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部長告訴陳青雲,他匯報的情況非常重要,因為根據陳青雲所描述的位置,那裡正是二炮的一個重要基地,並且是二炮的主要基地之一,二炮的主要配置在那個基地全都具備,如果那裡的情況被國外間諜掌握,後果十分嚴重。
周吉部長對陳青雲的職業敏感和責任心提出表揚,並表示將向總參領導匯報此事,至於以後將採取什麼行動,會通報給陳青雲,並請陳青雲緊密配合。在收網行動之前,請陳青雲繼續關注此事。
陳青雲有一種莫名的興奮,這是他獨立發現的重大情況,並且將全程參與,不免熱血沸騰。
陳青雲第一次失眠了,他無法鎮定自己,不得已又施展陰陽離合望氣術,凝神內斂,慢慢恢復平靜,這才躺下睡了兩個小時。
早餐後,陳青雲沒有回到107號房中,他先是給魯東平紮了次銀針,昨天施展陰陽離合望氣術,發現魯東平有很重的內傷,難怪一副狼狽的模樣。
放風結束後陳青雲仍在看守所的院子裡溜躂,看守所的警察也不敢管他,都知道他來頭不小。玉華的一哥親自來看守所接他,他也不給面子,小小的看守所警察,誰有膽量去觸他的霉頭。玉華三狼也跟在他身後,趙天狼有點緊張地說:「大哥,我、我想與你說句話,可以嗎?」
陳青雲笑笑,他感覺到對方的心裡活動,多年的教育使他沒有擺出拒人千里的態度:「想對我說什麼?」
「我們三人商量了許久,決心改邪歸正,以後跟大哥混,希望大哥不要嫌棄我們。」趙天狼站直,說話也利索起來。
陳青雲正容道:「跟不跟我並沒有多大關係,關鍵是你們自己要走正道。我們能同住一個號房,也是種緣分,如果一年後你們覺得自己與過去的生活徹底告別,可以來找我,但一旦跟了我,那就不能後悔,也不能做任何有違法律和道德的事情,給你們一年的時間考慮。」
陳青雲想了想,應該給他們希望,於是接著說:「我叫陳青雲,是紫微大學三年級學生,也是《紫微日報》的記者,當然還有別的身份,你們就不用知曉了,我等著你們的決定。」隨後又將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三人。
趙天狼、尚無義和陳海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說:「請公子放心,我們堅決改正自己,跟隨公子,將是我們的唯一選擇,請公子相信我們,明年的今日,我們會來燕京找公子。」
陳青雲大聲說道:「好,我相信你們,明年的今日,我在燕京等你們。我們一同記住這個令人難忘的日子:一九九三年七月十三日。」
陳青雲沒有繼續與玉華三狼聊下去,他還要梳理昨晚的觀察所得、消化周吉傳來的信息。這時,周吉的電話又來了:「陳高參,總參情報部的人員已經出發,預計第一批人今天下午午可到玉華。本來可用直升機,為免打草驚蛇,他們先到淮洲。有一個車隊隨後就到,他們會來找你。接上頭後,你與帶隊的軍官共同指揮這次行動,總參領導已經給你授權,你大膽地行使職權吧。」
陳青雲激動地說:「謝謝,我一定盡力。」
權力與責任是緊密相聯的,陳青雲感到了肩上的壓力。他再次將情況回憶一遍,發現有個問題:會長是誰?他已經離開玉華,此次行動會不會收穫了小魚卻放過大鱷?滕迅在其中有無關係?那個什麼經濟促進會是怎麼回事?
周吉說,總參領導已經授權,陳青雲頓時緊張起來,這才知道:領導並不好當,任何環節上的疏忽,都將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
陳青雲正在院子中冥思苦想的時候,看守所又來了一批客人,而滕迅在這批客人中竟排在最後。
陳青雲大步向來客迎去,領先的人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青雲同志,你受委屈了。」旁邊的老者也激動地說:「青雲,好樣的,我們接你回去。」
陳青雲同樣是異常激動,他沒想到陽江教授會親自來到玉華,親自到看守所來接他。平常遇事冷靜的陳青雲此時雙眼含淚,他激動地說:「陽教授,謝謝你、謝謝報社領導、謝謝組織關心。」陳青雲一反率性隨意的姿態,發自內心地認真說出這一番套話。
「好啦!青雲,這是e省省委宣傳部長郝軍同志,這位是e省發改委副主任朱悟道同志,這是山南市委宣傳部長賀定同志。」陽江給陳青雲介紹身邊的三位身穿西裝、滿臉堆笑的男子。其中郝軍和朱悟道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而賀定則是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如此年齡就已坐上副廳高位,看來這個賀定很不簡單。
陳青雲來到微笑著站在一旁的胡家來面前說:「主任,給你添麻煩了。」「好小子,這時候還講客套。」兩人說是上下級,卻更像一對老朋友。
同來的有十多人,陳青雲一一招呼,其中包括滿臉尷尬的滕迅,隨後大家來到玉華大酒店陽江所住的套間。
大家剛坐定,朱悟道向陽江和郝軍告罪:「陽教授、郝部長,我向大家借用陳青雲同志一會,不介意吧。」
「這個朱悟道,還是那麼急性子。都不讓我們介意了,我們還能說什麼?快點吧!中午還要給陽教授和青雲同志接風呢。」看來郝軍與朱悟道關係不錯,不然到了他們這個位置,是不會隨意說笑的。
朱悟道拉陳青雲到自己的房間,鄭重地關好房門,將他在玉華縣的調查細說了一遍。他深知:要想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不將自己掌握的情況告訴陳青雲,想要從陳青雲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恐怕也會比較困難。
這次調查對朱悟道來說至關重要,省體改委主任退二線,省委有意在他和另一位副主任之間選拔主任,是郝軍力主朱悟道主持這次的玉華酒廠事件調查,如果這次調查不了了之,對他的影響十分不利,所以郝軍以省委常委之尊,親自陪同陽江來玉華看望陳青雲,也有替朱悟道壓陣之意。
雖然是第一次打交道,朱悟道也沒有繞彎子,直接進入主題:「青雲同志,你寫的報導我們都詳細研究了,文章水平確實高,也很有說服力。但我們這次來玉華調查,發現了不少疑點,但也僅限於懷疑,缺少強有力的證據。」
陳青雲沒有多想、他也想不透調查組的彎彎繞,搞清玉華酒廠事件真相,還魯東平公道,這才是他的目標,因此,他也不客套地問:「你們都取得些什麼資料?」
「工商註冊和變更登記、民政部門批復、政府個別領導提供的文件、當事人的談話筆錄。」
「陸虞提供了什麼資料?」
「陸虞所說,與兩次的註冊資料相符,沒什麼漏洞。如果單看工商註冊與民政的審批資料,這是一起很正常的經濟活動,倒是魯東平有無理取鬧的嫌疑。如果不是確有疑點無法解釋,包括當事人陸虞都解釋得很牽強,我們已經打道回府了。」朱悟道這個老狐狸,圈套隨身帶著,立馬給了陳青雲一個,明白了陳青雲的心性,不怕他不上當。
其實陳青雲對朱悟道緊張的狀態十分明了,他的陰陽離合望氣術對人體的生理變化,包括呼吸、心跳、各種變化,很敏感。他知道朱悟道心跳劇烈,說明他的鎮靜是強裝的,對此事的關注程度,朱悟道不下於他。他不想探其究竟,中規中矩地說:「朱主任,我只提一個建議,請筆跡專家鑒定魯東平的簽名,最好今天就回去,中午吃飯時向滕迅說明回去的理由,當然不是鑒定簽名了,而是回去請審計人員。酒廠的事,最不怕的是審計,讓他們以為你弄錯了方向。至於關鍵的資料,我回燕京給你取來,也就在一周之內吧。」
不知道總參方面要佔用多少時間,於是給與朱悟道約的時間稍稍延長。其實只要總參情報部的人一來,朱悟道有無成就,已經不重要了,但他不能說呀。
朱悟道恍然大悟,這種天衣無縫的東西,假的成分太明顯了,這個陳青雲還真是一語中的。
在中午的接風宴上,對於朱悟道回淮洲請審計人員的計劃,不少人面露驚詫,但神色各異:郝軍心想,這個朱悟道是不是吃錯藥了,這個時候去請審計人員,等有結果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滕迅和玉華縣宣傳部的陳部長則心中狂喜,這個調查組已經山窮水盡了,下一步又走錯方向,一旦證明玉華酒廠無事,抓捕陳青雲的事也算不了什麼大事,頂多就是個面子問題,誰叫他們亂說。
剛才滕迅沒有隨陽江回酒店,不然他就不會又開始在酒席上口氣變得強硬起來,弄得郝軍很不舒服。
波瀾不驚的是《紫微日報》在座的三人,他們在刊登報導之前,已經詳細研究了陳青雲帶回去的資料,不然怎麼如此大張旗鼓,陽江這老狐狸真不怕丟面子?
午飯後,所有的人都離開了玉華縣,席上滕迅表示,會盡快將處理意見報上級部門和《紫微日報》;賀定也表示回去向市委匯報並研究處理意見,因為滕迅也是當事人,他的意見不能為最終意見。彷彿就經過這次宴請,在玉華縣、甚至整個e省鬧得沸沸揚揚的玉華酒廠事件和《紫微日報》記者被抓事件霎時變得風平浪靜。
最為鬱悶的是郝軍;最為開心的是滕迅;忑忐不安的是朱悟道,他擔心專家鑒定結論對他不利;最興奮的卻是陳青雲,他對馬上要開展的行動充滿期待。
陳青雲也隨同回京,他與陽江、胡家來同車,但車子開出玉華五十來公里後,陳青雲對陽江說:「陽教授,謝謝你和胡主任。我現在還不能回去,還有事要處理。」
陽江關心地問:「還是酒廠的事嗎?」
陳青雲不能向陽江與胡家來透露太多,他含糊地說:「與酒廠有關,但這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了,接下來的事更重要,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陽江關心地說:「那你怎麼回去?」
「有車接我,都安排好了。」陳青雲有點不好意思。
陽江毫無不愉之色:「好小子,有事還瞞著我們。行,你去吧!注意安全。」
其實陳青雲與總參情報部七局副局長葛有賢上校約定的是上次停出租車的小鎮,他們晚上八點到,還有四五個小時,而以陳青雲陸地飛騰的速度,不到一小時就可趕到。
陳青雲悠閒地漫步在鄉間的小路上,這一年多來,他總是在忙忙碌碌中搶時間。雖然生活豐富多彩,他總有失去什麼的感覺,現在他知道了,往日的那種閒適、伴隨他近二十年的自由自在,正慢慢離他而去。
其實他才十九歲,這種成人的遊戲過早地降臨到他身上,也難怪他會有這樣的不適之感。
突然前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他拋開這種使他陶醉的思緒,順著哭聲快速而去。
這是有著百多戶村民聚居點,錯落的村民住房前有個很大的曬穀坪,曬穀坪中圍著數十人,坪中傳出嚎啕大哭的女聲:「兒哎,我的心肝寶貝,你怎麼狠心走了喲,你叫娘怎麼辦喲。」
哭聲揪人心魄,陳青雲也為之心傷。他施展陰陽離合望氣術,知道了人群中躺著一個男孩,但這男孩還有微弱的心跳,生命還未離他而去,極有可能就在轉眼間,小男孩就會永遠失去生命。
陳青雲知道這時每一秒都非常重要,他來不及解釋,運轉乾陽真氣,呼出像是有形的聲浪,人群被分開了一條道,他在撲上去的同時掏出銀針,紮在小男孩的身上,並全力運轉乾陽真氣,通過銀針渡入小男孩體內。
事情發生太突然,幾個年輕人見陳青雲分開他們,自己卻蹲在小男孩身前,勃然大怒,衝上去對準陳青雲就是幾腳踢去,卻全部被震翻在地。長相兇惡、用力最猛的那個年輕人,腳踝很快腫得像麵包,趴在地上起不來。
因為陳青雲不知道身後之事,並且已經全力運轉了乾陽真氣,沒有將他們震成內傷,是他在轉瞬間用的是了「御」字訣,如果是真氣對抗,這幾人還真麻煩。
「哇」的一聲,小男孩吐出幾大口黃水,眼開了眼睛,看著正在嚎哭的母親,輕輕叫了聲:「娘」。那婦女還沒反應過來,圍觀的人大叫:「醒了,活過來了,真是神了。」這時那婦女才回過神來,跪在地上向陳青雲叩頭,陳青雲嚇一大跳,急忙拉起那婦女:「別這樣,是你兒子沒死,刺激一下就醒了。」
旁邊有明白人,拉著陳青云:「兄弟,你是醫生?」
「我不是醫生。」陳青雲老實說道。
「我看到你有銀針,肯定是醫生。」這也是個年輕人,老實憨厚的樣子:「我娘也病了,請你去看看好嗎?」
陳青雲看那年輕人滿臉的期盼,心中不忍地說:「我可以隨你去,但我確實不是醫生,不能保證能治好你娘的病。」
躺在地上的幾個年輕人大聲叫喚:「哎,給我們也看一下。」陳青雲施展陰陽離合望氣術,觀察了一下,幾個人都沒有骨折,也就不再搭理他們,隨那年輕人而去。
路上,那年輕人問陳青雲的姓名,陳青雲也如實回答,幾分鐘就來到他家。他母親躺在掛著夏布蚊帳的床上,臥室是間陰暗的房子,光線不好、通風很差,陳青雲心裡感歎:山區的人,真不講究。
陳青雲替躺在床上的婦女把脈的同時,施展陰陽離合望氣術觀察她的全身狀況,明白了她的病情,這是典型的哮喘,加上營養不良,身體已經很虛弱。
陳青雲取出銀針,用乾陽真氣梳理了一下她的經脈,那婦女的精神馬上好轉,然後他讓那年輕人取來紙筆,開了個處方。年輕人見陳青雲替他母親扎幾針,他母親就臉色紅潤起來,對陳青雲佩服極了,而旁邊圍觀的村民意識到看醫生的機會來了,紛紛請陳青雲去瞧病。
陳青雲耐心地給十來家村民施針開藥,他的率性之舉,竟成名傳e省的神醫。
落水小男孩的父親找到陳青雲時,已是晚上六點多鐘,那滿臉激動的男子非要請陳青雲吃頓飯,表達他的感激之情,陳青雲不想給那戶村民添麻煩,再說時間也不允許他逗留,於是飄然而去,不少村民送他到村邊。
七月正是盛夏時節,晚飯後的村民都在屋場邊圍坐扯淡,不少人都看到有淡淡的人影從他們的村子路過,膽小的人還以為碰到鬼魂或怪物,後來廟裡的香火多了不少。
到達約定的小鎮後,陳青雲立即與葛有賢上校聯繫,他們也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