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花澤逸所給的調查結果,花羽謙很快找到了阮思姿所住的地址。當車子駛入香山路時,他覺得格外親切,想起上次在這裡遇見的小孩,想起牽掛的人就住在這裡,嘴角不禁彎起了舒心的笑。
原來,他們早就貼近過了。
據花澤逸所給的調查結果是她失憶了,已經把過去的所有全都忘記了。這四年來,她是怎麼過來的呢?又是怎麼逃過當年那場爆炸的?
如果知道當年在那場爆炸裡的人是她,他就算爬著也會進去救她。可惜,當他趕到那裡去興師問罪的時候,一道火光沖天的爆開,他也被那股衝勁彈出了好遠,只來得及看到眼前一片硝煙就昏過去了。
深灰色的帕加爾停在公寓外,心情忐忑的上前按門鈴,心裡不停的想著她待會見到他可能會出現的任何一種表情。
不一會兒,一個外國男人來開了門,並且告訴他阮思姿不在後就冷漠的關上了門。出了閉門羹的花羽謙當然不會就此放棄,退回車子旁,倚在車門前。
他知道那個外國男人只是她的管家兼保鏢,至於受雇於何人暫時還查不到。
等待,早已成了習慣。
或許,他不該那麼恨那個女人,雖然她卑鄙的欺騙了自己,可是如果不是她的欺騙,這些年他又怎麼會活得那麼安心自在?可也是這份安心自在讓他無法釋懷,這些年,他把別的女人當成她來疼,來呵護,而真正的她卻在不知名的地方受苦受難,只要想到這裡,他就對自己無法饒恕。
「嗨!你在這裡幹嘛?」
有些熟悉的稚嫩童聲,一雙小手毫不客氣的拉了拉他名貴的褲子,一張輪廓深邃的小臉出現在他眼前,正是上次在路口碰到的小男孩。
「我在等人,你呢?」花羽謙低頭看著意外出現的泉泉。他發現和這個小孩子很對眼,這就是所謂的眼緣吧。何況這個小孩不能當成一般小孩來看,明明是和霖兒一般大,卻比霖兒老練了不少。
「真巧,我也是在等人。」泉泉為這個相遇後的共同特點感到高興,想不到他繞了一圈滑板回來,居然能看到上次遇到的叔叔。既然他的車很不客氣的停在自家門口,所以他也臨時打算等媽咪回來。
「好,一起。」花羽謙彎腰將泉泉抱起來,讓他坐在車頭。
「泉泉,叔叔很好奇你在等什麼人?」花羽謙看著旁邊這個坐得很安靜的小孩,奇怪了,他似乎看不透一個三歲小孩的心思。泉泉好像心裡藏了很多事。
「等一個不歸家的女人。」泉泉看著太陽落山的方向,以前這個時候,他的媽咪應該回來了呢。天都快黑了。
花羽謙訝異的挑挑眉,沒打算刨根問底。雖然真的很好奇那個不歸家的女人到底是怎麼樣的。
「那你呢?」這位叔叔好像不同喔,居然沒他所想的那樣會一直追問下去,害得他只好找話題聊。
「我在等一個可能一輩子也等不到的女人。」花羽謙微微一笑,這個可能性會很大。
「那你還願意等?」哪有人那麼笨,明知道等不到還願意等。
「就算等不到,至少可以等來她的幸福。」花羽謙不由自主的摸摸小鬼的頭,心裡的苦澀在一點點擴張。
他知道自己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點上,如果當初早一點認知到自己的感覺,她或許會為他動心。
「你們大人的世界好複雜。」泉泉撇撇嘴,鬼才叔叔是這樣,媽咪也是這樣,真麻煩。
「以你現在的年齡如果已經懂得我們大人的世界了,那就是小怪物一個了。」花羽謙笑笑,被泉泉可愛的表情逗得惆悵的心情舒展了。
「我不喜歡等,我想要就一定得到!」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流轉著堅定的光芒。花羽謙呆呆的看著口出狂言的泉泉,這語氣……怎麼那麼像一個人?
這時,映入花羽謙腦海的是另一個狂傲的男人,他像發現了新大陸,認真的端詳起泉泉的五官來。
他的眉宇,他的五官……天啊!越看越像,不會這麼巧吧?
「泉泉,你……」
口袋裡震動的手機打斷了他的問話,花羽謙看了眼打來的陌生電話,正要無視,倏然想起有可能是有關霖兒的,才擱下迫切想知道的答案,拿起電話。
泉泉在一旁看著表情奇怪的叔叔,他長得很奇怪嗎?不會啊,每個見到他的阿姨都誇他帥,都愛在他臉上東捏一把,西捏一把,雖然他很反感,可是又敵不過那些阿姨的力氣。
他和這位叔叔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難道是上次沒把他看清嗎?不然剛才為什麼一直盯著他看。
「泉泉,叔叔暫時有事,必須走咯。」掛上電話,花羽謙斂起凝重的表情,將泉泉抱下車。
「喔,那我也不等了。」泉泉很乾脆的說。
「你不是要等不歸家的女人嗎?」花羽謙為他的果斷驚歎,他說得好像剛才是為了陪他一起等才捏造一個謊言一樣。
「她回不回來,反正家就在那裡,不遷不移。」泉泉聳聳肩,踩上滑板就走。
呵……這小孩有趣,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居然已經能說出這麼有意思的話了,更重要的是,他重頭到尾都沒對自己笑過耶。
花羽謙想到剛才的電話,顧不得再多看一眼,打開車門,發動引擎,飛快的驅車離去。如果他再多停留一秒,再多看一眼,或許他就會發現,剛才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的話,答案已經在泉泉沒入那扇鐵門後昭然若揭了。
帕加爾和勞斯萊斯幻影擦肩而過,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是注定還是偶然?
「老地方停嗎?」車子裡,遲漓宸的聲音低沉得可以令人沉醉。
「嗯。」始終深深低著頭沒說過話的阮思姿抬頭看了他一眼,重力點頭,好似怕他不答應似的。
她當然怕!這個男人做事向來不按牌出牌,她怎麼知道他的心在做什麼打算,要是不表明,只怕他待會直接載她到家門口,直接登堂入室了。
「我想見恩恩。」那小丫頭才兩天沒見,他就有點想她了呢。這世界還真小,他心情鬱悶隨便走走,也能撿到她的女兒。
「不讓!」阮思姿堅決拒絕,哼!他想藉著見恩恩的借口進她家門吧。經過剛才在漓園發生的事,她才不能大意呢。雖然家裡有達倫,但是他身邊二十四小時不離不棄的魅影恐怕更強吧。
「你在防備我?」這個發現讓遲漓宸很不悅,眸子不但暗沉,聲音也冷了幾分。
「有這個必要。」在他犀利的眼神下,她鬼使神差的點頭,說完就後悔了。
她是豬嗎?怎麼會這樣回答他。
誒誒!現在是怎樣?他不說話又別過臉去是什麼意思?他在鬧彆扭嗎?
別過臉的遲漓宸眼神緊緊盯在反射在車窗裡的人兒,果然,還是要保持距離,不能逾越才可以嗎?
即便她周邊佈滿荊棘,他無畏踏過也無法靠近她嗎?
看著沉靜的男人,阮思姿的心忐忑了起來,他生氣了,會不會一個不爽直接讓魅影載她回家門口啊?
要是泉泉和恩恩見到了會怎麼說?
不可以的啊!
不一會兒,車子絲毫不差的停在了以往的地點,證明了阮思姿剛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念頭。
看來,她低估了他的紳士。
「那……我下車了,路上小心。」阮思姿快速說完道別的話,打開車門下車。就在她關上車門,大大鬆了口氣時,整個人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拉著轉了回去。
嬌軟的身子撞進了硬實的胸膛,挺翹的鼻子也被撞得疼了起來。厚!這男人似乎很愛用這麼野蠻的方式留住她,叫一下她的名字會死嗎?
「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我絕不會再傷害你!」他堅定的告知她這句話後,就鬆開手,坐回了車裡。
等車子開走了很遠,阮思姿還愣在原地,耳畔不停的迴繞他信誓旦旦的承諾。每一個字都好像巨石砸在她的心口,痛並快樂著。
那痛似乎不是屬於她自己的,而是他說完那句話後像傷心逃開般的背影。
他深沉得不像話,在無意中流露出來的哀傷深深牽動她的心。他到底有過一段什麼樣的故事?
我絕不會再傷害你!
尤其是後面這句更是發自肺腑,恍如牽連著他的痛一起迸發出來。
絕不會再?他傷害過她嗎?為什麼她不記得?還是說……以前?
不行!她必須找救命恩人問清楚!不然,那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哀傷會讓她受盡折磨的。
醫院裡,花羽謙找遍所有病房也找不到霖兒,就在他想要動用人際關係的時候,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女人牽著他最掛心的兒子出現了。
「霖兒,你沒事吧?」花羽謙跑上前把兒子全身上下審視了個遍。剛才那通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說是霖兒受傷在醫院,要他馬上趕過來。
「大地,我沒事啦。」狡黠的眼睛裡閃過調皮,小身子撲過去抱住了最疼他的大地。
聽到兒子的聲音這麼洪亮有力,冷厲的眸光狠狠瞪向棄兒。
「是你讓他這麼做的?」為了見他,連這種事都能拿來開玩笑?她知道他在路上有多擔心嗎?為了兒子闖了多少個紅燈,開了多少張罰單嗎?
「你什麼意思?」棄兒看到了他眼中的質疑,本無意跟他爭吵的,卻不甘心被誤會。
「我什麼意思你還不知道嗎?是不是非要我當著霖兒的面把話說明你才知道羞恥!」花羽謙咄咄逼人的逼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