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三人一言不發,只有白雪小聲抽泣的聲音。包參謀坐在副駕駛為喬峰指引方向。東皋鎮離醴泉市區三十多公里,好在只有幾公里的山路,隨後就是平坦的國道。喬峰使出渾身解數,右腳將油門踏到底,吉普車在公路上狂吼著,就像脫韁的野馬,偶爾遇到兩三個騎著摩托車的行人,都是很遠就避開這輛瘋狂的吉普,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市區。
「去258醫院。」包參謀上車就輕輕地告訴喬峰說:「這是平洲軍區的下屬醫院,是醴泉最好的醫院。」包容好像怕驚醒陳青雲似的,用最短的語言、輕聲告訴喬峰。
快進城的時候,包容再次給喬峰指示道路:「左、右,就在這。」
258醫院座落在醴泉市郊,佔據著醴泉市風水最好的一塊地。喬峰顧不上欣賞這些,猛踏油門,吉普車轟鳴著衝進醫院大門。
擔架車已經等候在急診室門口,幾個醫生和護士站在擔架旁,顯然馬響已經通知醫院。
喬峰跳下車,迅速打開後車門,指揮護士將陳青雲抬出放在擔架上:「快,送手術室,馬上組織搶救。」
一個中年醫生不滿說:「這是醫院,請聽從我們的安排。」
喬峰大吼:「這裡誰是領導?」中年醫生說:「我是胸外科主任,這裡由我負責。」
喬峰掏出手槍:「你再磨嘰,我斃了你。馬上送手術室,通知你們院長,十分鐘內趕到。」
胸外科主任見喬峰凶神惡煞的神態,嚇得渾身激凌的顫抖:「是。」對身邊的一個護士說:「趕快通知院長,請他務必十分鐘內趕到手術室。」隨後手忙腳亂指揮醫生和護士推著擔架車向手術室跑去。
幾個護士嚇得渾身哆嗦,一言不發地在三道凶狠的目光下向手術室跑去,一個護士小聲說了句:「難道是黑社會。」另一個護士在她耳邊輕聲說:「別瞎說,是軍人,看樣子來頭不小。」那護士嘟嚕著:「醴泉這小地方,能有多大來頭,樣子嚇人而已。」
將傷者推進手術室,主任大聲吩咐:「做三測、驗血、上心電監護、做術前準備。」這廝扯著脖子大叫,就是讓門外的三人聽到:我們可沒有敷衍。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頭髮斑白的高大醫生出現在手術室前,正要推門進去,科主任從裡面出來,高大醫生陰沉著臉問道:「黃主任,你找我。」
黃主任大驚,心裡罵道:老色鬼,我又沒惹你。但他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院長,你來得太及時了,這三位找你。」
院長在電話裡聽護士說有人限他十分鐘到手術室,本想懶得理睬,部隊醫院在地方的地位很超然,能惹他生氣的人極少,養成了他高傲的態度。但聽說來人敢掏出手槍威脅,態度惡劣,也害怕真是惹不起的人。但看到手術室前的三人:穿軍裝的是個年輕人、另倆人衣冠不整,那女孩滿身血跡,卻掩蓋不住她絕美的英姿。
看著眼前這三人的奇怪組合,院長心中的不爽完全寫在臉上:「你們是什麼人?想到醫院搗亂,這是部隊醫院,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包容口氣強硬地說:「少囉嗦,馬上組織搶救,如果首長有個三長兩短,小心我送你到軍事法庭。」說著取出軍官證交院長過目。
院長打開證件:總參作戰部參謀包容。tmd,這來頭可真不小,但要送他到軍事法庭,好像份量還不夠呀。唉!他剛才說什麼?首長,首長是誰?
院長不再板著臉,用徵詢的目光看著喬峰:「你們二位是?」態度來了個180度轉彎。
喬峰也掏出派司,交給院長:國家安全部、處長,院長的心裡如同打雷:這事看來真是不小。他不敢再詢問白雪,馬上對科主任說:「通知專家組,馬上會診。」
科主任也是聰明人,知道碰上了硬角色,好在他剛才沒有硬頂,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已經通知了,檢驗結果馬上就出來!」
白雪沒有聽到這幾人的說話,她怔怔地坐在走廊的排椅上,充滿血絲的雙眼直直地望著手術室大門,心裡不斷地祈禱:青雲,千萬要挺住,千萬不能出事。
雖然是不同的系統,院長判斷出喬峰是此行的老大,他近乎討好地對喬峰說:「喬處長,醫院有招待所,要不先安排你們休息一下?」
喬峰臉上毫無表情地回答:「做好你的事情,我們在這裡等候結果。」
話音剛落,一個護士走來:「院長,傷者的出血已經止住,三測和血型都出來了,脈搏、血壓和體溫都偏低,但都很平穩。奇怪的是,傷口的出血已經止住。現在有個麻煩,傷者是rh陰性ab型血,黃主任已經詢問過了,整個醴泉都找不出這種血型,現在做開胸手術很危險。」
喬峰和包容同時開口:「什麼?不能動手術?」
院長急忙說:「二位別著急,我進去看看情況。」他來這裡也不過兩三分鐘,糾纏在眼前三人的身份問題上,還沒去手術室呢。
手術台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面容慘白、雙眼緊閉的年輕人。院長愣住了: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首長,這也太年輕了吧!有二十歲嗎?莫不是哪個大家族的少爺?
院長趕緊收攏心緒:不管是哪種情況他都惹不起呀。在心電監護儀上,顯示出傷者心動過緩卻平穩有力。他搭上傷者的脈門,情況也是這樣,真是奇怪。
他正在考慮該怎麼辦的時候,手術室的電話玲響了,接電話的護士喊道:「院長,電話。」
院長心想,這麼晚了誰還打電話過來:「你好,請問是哪位?」
電話裡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我是h省軍區的苗人鳳,找龍奇聽電話。」
龍奇下意識地立正,恭敬地回答:「首長,我是龍奇,請指示。」他心中大驚,省軍區司令員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總參有位領導已經住進你們醫院,你必須保證不出任何差錯,否則等著上軍事法庭吧。有什麼問題和困難,可以直接與我聯繫。」苗人鳳的語氣與包容毫無二致,龍奇頓時感到身上的壓力重如千鈞。
龍奇擅抖著說「首長,傷者目前還算平穩,但處於昏迷之中。問題是傷者的血型為rh陰性ab型血,醴泉的血庫沒有這種血液,再不輸血,怕出意外。」
電話中沉默了一會,苗人鳳果斷地說:「血液會連夜送來醴泉,省軍區醫院的專家隨同一起來,你們商量好治療方案,報軍區備案。」看著嘟嘟忙音響起的聽筒,龍奇感到兩腿發軟:這個年輕人到底什麼來頭?如果不是心血來潮,約了辦公室的文員今晚「加班」,而像平常那樣關上手機與麻友打牌,他這個院長恐怕就當到頭了。想到這,心中不禁一陣後怕,同時也為自己感到慶幸。
龍奇趕緊出來向喬峰匯報陳青雲的情況,提出自己的看法:目前不能動手術,可以先做檢查,主要是胸片和全身ct,待省軍區的專家到了後再制定治療方案。
喬峰對此不好表態,只能同意龍奇的方案。隨後他對白雪說:「白雪,你去休息一下,洗個澡,換身衣服,有事我們叫你。」
白雪看看自己滿身的血跡,已經結成厚厚的黑色血痂,慘不忍睹,她無奈地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我沒帶衣服。」
龍奇叫來手術室的護士長:「你快去給這位領導買身衣服,再派人送她去招待所休息。」
聽到陳青雲暫時沒有危險,白雪的情緒也平穩很多。
回到東皋嶺下的現場,陳青雲被黑衣男子擊中,巨大的痛楚使險些陷入昏迷,這時,陰陽離合望氣術自動運轉,乾陽真氣被快速調動。
痛楚一浪接一浪地襲上腦海,此時腦海中透出一絲堅韌的能量,綿綿不絕,使他保持頭腦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被子彈擊中,卡在骨頭中。他用真氣包裹住彈頭,全力拔出,彈頭隨著鮮血衝出體外。鮮血噴在白雪身上,而彈頭擦著白雪的耳邊飛過,悲痛中的白雪沒有絲毫察覺,接著白雪也陷入昏迷之中。
又一次的巨大痛楚差點擊散陳青雲的真氣,如果沒有腦海中透出的能量,陳青雲肯定會昏迷過去。
陳青雲強忍著痛楚,用真氣封住傷口四周的穴位,狂噴的鮮血慢慢被止住。
明顯地感覺到體能的下降,陳青雲減緩真氣的運轉速度,護住心臟。這時,他再一次進入空靈的狀態。與上次不同的是,真氣運轉若有若無,腦海對周圍的反應卻十分清晰。他知道白雪的悲傷、他知道喬峰的瘋狂、他知道包容的強勢和龍奇態度的變化,也「聽到」苗人鳳的指示。他好奇的是,包容作為作戰部的參謀,怎麼會在612倉庫?苗人鳳為什麼會下達如此強硬的指令?
吉普車在路上瘋狂的奔馳,震裂了他的傷口,鮮血又慢慢地從傷口中滲出。此時陳青雲已經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也失去對真氣的控制,真氣的運轉,好像是憑著本能,像一條清澈的小溪流,維護著他的生機,滋潤著他的肉身。
陳青雲感到自己已經融入天地之中,天空是那麼親切,星星觸手可及;大地是那麼和藹,從中感受到了力量和溫暖。他迷戀著這種舒適的感受,渴望著從中瞭解什麼?他不知道自己需要瞭解的東西,或者什麼也不需要瞭解。
陳青雲不知道,他這次受傷,在醴泉引起多大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