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低著頭,眼神全匯聚在鞋尖上:「我家的孩子病了,本來想去求黑仙的,剛才路過這裡,聽人說有個先生病看的好,就過來問問。」
山崎玉問道:「那你家孩子得的是什麼病?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得的?」
女人說:「我也不知道什麼病,那些日子還好好的,從前天晚上開始不對勁,當時我在家哄他睡覺,正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突然『哇』地叫了一聲,然後手指著房頂,不停地哭叫,一直哭了一宿,第二天就開始發高燒,現在還沒退,孩子已經燒得神志不清了,我心裡害怕得很。」
山崎玉點點頭,開始收拾醫藥箱:「大嬸你家在什麼地方?我們到你家裡去,給孩子看病!」
女人為難地說:「可我家裡的錢已經請不起先生了。」
陳菲菲搶先問道:「那你去黑仙會,他們不要錢嗎?」
女人說:「去請黑仙是要表誠心的,如果家裡沒錢,他們就會讓你在賣房契上按手印,之後你的房子就歸黑仙會所有,你住在自己家裡要按月交租金的。」
山崎玉憤憤地說:「這黑仙會可真缺德,真是趁人之危,巧取豪奪,大嫂你放心,我們看病不要錢,而且還送藥給你們,只是希望你們以後有病來醫院看,別去找什麼黑仙會了。」
那女人慌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這話可不敢讓別人聽見!」
耿長樂三人面面相覷,知道老百姓對黑仙會的恐懼,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眼下他們能做的事情,就是把盡可能多的病看好。
那女人家住一間小平房,小平房背後是一座寬闊的大宅院,看上去很闊氣,只是房門緊閉,悄無聲息。大宅院的周邊,是平方聚集的棚戶區,眾多的小平房擠在一起,使得過道顯得格外狹窄。
女人的孩子約莫六七歲的樣子,身體瘦弱,他躺在床上,面色潮紅,雙目緊閉,山崎玉摸摸他的額頭,感覺滾燙,又翻看他的眼皮看了看,憑著多年的經驗,很快就知道他的病根是因為夜裡受了驚嚇所致,他胸有成竹地取出兩根銀針,在孩子的臉上和手上等相應位置輕輕捻了幾下,又用一根較長的針在小孩的肚臍上方扎進去一寸左右,沒過多久,孩子睜開眼睛,然後開始大口嘔吐。
只見他吐出很多黏糊糊如痰一樣的粘液,之後就開始喘粗氣,山崎玉此時也露出燦爛的微笑,他叫過孩子母親,對她說孩子的病已無大礙,然後取出一些西藥,叮囑她按時給孩子服下。
那女人沒想到這幾個年輕人手到病除,這麼快就能把孩子的病治好,嘴裡不住地稱讚他們是黑仙下凡,沒想到三個人齊刷刷皺起了眉頭。
「大嬸,您要是感謝我們,就不要再提『黑仙』這兩個字了。」山崎玉拉長著臉對她說道。
女人趕緊道歉,說自己是有眼不識泰山,幾個人寒暄了幾句,那女人說這兩天不止自己的孩子發了高燒,周圍鄰居很多人家的孩子都病倒了,症狀與自己家的相似。
「如果症狀都相似,那說明都受到了驚嚇,如果一家孩子被嚇著,可能是自己產生幻覺,可如果這麼多家都被嚇著,那可就有意思了。」陳菲菲抱起肩膀,在一旁冷靜地分析道。
眾人一下來了興致,他們用餘下的時間,讓這個女人領路,走訪了所有生病的人家,利用看病送藥的便利,挨家進去問話,最後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所有發病孩子的家庭,是以那座大宅院為中心分佈的,而發病的孩子一共有八個,基本上他們的平房就靠著大宅院的院牆,而問過這些家後,都說前一段時間孩子很好,平時也不鬧什麼病,但是說來也奇怪,近兩天的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陸續受到了驚嚇,有的是前天,有的是昨天,這些孩子大的有七八歲,小的約三四歲,之後的症狀就是發燒昏迷,據山崎玉說,這也是小兒夜晚受驚後通常具有的症狀,不足為奇,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很多孩子在夜晚啼哭的時候,手指屋頂的位置,臉上露出非常驚駭的表情,大人甚至不得不把他的視線與房頂隔離。
這個消息是他們串到第二家獲得的,之後陳菲菲留了個心眼,在其他各家看病的時候,特別留意一下他們的屋頂,發現這些老平房由於年久失修,加上住戶們普遍貧困,因此屋頂很難得到修繕,當時屋頂上普遍都是蓋瓦,而這些人家的屋頂上很多都有窟窿,少的一兩個,多得五六個,屋頂漏了根本沒錢買瓦去補,他們的生活狀況可想而知。
當最後把各家都轉遍以後,她得出了結論:這些孩子之所以受到驚嚇,是因為他們晚上睡覺的時候,看到了令人恐懼的東西,而且很可能就是通過屋頂的窟窿看到的,由於孩子躺在床上,臉朝向上方,而大人都低頭看著孩子,因此房頂上有什麼只有孩子知道,本想從這些孩子嘴裡問出點消息,無奈他們各個驚魂未定,什麼也說不清楚。而且,由於受驚嚇的孩子數量很多,恐慌的情緒已經在破舊的平房區上空蔓延,不光是孩子,就是大人也難免神經過敏,很多人晚上稍微聽到一點響動,就緊張地渾身哆嗦,已經有傳言流傳出來,說這片地方是黑仙的安息之所,現在住了人,影響了黑仙的清淨,所以黑仙現身要把人們帶走,人們被這樣的流言搞得心神惶恐不可終日。
陳菲菲把兩個男人叫到一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麼多孩子都被房頂上的東西所驚嚇,說明那東西並不是幻覺,也許這裡真有不乾淨的東西存在,她想在這裡設局抓「鬼」,更想通過這個局和黑仙會搶生意,畢竟之前驅鬼辟邪這些事情,都需要大家湊足份子錢後,才能請到黑仙會的人來做法,現在,陳菲菲他們跟當地的居民打下了包票:免費幫他們把一到晚上就爬上屋頂的髒東西除掉。
「看病的話我還可以,可幹這事,你到底有沒有把握?」山崎玉面帶疑惑地問道。
陳菲菲沒說話,因為她心裡也沒底,她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