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栗天說完,那赤著上身的大漢就開口說道,絲毫沒有理會栗天的意思,而他話音剛落,周圍的眾匪徒轟然應了一聲就七手八腳的拽著栗天往大殿外走去。
栗天瞪著兩眼,嘴角抽搐,這匪就是匪,根本毫無道理可講啊,當他被拖到大殿門口的時候,忽然後面傳來一聲清脆的童音。
「慢著,四叔,你也不想想,有探子等在載人的車裡混進我們寨子的麼,就有一身蠻力,遇事要多動動腦子。」說著,輕盈的腳步聲響起,那大殿上的小女孩居然跳下椅子,向栗天這邊走來。
栗天聽到女孩的話語後心裡一鬆,心說可算遇到個正常人,這要是稀里糊塗的被砍了,那可真是天下第一奇冤了。
沒等栗天多想,女孩已經走到了身邊,滿臉好奇的打量了起來,當看到栗天腰間懸掛的玉珮時,女孩忽然眼中一亮,接著一把將玉珮扯了下來,拿到手中把玩了起來。
「栗……天」
女孩看著玉珮,不自覺的念出了刻在玉珮上的名字,而一直坐在大殿上彷彿睡著了似的老者聽到『栗天』這兩個字後,身軀卻是一顫,渾濁的雙眼赫然盯住栗天,眼神中透出一股複雜的神色。
「淮安城,栗家……」老者低聲的自語著,彷彿在回憶著什麼,片刻後忽然猛的醒悟過來,衝著女孩喊道:「玉兒,把那玉珮拿來給我看看。」
那叫做玉兒的女孩聽到後一愣,接著便甜甜的答應了一聲,輕快地跑了過去。
老者從女孩手中接過玉珮,端詳了許久,眼中漸漸閃過一絲慈愛之色,「凝脂玉,栗家人,小少爺如今已經這麼大了麼……」低不可聞的聲音從老者口中傳出,彷彿老人在自言自語著什麼。
這時老者旁邊的大漢卻顯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他見老者始終盯著那玉珮,終於忍不住說道:「大哥,這人到底是不是探子,是就砍了,不是就扔出寨子,何必這麼麻煩,我溫的酒都快涼了。」
老者聽到大漢的話後哈哈一笑,搖了搖頭說道:「老四,這人可不是什麼探子,他應該是淮安城栗家的人,老夫猜的可對麼?」老者盯著栗天說道,臉上卻帶著微微的笑意。
栗天聽到淮安城這三個字不由得心中一稟,他可沒想到這位老寨主居然知道他的出身,頓時一愣。
而老者此時卻彷彿給他解惑一般的繼續說道:「不用驚訝,因為老夫的本籍就是淮安城之人,只是二十多年都沒回去過了,老嘍,老嘍,思鄉之情卻是越來越重嘍。」老者自顧自的說著,眼中泛起濃濃的留戀之色。
栗天聽罷才鬆了一口氣,沖大殿上的老者說道:「老伯,我的確是淮安城栗家之人,只是訪友路過此處,不想被你們劫到了這裡,這個,您看能不能……」
『噌』的一聲,還沒等栗天說完話,那赤著上身的大漢卻已經站了起來,朗聲說道:「既然不是探子,那我可要回去喝酒了。」說著也不理會別人,幾步就出了大殿,消失在了門口,彷彿那酒就是他的性命一般。
大殿上的眾人見那大漢如此心急的離開,倒也沒人顯出什麼意外之色,可見這位四當家果然是個嗜酒如命之人,而座位上的老者卻只是笑吟吟的看著栗天不再言語。
見老者說了這人並不是官府的探子,眾匪對他也沒有了什麼興趣,於是各自低聲的談笑了起來,到把栗天曬在了一邊。
栗天見無人理他,自己可是還被捆著個結結實實呢,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那小女孩正站在他身邊,滿臉好奇的盯著他看,於是乾咳了一聲,輕聲說道:「小妹妹,你看現在是不是能把我放了,栗某定然感激不盡。」
「放你?想都別想,你都認識了我們寨子的方位,誰知道放你出去後會不會向官府告密,派來官兵剿滅我們。」女孩聽到栗天的話語後,小嘴一撅的說道,語氣裡老氣橫修,好似早已經看出了他的意圖一般。
栗天一聽此話,頓時傻了眼,難不成自己這條小命還得交代在這匪窩裡不成,不過小女孩話峰卻是一轉,說出了一番叫栗天哭笑不得的言語來。
「放了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先加入我們五龍寨,在這呆上個十年八年,到時你若再想離開的話,就沒人阻撓了,這也是我們五龍寨歷來的規矩。」小女孩倒背著雙手,不容置疑的說道。
「五寨主,我怎麼沒聽說過我們寨子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規矩啊?」一個細眉細眼的匪徒湊了過來好奇的問道。
「我剛定的!」小女孩瞟了一眼那匪徒,威風凜凜的說道。
就這樣,栗天被一條剛剛定制的寨規,被迫加入了五龍寨,而小女孩見他雖然文文弱弱的,卻是乾淨整潔,於是便把他分配到了後廚,幫忙蒸蒸米飯饅頭之類的主食,活倒不累,而且清閒得很。
而那些廚子們得知他是新入伙的同伴後,卻顯得熱情異常,哥哥弟弟的叫著,絲毫沒有把他當外人看待的意思,這也難怪,入草為寇的大多都是窮人,不為生活所迫,誰又願意當這個匪呢。
當晚,栗天坐在屋子裡苦笑連連,這五龍寨雖然匪徒眾多,但是好在地方夠大,幾乎每個人都是一間屋子,雖然屋子不大,但也算得上整齊乾淨,一張木床,一張方桌,幾把木凳,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
自斟自飲著桌上的茶水,栗天的心境倒是平和了下來,在外邊他到哪裡都是漂泊,在這五龍寨又有何不妥,既然沒有了性命之危,就在這裡住下倒也不是不可。
想著想著,栗天心頭卻是一動,從懷裡掏出一物,正是在松竹林中,那矮小道人身上的灰色布袋,布袋中裝著的是那本摩擦得光滑異常的竹簡。
『修仙者為感通天地、影響自然,卻無法主宰天地、創造自然。』
竹簡開頭的小字栗天雖然看過一次,但再次看到仍然覺得不可思議,難道這世上真有那修仙之人,感悟天地,修成真仙不成?
雖然此事看來太不真實,但那日在松竹林裡,矮小的道人可是確確實實的施展了那種傳說中的法術,雖然最後卻走火入魔了……
栗天至此便住在了五龍寨,在閒來無事的時候便研究起竹簡上晦澀的文字,雖然深奧難明,但是細細品味之下還是能夠看出幾分端倪。
那的確是一種呼吸吐納的心法,而栗天也照著那心法練習了幾天,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當他每次練習那心法之後,總覺得比之前神清氣爽了幾分。
栗天漸漸的習慣了在五龍寨的生活,因為土匪們基本沒有早起的習慣,所以他每天就是負責中午和晚上兩頓飯菜而已,先前還是給廚師們打打下手,蒸蒸饅頭米飯之類,後來也學著炒幾個小菜,雖然剛開始做得實在不怎麼樣,可是久而久之倒也做得像模像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