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錯了,他以為這個男人會公平對決,不會不擇手段,卻沒想……
也許……他只是對人不對事!
「看來,皇億的總裁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風亮節。」花澤逸再度勾起唇角譏笑。
「嗯哼。」遲漓宸微微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摟著懷裡一直心不在焉的女人離開,卻在經過花夫人身邊的時候特地停了下來,湊近了些許,冷鷙低聲道,「我沒說停止,事情就不會結束!」
花夫人駭然聽聞,不禁連連倒退好幾步,臉色雪白。暮歌及時上前扶住了她,她感謝的對暮歌報以一笑。
而棄兒的顫抖遲漓宸也感受到了,這更讓他狐疑,他和這個女人不和她再知道不過,為什麼僅僅聽了他一句話就發抖了?
她的舉手投足都讓他覺得格外陌生。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不是只要沒了我你們就不會再鬥下去?」花夫人眼見遲漓宸要離開,連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角放下所有尊嚴卑微的問道。
「需要我送你一程嗎?」遲漓宸嫌惡的撥開她的手,冷血無情的輕笑。
花夫人差點站不穩而倒地,好在花澤逸過來扶住了她。而早就看不過去的暮歌忍不住上前出聲,「遲漓宸,你夠了!她作為一個母親已經百般討好你了,你還想怎麼樣?難道真要她去死你才甘心?」
遲漓宸殘酷冰冷的瞪了她一眼,看向花澤逸,「管好你的女人!」
花澤逸讀懂了他眼裡的威脅,他相信惹惱了遲漓宸,不管是誰,絕不心慈手軟!棄兒的心頭也在不停的駭然顫抖著,她怯怯的將遲漓宸的陰冷收納進眼底,不由得感歎。
為這樣的男人,阮思姿一定受盡折磨受盡苦難,受盡委屈吧,是什麼讓她堅持愛他呢?
她可沒忘記在法國地窖裡,那成千上萬的螻蟻酷刑,簡直比萬箭穿心還可怕。
這一刻,她真的好佩服阮思姿,居然能在他恨的世界裡保留著自己的愛。
暮歌回眸望去,花澤逸果真給他一個不悅的警告眼神,她委屈的推開他,跑了出去。
這一次他真覺得自己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他居然任由她受別人的冷眼。
遲漓宸勾起不可一世的弧度,在暮歌的後一腳也摟著佳人離去。當經過站在門邊暗自感傷花羽謙時,棄兒戀戀不捨的眼神追隨而上。
有人在意,有人刻意遺漏……
夜涼如冰,遲漓宸回到房間看到心愛的女人站立在落地窗前,斑斕的光影投射進來,纖細的身影顯得更加蕭條,穿著雪白浴袍的背影惆悵得讓他心疼。
什麼時候她也喜歡站在這裡發呆了?他記得這裡向來是他最喜歡站的地方,可以將外面底下的風景一覽無遺,可以任由思緒跟著天上的雲朵漂浮。
而她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泡一杯好茶,打開外面的陽台天窗,坐在圓桌前,靜靜品茗,她的惆悵他很少見,一動一靜中都可以讓他為之著迷。
此刻,她的落寞是為了誰?
他不是已經和她重歸於好了嗎?還是為了那個叫花羽謙的男人?
棄兒憑著多年來的訓練早就知道已經有人進來了,雖然來人刻意放輕了腳步,但她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就站在不遠處觀察著她。
她以為只要奪走阮思姿的一切就是勝利,包括她的男人,包括最疼最愛她的母親,可是,當那場爆炸聲過後,當親眼目睹那片狼藉廢墟後,當警官確認了裡面有兩具燒焦了的屍體後,那一刻,她才深刻體驗到什麼事血濃於水,什麼事血脈相連。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事已至此,既然答應了阮思姿,她就一定要做到!繼續頂著阮思姿的身份,偽裝阮思姿過活。
不為別的,只為了讓那些在乎阮思姿的人不悲傷,這是阮思姿的最後一個心願,無論如何,她都希望可以完成。()
一雙溫暖的大手從後摟過來,高大的體魄貼緊她嬌小的身軀,棄兒心頭一顫,下意識想要拒絕,小手握上腰間那雙十指緊扣的大手後,還沒撥開,又突然鬆開。
她不能!因為她是阮思姿!
「在想什麼?」嘶啞低沉的嗓音從耳後輕輕拂來,灼熱的氣息吹拂入頸,她不自然的在他懷裡微微動了動,看著他,搖搖頭,不語。
扣在腰間的手更加收緊了,薄唇似有若無掃過她的耳垂,飽滿的下巴枕在她細弱的肩上,「怪我嗎?」
怪他曾經那樣對待她嗎?
怪他曾經是多麼不相信她,甚至還仗著她的愛肆無忌憚的傷害她嗎?
棄兒有些傻了,怪他嗎?
如果是她本人親身經歷過那些事,她想也不用想會直接告訴他,不止怪,而且恨!
可是,阮思姿不同,阮思姿給他的是無私的愛,哪怕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她還是矢志不渝的愛著這個男人。
也許這個男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何其有幸得到那樣一份堅貞的真愛。作為阮思姿的替身,她不能替阮思姿做任何表達,但最起碼她知道,阮思姿永遠不會恨他,永遠不會怪他。
「怪我嗎?」見她失魂了,低低的聲音再次揚起,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字眼。
「不!我永遠不會怪你,也不會恨你。」棄兒抬頭直視那雙深邃的黑眸,替他傳達阮思姿的本意。
她十分清楚,那裡面的柔情是屬於阮思姿的,而她也為阮思姿高興,同時也覺得遺憾。
原本這只是一場報復,到頭來,卻曾了替別人包攬溫柔的壞女人。
「寶貝兒,我不會跟你說對不起,因為一句對不起無法抵消我對你的傷害,相信我!我會用一輩子來證明我對你的愛,我會好好呵護你,不會再讓你掉一滴淚,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枕在肩上的男人說著不動聽卻又那麼引人落淚的誓言。
縱然這番話並不是對自己說,但棄兒卻深深被打動了,那滿是愧疚的語氣,那滿是深情的目光,那樣堅定的許諾,她堅信,這個男人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如果……如果此刻在他懷裡的女人是阮思姿那該多好啊!
阮思姿,你聽到了嗎?他說不會再讓你掉一滴淚,請你以後不要再流淚了,躲起來哭的你真的很醜!
棄兒想到了那些跟蹤她的日子裡,躲在暗處無數次看到阮思姿從夢中哭醒,是她的報復才讓那個女人受了那麼多的苦,是她的報復才讓一個無憂無慮只為擺脫宿命的女人在一夜間被迫長大,被迫承受那些非人所能承受的傷痛。
而那個女人到最後居然偉大選擇原諒她,只求她幫忙隱瞞真相。
她明明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她明明精明冷銳,她明明心細如塵,可是卻因為想擁有一份簡單而讓自己迷糊遲鈍。
如果沒有宿命,她就不會遇上遲漓宸,也就不會死得這麼悲慘。她相信,那樣的阮思姿一定是快樂至上,會遇到另一個男人,會擁有另一種人生。
可惜……事與願違,偏偏,她是阮家的子女,偏偏她是她恨了一輩子的人!
一滴淚滴落在手背上,滾燙得直直灼進了遲漓宸的心裡。他輕輕將那身子轉過來,溫柔勾起白皙的下頜,看著滿眶熱淚,心頭一緊,俯首萬般珍惜的吻去了她臉上的淚。然而,就在他的氣息格外逼近的時候,棄兒選擇別開了臉,慌忙用手抹去淚水,揚唇而笑,轉而抱住了那精壯的腰腹,將頭埋在那足夠寬闊的胸膛裡,不讓他看到她的倉惶。
「我只是太感動了。」她低聲解釋道。
她不是太感動,而是替阮思姿高興,也是懊悔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
這個胸膛的味道並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她喜歡的味道是那種吊兒郎當中有些成熟,那樣的胸膛裡不會有古龍香水味,那樣太古板。她喜歡有著放蕩而海洋般的味道,而那樣的味道只有一個人身上有。
遲漓宸再次抬起楚楚動人的小臉,緩緩俯首,薄唇朝那柔軟的唇瓣貼近。棄兒瞪傻了眼,不知道該不該推開他。
萬一推開他讓他起疑了怎麼辦?現在的她是代替阮思姿待在他身邊的啊,阮思姿絕不會拒絕他的求歡,絕不會拒絕他的柔情。
看著薄唇越來愈近,越來愈近,她狠狠心,一把推開了他,「對不起,我……」
遲漓宸看著她欲言又止,滿是愧疚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且又耐人尋味的冷光,突然一個彎身打橫將她抱起,這可嚇壞了棄兒,連忙驚恐的喊,「你要做什麼?」
遲漓宸沒有說話,只是板著一張冷峻的臉孔,幾步走向大床,輕柔將她放入大床裡。就在棄兒忐忑的等著他下一步動作時,迎接而來的是一席溫暖的被褥。她不解的看著他。
「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他溫柔的撂下話,轉身走了出去。
他的語氣沒有不悅,卻低沉得讓人恐慌。
看著古典的深色雕花門緩緩合上,她才噌的從床上坐起,看著那扇門外面已經聽不見了的腳步。
她做錯了嗎?
作為阮思姿的替身,難道她真的要代替阮思姿永遠活在他的世界裡,享受著一份不屬於她的愛嗎?
夜深露重,書房裡的壁燈折射出團團光暈。樸素高尚的辦公桌前,一個陰影投靠在大班椅裡,面對落地窗外寂寥的夜色,端詳著夾在指縫間的紐扣,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衣服都是由意大利知名設計師純手工製作,一針一線都獨特無比,就連縫在上面的扣子也是獨一無二,他可以確定,這枚戒指正是那一夜,她不小心在他身上抓下來的那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