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沙塵暴過後,大夥兒抖落身上那滿滿的泥沙,揚起的沙霧,讓自個倒吸了不少。
「這是啥鬼地方啊!」赫連雲仰天大吼,以洩心中的鬱悶。
「亂喊亂叫什麼,不如省點力氣逃命。」魏叔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覺得現在娃兒還不夠煩是不是?
「魏叔,我們快走吧!落夜之前得找個避風的地方。」對於赫連雲的話她可以理解,魏叔的護短之語讓她甚感安慰。誰讓她是罪魁禍首呢!若是自己開口打圓場,只怕場面更僵,乾脆裝聾作啞。
柳把剛才的那一幕看在眼裡,若有所思。若真到了水盡糧絕的境地,他們還能互相扶持嗎?人性的醜陋只有在絕望之中求生存時顯而易見,表露無遺。若真到了糟得不能再糟的地步,那就只好對不起赫連雲和魏叔他們,自己就算是拚死也要保她娘仨安全無虐,離開這兒。小妹此時心裡在想什麼呢?
一行人又繼續起程,回頭已是不可能,那麼只好向著未知的方向闖出一條生路來。
「柳,小心點!」林婕提醒著走在最前面的柳,從剛才開始她就覺得沙子有點不對勁,只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不斷閃爍的紅色警報讓她是惴惴不安。還沒得及高興走出前兩天一直在原地打轉的窘境,現在情況看來也不太妙。
「魏叔,赫連雲,你們也小心點。這個地方有點奇怪。」林婕向墊後的二人組喊道。
「知道了,你也小心為上。」魏叔把懷裡的婕兒往上托了托,剛才就聽從娃兒的建議,安全起見,暫時先步行一段再說。現在除了小傑還在黑黑的背上馱著走之外,大夥兒是下地步行的。黑黑和劉叔送的馬兒的韁繩按娃兒的說法,綁在一起。棗棗和赤雲馬拴在一起,說是分散風險,以防萬一。
「柳叔叔!」小傑驚呼出聲。
柳兒在察覺到腳下輕軟時,想一躍而起已經來不及了。腳下沒有任何著力點,整個人隨著沙子陷了進去,轉眼間沒到了胸口處。
「柳!」林婕心裡一涼,是流沙!難怪剛才覺得沙丘的曲線不對勁,原來是這麼回事。
「娘!」小傑恐懼地大叫。
林婕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沙子都沒到兩馬兒的腹部。劉叔送的馬兒驚恐地掙扎著。
「黑黑,先別動。乖乖的,別動!」林婕大聲地喊著。流沙的厲害之所在,就是越掙扎越纏得緊。
黑黑長嘶一聲,靜下來了。
劉叔送的馬兒驚恐地掙扎著,根本對她的話視若無睹。
「小傑,拿刀子割斷韁繩。」林婕冷靜地對著小傑喊道,那馬兒都快沒頂了,唯有棄之。否則黑黑與小傑也會被它牽連進去。
小傑掏出娘在萬惡谷挑給他防身的削鐵如泥小匕首,趴到黑黑的脖子處,把拴在一起的韁繩一揮而斷。
那馬兒連最後一聲嘶鳴都沒來得及喊出,瞬間沒了影。
「棗棗,別亂來!」棗棗見黑黑遇險,撒開蹄子正想衝過來。林婕急忙喝住它。棗棗過來也無濟於事,只會一樣陷入流沙中。她腳下的流沙也在慢慢地下陷,真是該死!
「娃兒!」魏叔把懷裡的婕兒扔給一旁嚇愣住了的赫連雲,衝了過來。
「魏叔,別胡來!」魏叔輕功再好,沒有著力點,一樣無濟於事。可惜晚了,魏叔雖到了小傑和黑黑的身邊,卻同樣陷入了困境。
「赫連雲,你別再過來!」林婕大聲地怒喝著,她可不想把最後一線生存的希望全給斷掉。這幾個傢伙,平時遇事如此冷靜,現在都亂了方寸,簡直就是有勇無謀的愚蠢之舉。臨危不懼才能逃出生天,他們把這條鐵則都拋哪去了?
柳卻不吭聲地看著她,眼神幽幽的,沙子此時已到了他的脖子處。
「棗棗,咬住!」林婕把自己事先纏在腰際的安全繩發射出去,落點正是在流沙之外的棗棗跟前。
「赫連雲,你發什麼呆?快幫忙。」這傢伙見魏叔同樣遇險,整個人都蒙了,六神無主。
被林婕這麼一喝,赫連雲恍然回神。
在看到林婕毅然地利用綁繩飛爬著到魏叔與小傑的身邊去,柳兒心緒悠悠,不知是何滋味?是欣慰還是失望?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揚手飛擲,把手裡的咕咕扔了出去,怎說也捨不得這倆老朋友陪著他一起共赴黃泉。
等把魏叔和小傑,黑黑救出險境時,柳已經沒頂了。
魏叔倒吸了一口氣,小傑則是嚇傻了。
「娃兒!」
「我去救他!」她也不知道剛才的決定是否正確?她剛才的舉動讓柳兒很失望吧!
「娘!」小傑的小臉緊繃。
「娃兒,我功夫比你好,我去!」
「若不是我去,恐怕就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把柳救回來,恐怕他的心裡也有隔閡。」剛才她是沒有勇氣回頭看柳的眼睛,怕自己會改變初衷。
「娘,加油!」小傑心領神會地說著。
「娘,加油!」婕兒不知是何事,只是跟著哥哥說而己。
魏叔舉起林婕,朝著柳剛沒頂的位置扔了過去。在衝力之下,林婕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柳在黑暗中屏住呼吸,感覺到自己在不斷的下沉,這種感覺很奇妙。
柳,你別給我洩氣,我還不想死。小妹會來救我們的。大魔頭在裡面直跳腳。
她來也只是白搭一條命,你希望與她同生共死。柳冷笑。在他的心裡,到底是陰暗的一面佔了上風。
那又如何?你很奇怪耶!大魔頭終於發現了柳的不對勁。這傢伙是不是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過往?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何況我們和小妹還不是夫妻。
我不許你這麼說小妹。大魔頭厲聲地警告柳。這傢伙為啥變得如此尖銳刻薄?他不是一樣愛著小妹嗎?
小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你等著看好了。
柳默不吭聲,隱埋在記憶深處的兒時陰影正向他逐步襲來。那是他故意遺忘的回憶。在剎沒有出現之前的一段醜陋回憶。
在快要陷入昏迷之際,柳突然發覺身子在懸空,一雙纖細有力的臂膀摟著他。是誰?好熟悉,好溫暖的感覺!
「柳,醒醒!」林婕輕拍著懷中柳兒的臉。這傢伙剛才找著他時,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以他的功夫,自己還以為他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沒想到他昏過去了。弊氣功夫比她還要差。
柳幽幽地睜開雙眼,他還活著?
「醒了?再喝點水。」林婕一手扶著他的頭,一手拿水葫蘆湊到他的嘴邊。這是僅剩的兩個水葫蘆之一,掛在赤雲馬身上才免遭一劫。
「柳叔叔!」倆顆小腦袋也映入他的眼簾,還有魏叔那張易容的老臉和赫連雲。再有就是眼前這張心之所繫的臉。她來救他了,和那個夢魅中的結果不一樣。
「我……」
「醒了就好。現在啥話都先別說。」林婕親了他乾涸蒼白的唇瓣一記。柳兒今天一整天的不對勁她是有所察覺,只是身處險境之中,也無暇他顧。原以為他的陰影裡只有四大魔頭,想不到居然還有其它的原因。
「嗯!」柳把頭埋進她的懷裡,他需要再睡一會兒。對於剎的冷嘲熱諷直跳腳聽而不聞。
「一個兩個都靠不住!」魏叔冷哼一聲,這傢伙還真會趁機佔便宜,一點都不值得同情。剛才娃兒都為他差點沒命,他居然沒有噓寒問暖一聲。
「魏叔,我們今晚暫時在這裡過夜。」林婕把魏叔對柳兒的不滿看在眼裡,輕笑。這裡離剛才的流沙處有點距離,目前看來還算是比較平穩的一個地方。
赫連雲看著空空如也的糧食,今晚的晚膳如何有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