悲痛中,他馬上鎮定下來:「大家先別哭,我們馬上去醫院,我想情況不會有那麼壞。」說完他撥通黃立的電話,十分鐘後,豐田海獅停到院子前面。
值班醫生見重症監護室病房前湧來這一大家子,忙上前攔住:「你們找誰,這裡是重症病房,不能喧嘩,請你們安靜。」
陳君豪上前問道:「醫生,我孫子怎麼樣了?」
陳青韻指著玻璃窗內的白雪:「白姐姐在裡面陪哥哥,她知道情況。」
同時值班醫生對陳君豪說:「老先生,首長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沒有清醒過來。」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大家都鬆口氣,但自動將醫生口中的「首長」二字過濾。陳擁軍輕聲說道:「醫生,謝謝你們。我們就進去看一眼,他是我兒子,我們不會吵他的。」
值班為難地說:「醫院有規定,我也沒有辦法?」
陳青韻扁著嘴說:「我要去陪哥哥,白姐姐能陪,我為什麼不能陪?」
值班醫生知道這是個特殊的病號,院長為此事弄得頭大如斗,他這個小醫生也不敢過分得罪「首長」的家人。於是他懇請陳擁軍:「你們進去看一眼就出來,千萬不能大聲吵鬧,不然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謝謝醫生。」陳擁軍輕輕打開病房門,全家人躡手躡腳地依次進入病房,白雪一看,馬上站起來:「爺爺奶奶、叔叔阿姨,你們來了。」
黃秋玲拉著白雪的手說:「閨女,連累你了。」
聽到這話,白雪的眼淚嘩嘩地往下趟:「阿姨,我、我……」哽咽地說不出話。
陳青韻在另一邊流著淚抱住白雪:「白姐姐,別哭了。我們到外面坐,別吵著哥哥。」
倆人互相攙扶著走出病房,嘀咕起來。
病床上的陳青雲就像熟睡的模樣,臉色已有紅潤,不像昨晚那樣慘白得嚇人。沒多大功夫,陳愛民也進了房間,他進門就掐著陳青雲的脈搏,輕聲說:「爸、媽,青雲沒事,嫂子,你們放心好了。」說完陳愛民將陳擁軍拉出房間:「哥,你也給青雲把下脈,他的狀態很奇特,體內的乾陽真氣連綿不絕,肯定不會有事。你說他睡著了還能運轉乾陽真氣,這也太奇怪了。」
陳擁軍馬上回到病房,搭在陳青雲脈門上,細細體驗了十多分鐘,陳君豪、陳青竹、湯玉也學著給陳青雲把脈。陳擁軍轉過來對陳愛民說:「有一次在長城上,青雲突然進入一種自動修練的狀態,他的好兄弟黃軒說是進入頓悟,是非常難得的修練,別人求還求不來的。我看現在也許與上次相同,他進入了一種難得的狀態,不然怎麼會自動修練。」
兄弟倆議論一會,覺得事情肯定不簡單,有可能壞事變成了好事。陳愛民從醫多年,心中更是篤定:「韻兒,別哭了,你哥沒事的,我敢打保票。」
陳愛民的醫術為家人認同,聽到叔叔肯定的話,陳青韻止住眼淚:「叔,我就是難過,哥要有事,我都不想活了。」
陳擁軍心疼地說:「傻丫頭,你說這種話,我們怎麼辦?」
陳青韻抱住陳擁軍:「爸,我害怕。」
已有過類似經歷的陳擁軍知道,環境的變化對陳青雲的修練影響不大,於是他對值班醫生說:「醫生,你也辛苦了,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
值班醫生說:「對不起,這是我的崗位,你們已經看過,就請回吧。」
陳青竹過來說:「醫生,我們不吵,就在這裡坐著,你別趕我們走。」
這時,喬峰和包容也過來了,白雪忙拉著他們介紹雙方身份,陳擁軍才想起什麼似的:「小白,青雲是怎麼受傷的?」
白雪剛要說話,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喬峰忙拉著陳擁軍和陳愛民到外面的花園裡,向他倆詳細敘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兄弟倆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間諜案就發生在自己身邊,自己的兒(侄)子竟然是其中的主角,真是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喬峰的身份擺在這裡,他們肯定不會相信。
喬峰告訴他們兄弟,此話說出,就到此止住,不然惹禍上身,誰也脫不了干係。二陳保證,只他倆知道,絕不讓第三人知曉。
陳擁軍考慮半天,將陳青竹和湯玉叫出來:「如果你們要在此陪你哥,就得向學校請假,怎麼做,你們自己決定。」後天就是開學報到的日子,陳青竹和湯玉馬上取出手機,向自己的班主任老師說明家裡發生的事情,倆人的老師都同意他們推遲幾天報到。然後陳青竹又給丁啟詩打個電話,要他幫陳青雲請假。在丁啟詩追問下,陳青竹將陳青雲受傷昏迷住院的事告訴了丁啟詩,丁啟詩什麼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陳青韻陪白雪坐在病房門口,突然走廊裡響起「登登登登」威武的腳步聲,一個魁梧的身影向重症病房走來,258醫院的院長龍奇小跑著眼在身邊。
龍奇在喬峰耳邊輕聲說:「h省軍區司令員苗人鳳來看望陳首長。」
喬峰向白雪、包容使個眼色,三人正步走到苗人鳳身前立正、敬禮:「報告首長,國安部喬峰、白雪、總參作戰部包容奉命在此執行任務。」
苗人鳳伸出雙手:「同志們辛苦了,小陳同志情況如何?沒有生命危險吧?」
喬峰小聲說:「還在昏迷中,還沒有生命危險,情況有些奇特,專家們也弄不清怎麼回事,就等他清醒。」隨後指著陳擁軍對苗人鳳說:「首長,小陳的親人都過來了。」
「走,給我介紹一下。」說完倆人來到陳家的圈子裡。聽到眼前的軍人竟然是h省軍區的司令員,陳青韻瞪圓了雙眼,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哥哥會有這麼大面子。
苗人鳳來到陳青雲的病床前:「小伙子,你可得快點好起來,我等你喝酒呢。我的老兄弟方正泰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你不快點好起來,他會從蓉城跑來看你的。」
旁邊的人聽得雲山霧罩,好像這個苗人鳳與陳青雲之間還有很深的淵源。但苗人鳳自己不解釋,旁人也不敢問呀。
苗人鳳送了個大花籃,與陳擁軍、陳愛民聊了一會,又向喬峰和白雪、包容、龍奇做了番交待,說是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他會想辦法解決,言辭之間很有誠意。對活潑可愛的陳青韻,苗人鳳拉著她的手捨不得放下,他對陳君豪說:「老哥,你真是太幸福了。要不將你這個孫女讓給我如何,讓我也享受享受這種甜美的天倫之樂。」
陳君豪爽朗地說:「韻兒,叫爺爺,以後你就去潭洲找你的苗爺爺,讓他給你買新衣服。」
在眾人的笑聲中,陳青韻嬌羞地輕聲叫了句:「苗爺爺。」
很多人說,官僚無真誠,而此刻的苗人鳳,倒不像是官員,更像是朋友、真誠的朋友。
接下來的幾天,白雪帶著陳青韻與陳青竹、湯玉日夜守在陳青雲的病房,前來探望陳青雲的人,不斷地顛覆陳青韻的認知,自己就是個普通的農家子弟,哥哥也不過是在讀的學生,怎麼會驚動那麼多的大領導。醴泉市的書記、市長、副書記、很多的局長、鄉鎮黨委書記和鄉鎮長;關洲市的市委書記、市長;h省省委書記的代表、他的秘書;《紫微日報》新聞部主任和幾位記者;林業部長的代表;燕京市紫微區書記和區長的代表;紫微大學新聞系的代表;國家計生委主任的代表從遠方跑來看望陳青雲,陳青雲的病房內已經堆滿了鮮花。
還有陳青雲的哥們:魚成龍、黃軒、丁啟詩、易大虎、侯建業、唐蓉、俞雅、何筆、丁勇,這些人拋開手中的事務,與白雪他們一同守候陳青雲,等待他的清醒。
第五天,周吉與王諍老人聯袂而來。周吉本想在燕京等候陳青雲,因為總參又給了他嘉獎令。陳青雲多日未醒,他實在放心不下,得知王諍老人要來醴泉看望陳青雲,便與他同來。接觸了這麼多大領導,已經有些麻木的陳青韻因周吉的到來又震驚了一次,總參謀部,這可是個神秘的地方,哥哥什麼時候與他們拉上關係。上次在燕京,這個周部長已經請他們吃過飯,這次還專程從燕京跑來探望哥哥。
此刻的陳青雲,面色紅潤,渾身的皮膚像是透著白玉般的光澤。如果不是雙眼緊閉,比正常人還正常。所以大家很開心,知道陳青雲的「昏迷」肯定是暫時的,好奇心也拴住了他們。
周吉斷定陳青雲會在一兩天內醒來,他也乾脆不走了,被聞訊而來的醴泉市委領導請去喝酒。左加右看望過陳青雲後,同樣被病房內花籃上的署名震驚,於是他派市委辦主任每天到這裡上班,見到領導就邀請到市委去做客。而這位主任竟然放過了王諍,周吉也不介紹,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烏龍。
第七天,十多人在陳青雲的病房中吵鬧著,此時誰也不將陳青雲當病人看待。陳青雲趁誰也不在意他的時候,睜開眼睛。而他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再一次給在場所有的人帶來巨大的震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