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異常的晴朗,晴空萬里無雲,中午的陽光,**辣的照耀著,即使不是盛夏時分,也一樣熱的人睜不開眼睛。
熱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凌小薰就在花滿樓對面的那家客棧給蘇煜弄了一個房間,找了人把包紮好的蘇煜送到了房間裡,又在隔壁給小紅和奶娘也準備了一個房間,以便隨時照顧蘇煜。
蘇煜的臉色很蒼白,因為失血過多,差點把小命都丟了。可是面對凌小薰的時候,他卻沒有一句怨言,臉上始終都帶著淺淺的笑容。
凌小薰有多感動就不用說了,看著蘇煜睡下之後,跑回了花滿樓的廚房,第一次親自下廚,給蘇煜燉了雞湯,抄了幾個小菜,然後又慇勤的送到了蘇煜的房間裡。
幸好那酒樓的掌櫃的認得凌小薰,倒是沒有說她帶飯菜進來,所以蘇煜也就順利的吃到了凌小薰親手做的飯菜。
「好吃嗎?」凌小薰瞇起眼睛,笑得跟隻兔子似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正在喝湯的蘇煜。
「嗯,很香。婉兒,謝謝你。」蘇煜紅著臉,低著頭,一邊喝一邊笑。
也許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心心唸唸的人會端著親手做的飯菜和雞湯,如此熱情的守在他的身側照顧他吧?在蘇煜的記憶裡,能如此親近的跟藍婉兒接觸,只限於五歲之前的那段時間。()那個時候,雖然藍老爺也不太願意他們走的太近,可是小小的她卻總喜歡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跑。
但自從她大病之後,藍家人就慢慢的疏離了她,雖然他還是時常來看她,可她卻早已經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了。他做什麼也無法被認同,得不到藍家的認同,也得不到她的認同。
「謝什麼呢,好吃就多吃點,快點好起來。瞧你這身體,都瘦得不像樣了。」凌小薰心疼的看著蘇煜,心裡有些難受。
他還穿著她給他買了那件青衫,洗的有些舊了,似乎時常穿著。看得出來,這個傻瓜該是多麼的珍惜她,珍惜她給的一切。
凌小薰心裡感動的一塌糊塗,看著蘇煜那張英俊而又靦腆的臉,心裡就覺得很幸福。
兜兜轉轉的,鬧了半天,她還是回到了蘇煜的身邊,難道,這個男人才是她最好的選擇嗎?迷戀東方嵐,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的驚艷,當然,後面相處下來,她也確實覺得自己愛上他了,可是,他卻無法接受自己有了別人,並甩手離開了。對於修賢,她最初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是,慢慢相處下來,她其實也發現了,修賢不過是個要面子的人,他的心還是好的。
可這兩個男人再好,都已經離她而去了,也許,蘇煜知道了她心裡有著這麼多個男人,也會一氣之下立刻她吧?畢竟,她自己都難以接受的事情,她根本不指望誰能接受。
當然,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先讓蘇煜的身體好起來。
蘇煜把凌小薰帶來的東西一滴不剩的吃完了,然後又拉著凌小薰的手,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凌小薰才知道,蘇煜上次考試的結果已經出來了,考了個秀才,上面也給了個七品官職,卻是個閒職,根本沒給他任何事情做。所以蘇煜一直覺得很沒臉見人,即使知道凌小薰已經嫁給了東方嵐,他還是不敢來見她。
不用想也知道,她成親那天,蘇煜一定很難受吧?
凌小薰咬著嘴唇,試探著問,「蘇煜,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晉伯侯府出事的?」
「當天晚上就知道了,我,我一直在門口附近徘徊,看見裡面火光沖天的時候,想衝進去,卻被人打暈了,呵。我真的很沒用……」蘇煜似乎想起了那天的事,眼中的羞愧一閃而過。
凌小薰心中一痛,咬著嘴唇,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好一會才搖頭,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呢?蘇煜,既然不希望我嫁給他,為什麼不阻止我,為什麼不跟我爹求親?」
他總是這樣,自卑感太過強烈,明明很在乎她,卻總是在暗地裡關心她,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她知道,他沒地位,沒身份,擔心自己給不了她幸福,擔心她會嫌棄他,所以一直都隱忍著,暗自努力著。
蘇煜低頭,眼中滿溢著淡淡的憂傷,「婉兒,就算我想娶你,就算你父親同意,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跟著我,只會讓你受苦。我怎麼忍心?」
她就知道是這樣,這個男人啊,到底承受了多少的打擊和磨難,才會有這樣一顆自卑的心?
「可你從沒問過我願不願意啊?」凌小薰眼眶盛滿了淚水,委屈的看著蘇煜。
「就算你願意又如何呢?我不想委屈你,我不願讓你跟著我受委屈,你可知道,婉兒,小時候你曾對我說過,將來你要一個很大的院子,裡面種滿各色的花草,你希望將來有很多很多的錢,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
蘇煜說著,眼中的光芒一點一滴的熄滅,最後只剩下了滿臉的灰。
「那是小時候說的,不是現在,你怎麼能拿小孩子的話當真?」
「是不能當真,可那也是我想給你的,給不了你,我寧願讓你跟著別人,過上你想要的幸福生活。」蘇煜閉上眼睛,似乎用盡了力氣,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凌小薰徹底無語了,她才明白,蘇煜雖然是個呆呆的窮書生,可卻固執的很,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
凌小薰低下頭,許久才擠出一絲笑容,道,「時候不早了,你傷還沒好,先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明天再來看你。」
「婉兒,我……」見凌小薰要起身離開,蘇煜拉住她的手,欲言又止的看著她,許久才對她笑道,「早些歇息,別太累了。」
「嗯,我知道了。」凌小薰推開他的手,走出了蘇煜的房間。
已經是傍晚,凌小薰低著頭,疲憊的走在走廊上,所以並沒有看到身後不遠處,一直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她,從她走進這客棧開始,就沒有停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