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辦完後就回法國,永遠不再回來了。」
永遠不再回來了?
拎著高跟鞋,提著裙角剛好從他背後走過的阮思姿震驚的止住了腳步,嬌小的身子僵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被雷劈了般,腦海裡一片空白,只剩下他剛才那句話。
他回法國後永遠也不再回來了嗎?
離開這片他們相識相知相戀的國土?
她似乎已經見證到未來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幸福日子。
為什麼覺得心在滴血,在狠狠抽痛,這就是一方離開的痛苦嗎?那麼深,那麼難受。
還好,還好這樣的痛他不必承受了,就算哪天她真正離開他了,他也不會嘗到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了。
遲漓宸跟歡歡通完電話,回過身正好看到那個女人佇立在那裡不動,肩膀似乎有微微顫動的跡象,抬起了腳步想要靠近,可那種血淋淋的痛卻在警告他,迫使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她就算在哭又關他什麼事!關心她,只會讓她更肆無忌憚的傷害自己!他又不姓范,也不名建,耗那個心思去犯什麼賤!
阮思姿知道身後的他在看著她,她吸吸鼻子,鼓起勇氣抬頭挺胸踩著冰涼的地面飛快走出他的視線。耳畔他那句話還像復讀機一樣迴繞著。
他去法國後再也不回來了,如果……如果她有幸能活下去,如果……她不小心忘了他,忘了他們過去之間的一切。他的離去就真的讓她再也無跡可尋了。
就在她渾渾噩噩的時候,忽然一個黑影從眼前迅速閃過,阮思姿收起落寞的悲傷,立馬跟了過去。
看著這個背影應該是年過半百,可是為什麼能夠輕易的避開眾人闖入後園呢?他似乎對花宅熟悉得不得了。輕而易舉就進了富麗堂皇的大廳,還走上了蜿蜒的樓道,直接上二樓。
他,到底是誰?
阮思姿悄悄跟著來到書房,透過門縫望進去,裡面的一幕讓她不由得瞠目結舌,生怕自己克制不住驚喊出聲,她立馬用手摀住了嘴。
那個坐在辦公桌前靠著皮椅背對著門口的背影不正是那個別有洞天的房子裡那個z先生的背影嗎?
難怪,剛才一路跟來她就覺得那背影有些眼熟!
他就是z先生?那麼這個z先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不以他的名義問候的嗎?怎麼會偷偷的回來,而起對花宅瞭如指掌?
樓下的宴會仍在持續,金碧輝煌大廳裡古樸典雅、鮮花簇擁、喜慶濃郁。
阮思姿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宴會廳,看著遊走在人群中的女主人花夫人,她越來越不解。z先生認識花夫人?可顯然,她並不知道樓上書房來人了。
渾渾噩噩中的阮思姿只覺得手上多了一個孔雀面具,她愕然抬頭,隨著主持人的聲音莞爾的響起,燈光驟暗。
這是怎麼回事?什麼叫戴上面具找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舞伴?
她才沒那個心情!
舞會開始,隨著一首輕音樂snowdreams響徹大廳,悠揚婉轉,夾帶著淡淡的哀傷開啟了美麗的夜晚。
溫和的追溯光在輕輕旋轉,空出來的地方已經有人開始翩翩起舞了。無奈,阮思姿為了能夠順利離開宴會廳,只能戴上面具穿過人群。
然而,剛穿過舞動的人群,靠近大門之時,她忽然覺得身後有一道目光一直緊緊追隨著自己,迫使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那道目光強烈得讓她不忍心拒絕。她回過身,舉目望去,與站在人群那端同樣帶著孔雀面具的男人四目交接,心,猛地跳動。
儘管臉上都戴著面具,他們還是在人群的彼端認出了彼此!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晴眨也不眨的看著他越過起舞的人們,朝她走來,她的腳後退了一步,幾乎想要逃離,逃離那道灼人的目光。()可是腳後跟抬起後,又不捨得離開,心裡一個勁的鼓動,等他過來牽著她的手。
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定在她的面前,插放在褲袋裡的手抽出,身子倏然在她始料未及下,蹲下去,抬起她的腳,脫去了她的鞋子,隨後牽起她緊張得不知所措的手,帶入人群裡,讓她踩在他昂貴的鞋子上起舞。
這一刻,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四周都是黑暗的,只有一道光停留在他們身上。他不知道面具下的她早已潸然淚下。
他知道她不喜歡穿太高的高跟鞋,可是礙於能與這高貴的晚禮服相搭,她不能不屈。而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他寵愛女人的方式肆無忌憚,從來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從來不會覺得丟面子,因為自己的女人怎麼寵是他的事,別人無權過問!
他的呼吸平穩有力,撲灑在她頭頂上,她始終抬著頭望著他,美麗的燈色下,他俊美無儔,微微俯首盯著她,那只摟在腰間的手炙熱而溫暖,專屬於他的氣味瀰漫在四周,她才覺得這是這麼多日子以來最真實的一刻。
他們隔著面具,在不言不語中任由情意蔓延,靜靜的看著對方,不去想過去,不去想將來,只要現在。
曲子終有停的時候,而他似乎熟悉這首曲子的旋律,早一步停下了舞步,彎下身再次親自幫她穿上鞋子,在歌曲終了,在所有燈光照明的時候從然而去。
阮思姿呆愣在原地半響,看著那抹欣長的背影逐漸消失,她拋開所有的顧慮,追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花宅,她再也尋不到他的影子,站在原地轉了個圈,感覺全世界也在旋轉,四周寂靜得只剩下她濃重的呼吸。
似乎不願意就此放棄般,她試著又再往前走了幾步,拐彎那裡,如願的看到了那個背影,他手上還拿著那個孔雀面具。
「遲漓宸!」她驚喜的揚起笑,飛奔過去,然而……
那個背影回過身,她嘴邊的笑容也隨之僵住了,不是他!拿著孔雀面具的男人並不是遲漓宸,那麼剛才在黑暗裡帶她跳舞的男人也不是他嗎?那個貼心的為她脫鞋、穿鞋的男人也不是他嗎?
眼前的男人雖然是她所認識的,但卻讓她大感失望。
「你喜歡啊?」見她一開始就一直盯著那玩意看,東方爵揚了揚手上的面具問道。這老天也太會開玩笑了,平白無故掉下個面具。
「不喜歡!你怎麼在這?」阮思姿把自己手裡的那張面具狠狠扔下,看著一身正裝的東方爵。
他不是崇拜自由,無拘無束嗎?咋今天穿得這麼正式,還燕尾服咧!不過,看起來還真像及了希臘的伯爵王子。
「我在哪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為什麼會站在我面前?」東方爵萌萌一笑,將那面具隨手扔掉。
呃……阮思姿有些為難了,她總不能告訴他說,她是因為把他誤認為是遲漓宸而追出來的吧?
「我……我只是剛好要走了!」她吱唔了聲,然後理直氣壯的昂起頭道,而後走向停在花宅後的司機車。
「我也要走了!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喔!」東方爵跟上她的腳步道。
阮思姿停了下來,看著他乾笑一聲,「你還不走才不正常!至於祝櫻黛的事,謝謝你了。」
依照這位大少爺的個性,他應該早在完成祝櫻黛的手術後就消失了的,沒想到這麼快又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拒絕的意思嗎?」東方爵溫和的臉色冷下幾個拍,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嗎?何況還懷著一個baby。
「對不起!」阮思姿深感抱歉的道,她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她現在知道這件事不能停。
「好吧。這衣服還真不是一般的繁瑣,真不知道有人怎麼那麼愛穿。」東方爵點點頭,有些遺憾的轉身離開。脫下燕尾服隨手一拋,瀟灑消失。
他的遺憾是因為又失了一個好的案例可以研究。他剛才好像聽到她喊了那個男人的名字吧?
看來,所有女人裡就她最可愛了!
遲漓宸走出花宅後已經匆匆趕回了漓園,因為他接到消息,說是祝櫻黛復明瞭。
「先生。」回到漓園,魅影和啞叔各站兩邊微微俯首。
「她呢?」遲漓宸簡練的問。
「在樓上。」魅影道。
「馬上聯繫商懷風。」遲漓宸扔下一句話,健步如飛往樓上去。
打開她的房間沒見到人,他隨後來了書房也沒看到,之後左邊許久未踏進的專屬他的房間裡傳來了響動,他趕緊移步過去。
房門是打開的,房間裡,只見她熟練的幫他換床套,那是他以前一直在用的清一色灰色。
「你回來了?」顯然,她早就聽到他的腳步停在門外了,把床單鋪好,她抬手拭拭汗,絕艷的臉揚起一抹笑,欣然上前,挽著他的手臂,「希望還來得及。」
從和他交接的眼神裡,遲漓宸看到了神采飛揚的色彩,他肯定,她的確看得見了!
見他沒說話,祝櫻黛繼而道,「我睜開眼的第一件事除了想看到你,還想將這裡恢復原樣。抱歉,我自作主張了。」
她知道自從這間房間被她擅自動過後,他就沒再住過了,每天晚上都是住在書房的臥室裡。
「這間房間毫無意義了,隨你高興,跟我過來。」遲漓宸冷淡的回應,拉著她往書房方向走去。
接下來,遲漓宸讓祝櫻黛辨認電腦屏幕上出現的每一個叫做『水潔』的女人,全國叫『水潔』的女人有上萬個,其中根據當年推敲出來的年齡有幾十個,而這幾十個裡居然沒一個是祝櫻黛認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