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你拿什麼來守護他?且不說你目的不明,單是你笨得無可救藥的樣子就已經成為他的負累了,也不想想以前你在他身邊造成了多少麻煩,而他又為了擔了多少事,這些你從來不知道!」祝櫻黛一針見血的刺激著她。
阮思姿整個人連連踉蹌倒退幾步,震駭的看著咄咄逼人的祝櫻黛,她想要開口反駁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居然沒話可說。
原來,她真的是他的負累,她真的是那把傷得他最深的利刃。
阮思姿整個人連連踉蹌倒退幾步,震駭的看著咄咄逼人的祝櫻黛,她想要開口反駁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居然沒話可說。
原來,她真的是他的負累,她才是那把刺在他心頭的利刃。
「我……沒有這麼想過,我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答辯。
「只是太愛他了對嗎?你最大的武器就是可以打著愛的招牌將他整得遍體鱗傷。」祝櫻黛還不願放過她,越是看她啞口無言,越是得意。
遍體鱗傷?
想到遲漓宸那次身上的傷痕,她如遭錐心之痛,他不會無緣無故遷怒於人,所以,他的傷等同於是她害的,雖然她真的沒錯過,可是他認定了就是啊。
如果當初她沒愛上他,如今他就不會那麼痛苦,需要在愛恨的邊緣掙扎。都怪她,這一切都怪她啊!
「隨便你說什麼,我先走了。」阮思姿幾乎是以倉惶的腳步逃離祝櫻黛。
不知不覺,阮思姿走到了那片充滿歡聲笑語的雪地,身上只穿了件圓領毛衣,她抱著雙臂恍惚的走著,腦子裡混亂成一團,魅影的話和祝櫻黛的話層疊在一起。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會難過?爸爸,死對於你來說是一種解脫,所以我們都成全了你,可是……我好想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有人都誤會我,所有人都認為是我背叛了遲漓宸,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害了皇億,害了他和歡歡,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那個罪大惡極,心如蛇蠍的女人。
我該怎麼辦才好?你告訴我好不好?
她不後悔和遲漓宸相遇,可是如果早知道他們的相識相愛會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她寧可從一開始就不曾相見。腦中不由得想起了一首小詩。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阮思姿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意識到不遠處有一雙憤恨的目光正在注視著她。
遲錦歡正要發球的時候,抬頭,正好看到了站在那裡發呆的女人。眼前閃過一個個恐怖的畫面。
這個女人說要帶她去找叔叔,結果,親手把她推進了地獄,讓叔叔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
這個女人還讓叔叔身上多了好多傷口,還讓叔叔傷心痛苦。
是這個女人毀了他們的一切!她要報仇,報仇!
「啊!思姿小心!」
晃神中,那邊傳來媽媽擔憂的叫喊,阮思姿一抬頭,一個棒球正迎面砸過來,她傻了眼般愣在當場,不是閃不了,而是不想閃,只因那邊有一雙仇恨的眼神正盯著她。
她想,如果這一球能夠消化她心中的恨意那該多好,於是便佇立在那裡動也不動,任由棒球從腦門砸來。
「咚!」的一聲,荏弱的身子承受不住棒球的力度,直直往滿是冰雪的地上倒去,她知道,這一球肯定是卯足了力量再加上仇恨發出的,所以力量才能這麼驚人。
就這樣直直的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仰望著明朗的天空,她笑了,嘴邊揚起了無奈而苦澀的笑容。
如果就這樣一直躺著,那該多好,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煩惱,心不會像鑽了空般痛不欲生。
「思姿!」阮媽媽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撲過來,抱起失魂落魄的女兒,手不敢撫上那被棒球砸過的額頭,那裡出奇的淤青了好大一塊,沒有流血這正是她擔憂的事。
「女兒,你別嚇老媽啊!」阮媽媽搖晃著她,而懷中的女兒只是眼神空洞的望著天空,似乎沒了意識。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女兒好像沒了生存**般,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女兒的承受力真到了盡頭嗎?
遲錦歡看到最疼自己的阮媽媽這麼傷心,不由得愧疚了起來,走過去,抬起腳狠狠踢了腳恍然的阮思姿,「喂!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就算你裝死我也一定會殺了你,不會讓你有機會傷害我叔叔!」
傷害?
曾經有個丫頭是多麼熱切的撮合她和她的叔叔啊,現在居然諷刺的成為了傷害。
難以言喻的苦蔓延在心口,心酸的淚緩緩流淌下來,她真的好想就這麼躺在媽媽的懷裡就這樣看著天空,真的好想。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還是放不下他,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有太多的回憶,還有……太多的愛,她都放不下。
「女兒,你別哭!別嚇媽媽,回應媽媽一聲。」阮媽媽心疼的擦去女兒臉上流淌下來的淚,卻怎麼也擦不停。
一滴滾燙的淚滴落在她的臉龐上,與她的淚水融合,阮思姿終於從自己的意境裡回魂,緩緩抬起手替媽媽擦淚,「老媽,你哭得好難看。」
「呵……」得到女兒的回應,還能這樣子開玩笑,阮媽媽破涕而笑,趕緊抹去臉上的淚,「我就知道我的女兒沒那麼容易倒下!走,老媽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這點傷哪裡需要去醫院。」阮思姿撥開老媽的手,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跳了幾下,好讓她安心。
她就算再難受也不能讓老媽擔心啊。
旁邊,那道近乎能夠殺死她的目光又在瞪著她了,阮思姿緩緩回過身去正視遲錦歡,那一刻,她整個人駭然一震,只覺得背脊發涼,毛骨悚然。
那是怎樣的眼神,冰冷刺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近乎瞪出眼眶,那裡面彷彿除了恨再也看不到任何光芒,只有熊熊燃燒的恨意在支撐著她的意志力,這樣的眼神比遲漓宸的還要可怕。
天啊!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個活生生的人,會讓人以為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女娃來自地獄。
「歡歡?」既然都碰面了,她試著上前一步想要伸出手去關懷,卻被她手上的棒球拍狠狠揮開。
「呀!」阮思姿痛得縮回手,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歡歡已經發了瘋似的撲上來對她又打又抓,又咬。等到阮媽媽反應過來上前拉住她的時候,慘劇已經發生了。
遲錦歡似乎拼了心底所有的恨意,狠狠咬住阮思姿的手腕不放,就算阮媽媽怎麼勸,怎麼拉都無動於衷,她已經被那段黑暗的過去吞噬了神智,此刻的遲錦歡除了恨就是恨。
「歡歡,快鬆口啊!不然阿姨真生氣了!」阮媽媽想借此來嚇唬她卻也起不了作用,只能乾著急,如果硬是拉開她,無疑是幫她從女兒手上咬下一塊肉啊。
她緊緊咬著,不願鬆口,恍如狗咬到了最鍾愛的骨頭,死都不會讓放棄似的。
「沒關係。」阮思姿低頭看著將恨意傾注在這一口上,淡淡的笑了,「歡歡,如果這樣能夠讓你痛快一點,那你就咬吧,我希望你是快樂的,由此自終,我都希望你像你的名字一樣,永遠歡樂。」
她也曾經這樣子咬過一個男人,只不過沒那麼深,因為那時候她沒有恨,只是不甘!
從外面回來的遲漓宸剛好聽到叫聲,連忙帶著一群人趕到,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得震驚,正要上前阻止,這時候意外的事卻發生了。
阮思姿的話似乎喚回了遲錦歡絲絲的良知,緩緩鬆開了口,嘴裡已經沾上了屬於阮思姿的殷紅血腥,她的眼神還是陰狠得讓人不寒而慄。
「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你!我不會讓你傷害我叔叔……我要殺了你!」阮媽媽拉著發狂的遲錦歡,心疼的看著血一滴滴從女兒的毛衣袖裡滲出,滴落在晶瑩剔透的地面上。
這樣子比割了她的肉還疼啊。
阮思姿知道身後來了誰,她按著傷口,回過頭去淺淺一笑,而遲漓宸卻只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直接越過她走過去將最親的親人抱進懷裡輕聲安撫。
在他的背影身後,那抹勉強撐出來的笑意逐漸僵住,看著一大一小相依偎,她萬分愧疚。他一定也在怪她為什麼要出現在歡歡面前吧。
她不該啊,不該再讓歡歡受到刺激,不該打斷那樣的歡樂。
給了媽媽一個放心的眼神後,她轉身,默默離開,退離這個不應該有她的地方。
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療傷,順便把那顆鮮血淋淋的心好好包紮一下,讓自己更加堅強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歡歡的房間裡堆滿了人,所有人都動容的看著躺在床上不停顫抖的女孩,尤其是那只緊緊握著遲漓宸的手,尤其是她嘴裡不停呢喃的一句話:「我不會讓你再傷害我叔叔……我不會讓你再傷害我叔叔……」
這是怎麼樣的意念啊,她的恨只因為曾經親眼目睹唯一的親人受到非人能承受的折磨,而她自己所承受的傷害卻不曾放在心上,這樣怎能不讓人心疼。
直到呢喃聲越來越弱,阮媽媽才敢舉步離開,因為她知道,有一個人一定比所有人都著急歡歡的狀況。
然而,剛走出門口就已經被魅影攔下了。
「讓開!我要去找我女兒!」阮媽媽像是下了什麼決定般,臉上堅定決然。
「先生沒說可以。」魅影冷冷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