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知道如果這三個痞子繼續糾纏,氣憤中的白雪肯定會出手教訓他們,鬧出大的動靜必然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與他們需要暗中進行的計劃相違背,於是他對白雪說道:「白姐,你先回去吧!我與三位大哥喝兩杯,馬上回來。」
白雪知道陳青雲的酒量和身手,就是擔心眼前的三個痞子耍賴,提醒陳青云:「別鬧得太大,早點回來。」
白雪是小鎮年輕人心目中的女神,見陳青雲與白雪親密的神情,心中憤憤不平,才有了門前糾纏的一幕。現在陳青雲答應陪他們喝酒,有了發洩的對象,徐小春沒有繼續阻攔白雪:「小子,有種,是個爺們,跟我們走吧。」
東皋鎮的清燉山雞、紅燜竹根鼠、清水煮活魚都是醴泉有名的菜餚,不少人還專程來東皋鎮品嚐。眼下徐小春所點的這幾個名菜都已經上桌,但還未動筷子,顯然他們也是剛開始喝酒就出來找碴。
「小子唉!你將我們東皋的白仙子給勾走了,我們看著就不舒服,但你有種陪我們喝酒,我們就比比看,過了今天,也不再找你的麻煩,條件是你不能裝孫子。」徐小春唾沫橫飛地說:「我叫徐小春,在東皋鎮派出所;這是馬皋,在鎮政府;這是袁傑,是這個酒店的總經理,今天他請客,你把心放在肚子吧!估計你也沒有吃過這麼好的菜。哥們介紹完了,你也說說你的來頭吧!別喝完酒咱們還不知道名字。」
馬皋拍著胸脯說:「我爹是東皋派出所所長、小春的爸是東皋鎮的書記、小傑的爸是525廠電扇分廠的廠長。有我們三人罩著,你在東皋可以橫著走,沒人敢欺負你。」
陳青雲心想,難怪這麼橫,原來是東皋鎮的三個「***」,他微微一笑:「我不叫小子,也沒有什麼來頭。家住青浦,名字叫陳青雲。」
馬皋大叫:「哇,你就是那個h省的理科狀元、紫微大學的高材生?」見陳青雲點頭,馬皋高興地舉起手中的酒杯:「大好了,今天一醉方休。兄弟,你與白雪很相配,我敬你一杯,祝你們白頭到老。」
徐小春和袁傑跟著喝完這杯酒,不解地問:「馬哥,這個陳青雲很有名嗎?」
馬皋的眼中露出迷離的神情,敬佩地說:「唔,他是我心中的偶像。」然後激動地對陳青雲說:「兄弟,我們三人不怎麼會讀書,都是混了個大專文憑然後回家鄉,但我最佩服會讀書的人,早就聽說過你的事跡,包括你招商引資建設泰安工業園的事。今天能與你結識,是我馬皋的運氣。不說這些了,咱們好好喝頓酒。」
徐小春和袁傑都不如馬皋有見識,平常很就服他,今天見馬皋如此推崇陳青雲,也跟著起哄。
陳青雲見三人都是性情中人,也拋開剛才的不快,真心實意地與他們交談,在三人敬佩的眼神中說些紫微大學和燕京的見聞,很快四人開始稱兄道弟。
四個人的酒量都很大,不多時三瓶青浦香已經見底,陳青雲喝得最多,基本上是一對三,令三人佩服不已。見時機成熟,陳青雲拋出一個話題:「袁哥,你們525廠的電扇分廠是不是業務很好呀?」
說到這個話題,袁傑頓時意氣風發:「那當然,525廠的電機在整個國防科工委系統都是最好的,民品分廠才成立兩年多,我們生產的東皋牌電風扇已經佔據國內最大的市場份額,就是因為我們的電機好,經久耐用,幾乎不用返修,很受歡迎。」
「我有個朋友在燕京做電器生意,想做你們的代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那得抓緊,現在正是確定各地代理商的時候,你沒看我們酒店,幾乎客滿,都是分廠的客商,其中有代理商,也有供貨商。」
陳青雲大喜,線索就在眼前的袁傑身上,他高興地說:「能瞭解到這些客戶的資料嗎?」
袁傑拍著胸脯說:「別人不行,青雲要瞭解那當然不成問題。這樣,你先看一下最近的客人登記資料,明天我再將父親的客戶資料複印一份給你,不過只能你自己掌握,要是透露出去,我父親非收拾我不可。」
說完袁傑招手叫來一個服務員,在她耳邊嘀咕幾句,服務員點點頭,沒多久送來一本厚厚的住店登記薄,交給陳青雲。慢慢地看完一遍,陳青雲傻眼了:一個月內,紫微湖酒店的客人竟有數百人,想不到這麼一個小鎮,客流量還不小呢?要從這些人中甄別出有問題的對象還真不容易。以他現在的記憶力,看上兩遍就基本記住這些人的資料。突然他發現一個問題:「袁哥,這個女人是誰?為什麼本地人在一個月內到酒店開房八次?」
袁傑取過登記薄,看著陳青雲手指點著的名字,憤慨地說:「這個女人不是東西,胡大哥救了她,帶她來東皋,她卻與王濤勾搭上了。()」
陳青雲好奇地問:「胡大哥是誰?怎麼救她的?」
徐小春搶著回答:「胡大哥是612倉庫的胡禮,今天上午在紫微湖發現的屍體就是他。去年胡禮到平洲出差,遇到幾個流氓要強姦何花,胡大哥出手相救。何花原本在平洲打工,看中了胡大哥的人品,去年跟著到東皋,就在東皋鎮成親,在鎮上買了棟房子居住。我們三人都與胡大哥相交頗深,因他意外去世,所以到這裡喝酒解愁。」
陳青雲不解地問:「612倉庫那麼多房子,他們為什麼不住在單位?」
馬皋看著陳青雲,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612倉庫的房子多?」
陳青雲大驚,忙解釋道:「我從倉庫路過,遠遠看到裡面好大,房子也不少呀。」心中卻在想:這個故事與安平市丁家村的一幕何其相似。
徐小春惡狠狠地說:「胡大哥是部隊大首長的警衛員,準備復員時,首長發話給他提干,派到612倉庫,今年才提拔為副主任,不料今天出了意外,肯定與何花這個**脫不了干係。如果發現何花有問題,我們饒不了她。」
陳青雲不解地問:「聽說612倉庫與地方聯繫很少,你們怎麼與胡禮這麼熟悉?」
徐小春解釋說:「胡大哥來東皋後,612倉庫的對外聯繫都是由他負責,他經常去我家,有時部隊來客人,也是住在紫微湖酒店,胡大哥負責訂房、訂餐和結算,所以與我們很熟悉。後來他成親,就住到了東皋。因為612倉庫不能住家屬,所以他只能住到鎮上。但這也是違反規定的,所以他得在今年就轉業,也是部隊急於給他提升的原因之一。」
陳青雲心想,這個胡禮為人真的不錯,可惜命運給他開了個大玩笑。
袁傑氣憤地說:「何花有幾個表哥想與525廠做生意,要胡禮大哥介紹525廠的領導,胡大哥不同意,說她的表哥不靠譜,於是何花纏上了王濤。她幾次開房都是為她表哥,但服務員卻發現何花與王濤眉來眼去,有一次還撞到他們抱著親嘴,真不要臉。」
陳青雲問袁傑:「胡禮知道嗎?」
袁傑羞愧地說:「我們怕胡大哥難過,就沒有告訴他,但隱隱地提醒過,也不知胡大哥怎麼處理。」
「那王濤是何許人?」
袁傑的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說:「王濤是525廠技術處的工程師,卻沒有知識分子的樣範,貪財好色,見到漂亮的姑娘就涎著臉粘上去;他愛打牌,贏了就漚別人,輸了就賴帳。三十多歲了還沒有結婚,談過幾次戀愛都是以告吹結束,誰也不想將女兒嫁給他,全廠沒有一個姑娘喜歡他。」
陳青雲又提出一個問題:「何花的表哥還住在酒店嗎?」
袁傑吃驚地說:「青雲,你為什麼老是問何花的問題?他的表哥經常來,卻沒有聽說做成了什麼業務,真有些不解。昨天還來了三個,就住在樓上。」
陳青雲不想繼續打聽,免得有心人起疑。
馬皋沒有聽陳青雲與徐小春、袁傑的對話,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出門的時候,鼓起勇氣問陳青云:「兄弟,交淺言深,有些唐突了,但我現在不說,恐怕以後與青雲兄弟見面都不容易。我想調青浦,你能幫忙嗎?」
陳青雲看著馬皋,很欣賞他的果斷:「問題不大,我給胡建設書記打個招呼,你自己去找他吧。」
旁邊的徐小春和袁傑馬上跟進:「青雲兄弟,我們也去。」
陳青雲饒有興趣地望著袁傑:「捨得你的總經理位置。」
袁傑毫不猶豫地回答:「什麼總經理,就那麼一個小酒店,早就想出去了。他們倆都走了,我還留在這幹嘛。要不我還干老本行,就到你們泰安賓館,如何?」
陳青雲高興地說:「好,我給你安排。他倆的事,有點複雜,應該問題不大。」說完當即掏出電話撥通胡建設,胡建設聽完陳青雲的話,馬上表態:沒問題,讓馬皋和徐小春明後天就到青浦找他。他現在已經是市委副書記,因為青浦的書記人選未定,還由他兼著,估計節後新書記就會到任,在他走之前將倆人的調動手續辦好。
馬皋和徐小春像是進了非洲的動物保護區,盯著陳青雲,不知道他一個在校的學生怎麼有這麼大能耐,市委副書記都不問原因竟答應替他辦事。
陳青雲給了馬皋和徐小春一拳:「我臉上有花嗎?再這樣看我,我會害羞的。」
回到白雪家,她父母已經睡著了,白雪還在廳屋看電視,見陳青雲進來,忙問:「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陳青雲得意地說:「成哥們了,還為難我。唉!你這話問得有問題,應該說我有沒有為難他們。」
白雪微翹的嘴唇扁了扁說:「就你能耐,吹牛也不怕上稅。」說完帶陳青雲到房間:「這是我弟弟的房間,他今天去龍海了,暑假才能回。」
陳青雲不解地問:「他在龍海讀書嗎?怎麼現在就走了,開學還早呀?」
白雪邊整理床鋪邊解釋:「我爺爺奶奶都在龍海,他想開學前去陪陪老人。」
陳青雲關心地問道:「你弟弟是龍海什麼學校?」
「龍海交通大學。」
倆人回到廳屋,白雪告訴陳青雲,警察做了胡禮的屍體解剖,發現胡禮的肺部沒有充血,確定是謀殺,正在排查作案嫌疑人。
陳青雲將晚上與袁傑、徐小春交談時發現的疑點告訴白雪,白雪高興地說:「青雲,你真是個福將。這些情況很有價值,喬峰明天到,我將情況通報給他,讓他與地方警察聯繫,相信能盡快破案。」
第二天,陳青雲先與遠在燕京的陽起初聯繫,問他有沒有代理東皋電風扇的意向。此時陽起初已回到醴泉過春節,正為代理東皋電風扇的事犯愁。他在市委及市政府找了不少朋友,由於525廠是副師級單位,平常與地方的領導很少往來,對地方的職能部門更是不太理睬,陽起初有點灰心,他在燕京沒少接待來自醴泉的領導,關鍵時候卻不能給他幫忙。在他心中,這些人說沒有辦法,都是推脫之辭。
陳青雲的電話真是及時雨,他興奮得聲音都有點顫抖:「青雲兄弟,我已經回到醴泉,你在哪,我馬上過來?」
陳青雲心道:果然不出所料,東皋電風扇的代理商還是有些吸引力,他平靜地說:「陽總,先別著急,你在市裡稍等,我有幾個朋友很快到醴泉,你帶他們一同來東皋,就以你同事的身份。」
陽起初爽快地回答:「青雲,別客氣,叫我大哥就是。我聽你的,在醴泉等候你朋友。」
陳青雲將消息告訴白雪,又解決了白雪的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