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明是她想要問他的問題,卻被他給這麼問出了口。
眼角跳了跳,她道:「在下也不過是這黑市的客人而已,要說這也是第三次來這黑市。」
「兄台也只來了三次?」聽聞瑾玉的話對面那男子似是有些訝異,而後眸中閃過幾縷興味的光芒,笑意盎然地開口,「不想與閣下竟有這般妙緣,在下林蕭銘,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在他這個問題拋出來之後,瑾玉並不回答而是選擇了靜默。
第一次見此人,他與她爭寶玉的歸屬權,第二次見此人,他與她搶拍碧血七葉花,這兩次他都沒有得手,第三次見自己竟還能笑瞇瞇地問姓名,要說這其中毫無原因她是決計不相信的。
她素來不相信有這麼好脾氣的人。
妙緣?若他所說的話不假,那麼確實也算是妙緣,更何況這廝竟連她想的什麼都搶先說出來了。
瑾玉思慮期間,林蕭銘望著她淡淡地一笑,「怎麼閣下不願意告知?」
「倒也不是,只是前兩次的美人與七葉花你都沒有得手,而這其中的原因皆有我,閣下便是一點也不生氣麼?」
要說這林蕭銘也有些倒霉,每次看上的東西總是有自己的插足,甚至……到最後那洩是都歸了自己。寶玉便是如此,七葉花也是如此,不過,七葉花歸了她這傢伙應該不知道罷?
「閣下這麼想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蕭銘望著她淡淡道,「對過去的事情在下已是不介意了,人生就像一場戲,為了小事發脾氣回頭想又何必。」
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瑾玉只覺得自個太陽穴跳了跳,這人原來對他自己的認知便是一個君子麼。
「那麼這位君子閣下。」被人說成是小人之心,她可是不想笑顏相對的,便道,「在下現在還有事,就不與你浪費時間了。」
言罷,邁步就要越過林蕭銘,卻不想,在經過他身旁之時,他道了一句:「我知道閣下想做什麼。莫不是想救那位此刻正被黑姑娘帶人包圍的公子?」
瑾玉聞言腳下步子一頓,「你如何知道?」
「方纔遠遠地就看見閣下看著那個方向,自然是輕而易舉便能猜到了。」林蕭銘笑著轉過了身走到了瑾玉的身旁,「那位公子是兄台你的朋友?在知道在黑市裡頭鬧事,那可是十分不理智的做法啊。」
「正是因為他不理智,所以在下才得想法子搭救他順便再好好教訓一頓。」瑾玉淡淡道,「你說的那位黑姑娘是黑市主人身旁的人罷?」
「是。」林蕭銘點了點頭,「想讓黑市放人只有一個規矩,那便是……」
「等著家人去贖?」瑾玉說到這兒冷笑了一聲,「需要多少錢我現場交還不行麼。」
「看來兄台你太不瞭解這兒了。」林蕭銘搖了搖頭,「被黑市拘留的人,一律均是要家人帶著贖金前來,而每個人的價格也是不一樣的,其家世背景決定著要交的贖金,來這黑市的大多不是貧苦之人,卻也不一定都是富賈,家中愈富有罰的愈多,請問閣下與那位公子可是一家人?」
家中愈富有罰的愈多?瑾玉斂眉,這罰款莫非還是按比例來交,比如尋常人家,他可能收你幾十兩,高官士族,莫不是還得交他幾萬兩?
真是——太黑了。
聽著林蕭銘的話,瑾玉只道:「在下是他表弟。」
「表親自然不算數。」林蕭銘道,「不是同家人可是不行的。」
「兄台。」轉過頭看向了林蕭銘,桃花美目微微瞇起,「兄台來這地下黑市不過三次,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寶玉呆了好幾個月尚且不知道那贖金是怎麼回事,這廝不過是來了三次便能知道的這麼清楚。果然他說的話有問題。
二人交談之間那被林蕭銘稱作黑姑娘的女子似是張口說了什麼,而後那一干黑衣人便將蕭九月與那中年男子及其屬下壓著走了。
瑾玉瞳光一冷,不再與林蕭銘多說,抬步便要邁上去。
「閣下不必白費力氣,沒有用的。」笑著道了一句,這次瑾玉卻是直接不理他了。
眼見自己這句話沒用,林蕭銘眸光閃了閃,而後朝著前頭瑾玉的身影道:「在下有一個辦法讓你很快便能救得你家表哥,不知兄台願不願意一試?」
這話一出,如他意料般的,瑾玉頓住了步子。
他不知的是瑾玉此刻已經生出了要揍他的衝動。
這討人厭的殺馬特,說話就不能一次性說完,拖拖拉拉,一會兒說這兒的規矩嚴沒有其他辦法,一會又說又有辦法,如此能變卦,是否真能信得過?
可眼見蕭九月被帶走了,對於黑市她顯然沒有身後的人熟悉,甚至於寶玉對黑市的認識也沒有他多,瑾玉便只好轉過了身,心下惱怒,面上卻是無比淡然,「閣下且說說什麼辦法。」
望著瑾玉這態度林蕭銘挑了挑眉,而後上前幾步到了她的跟前,「這黑市主人我是不認得的,卻有幸認識了他的妹妹這才建議我來這玩一玩,這也是為何我來這兒次數不多卻對這兒熟悉的原因。」
原來這還是個有後台的傢伙?
瑾玉只覺得這林蕭銘愈發不簡單,卻見他並無惡意,但這不足以便讓她相信他。
心下提防,卻是朝著林蕭銘微微一笑,「原來是如此,那麼閣下說有辦法,便是要幫在下的意思了。」
「我平時可是不愛多管閒事的。」望著瑾玉的笑顏,林蕭銘也不吝嗇微笑,「只是覺得與閣下頗有緣分,這才想幫你這個忙,目的就是想與你交個朋友。」
這緣分一說他倒是運用的樂此不疲也不嫌煩。
「若是救出了表哥你我自然就是朋友。」淡淡地開口算是應下了他這個要求,若是不應想來他也不會幫著救蕭九月。
瑾玉的話讓林蕭銘頓時眉眼彎起,臉龐也湊近了一分,離瑾玉的耳朵不過一寸的距離,「既是朋友,兄台還不告知姓名?」
他忽然的靠近讓瑾玉下意識地避開了一些,許是下意識地排斥除了凰音以外的男子的靠近,對於林蕭銘的動作她十分不喜歡,卻沒有當著他的面說出來,她現下是男子,除非這林蕭銘跟明逍那個變態一樣有斷袖之癖,否則方纔的靠近應該只是他習慣了輕佻,而並非對自有興趣。
「在下姓金。」瑾玉淡淡道,「單名一個魚字。」
「金兄。」林蕭銘朝她微一挑眉,「金兄不大喜人靠近?還是擔心我會做什麼。」
「林兄多慮了。」跟著他假客套了起來,瑾玉只道,「我素來是不大喜外人的靠近的,林兄與我認識不久,這習慣一時半會兒是改不過來的。」
這話說得倒也算合理,林蕭銘便略過了這個問題,轉身邁步便走,「金兄且隨我來。」
瑾玉一言不發跟了上去,回過頭望著那不遠處的珍惜等人,朝她們搖了搖頭,言外之意便是不要跟上來。
與林蕭銘走了好片刻,繞過了許多的攤子竟是走到了一個小木門之前,那木門旁有著一名神色冷峻的黑衣男子,看他的衣著與方才擒蕭九月的那夥人的衣著一模一樣,見來人是林蕭銘,那男子便什麼都沒有說,依舊木訥地站著,林蕭銘抬手推開了門,率先踏了進去,待瑾玉也進來之後,二人聽到了身後的關門聲。
此刻出現在二人跟前的便是古樸的紅木樓梯,與林蕭銘上了樓梯,到了二樓便停了下來,此刻眼前的又是一扇與樓下無異的木門,林蕭銘抬手推了開,霎時,一陣清香撲面而來。
「杜鵑花香。」瑾玉一聞便聞了出來這清香是來自於杜鵑花,便道,「這黑市主人的妹妹喜歡花麼。」
林蕭銘道:「金兄說對了,這位姑娘是愛花之人,愛花之人大多是心地柔軟之人,只要你也平和一些,這位姑娘便是不會為難你的。」
「是麼,黑市的主人這般有勢力,他妹妹竟不擺架子,倒真是難得。」與林蕭銘才踏進了那房門,便立即有丫鬟迎了上來,望著林蕭銘道:「公子你來了,可是要見小姐的?」
「正是,煩請知會梅姑娘一聲,就說在下有事相求。」林蕭銘道了這麼一句,那丫鬟便笑著退下了
「一來便說有事相求,兄台倒是實誠。」瑾玉瞥了他一眼,按理說有求於人,不應當先是客套兩句再切入主題麼,這傢伙這次倒是相當直接,沒有方才說話說一半那時的婆媽了。
「金兄你不懂,若是不這麼說她還未必見我。」似是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林蕭銘道,「這位梅姑娘先前對我有些誤會,以為我傾慕她當心我會纏著她,我來了好幾回她都不願見我就怕我糾纏,這回說了有事相求,她若是還拿我當朋友,定然讓咱們進去。」
「……」忽想起第一次見這廝他與自己搶寶玉的情景,倒真像是風流多情的,尤其那雙眼睛。
在原地等了沒有多久那小丫鬟便回來了,走到了二人跟前朝著二人輕輕一笑,而後伸出了手做了邀請的手勢,「我家小姐請二位進去。」
果真如林蕭銘所言,那梅姑娘願意見他們了。
隨著那丫鬟走過了大廳,又到了一扇木門跟前,瑾玉這才發現從入口的門到樓梯在到梅姑娘的房門,竟都是用同一種紅木所造的。
「小姐。」那丫鬟站在二人跟前朝裡頭喚了一聲,而後抬手推開了門,「林公子來了。」
「錚——」才踏入房門便聽得一道琴音響起,清脆而無比清晰。
抬眸朝前望去,目光所及的便是一道屏風,屏風之後,隱隱現出女子撫琴的身影。
那琴音一起便沒有消停,柔和綿長而曲調悠然,轉音之間又如同流水潺潺,瑾玉是學過琴之人,深知撫琴者需要的是一種怎樣的環境,因此並不出聲打擾,而是和林蕭銘一同站著聽著那屏風之後的人將一整首的曲子彈完。
最後一個音落,屋子裡頭響起了兩個人的拍掌聲。
「剛柔並蓄,下音鏗鏘深沉,轉音變化細膩,姑娘你琴技極高。」很是不吝嗇地誇讚了一句,她的說法卻令其他的二人都微微驚訝。
林蕭銘挑了挑眉,「未想你也是懂音律之人。」
瑾玉謙虛道:「略知一二而已。」
「這位公子,聽過了那麼多的讚美,你卻是第一個能靠聽便點出我指法的人。」屏風身後,響起了女子輕柔而略為愉悅的嗓音,「想來你的琴技也絕對不差。」
瑾玉聞言只道:「不及姑娘。」
屏風後響起一聲輕笑。
「小梅,以前又不是從來沒見過,這次擋個屏風作甚?」望著不遠處那屏風林蕭銘顯然有些不解,「莫不是你得了風寒,臉色不好這才不敢出來見人。」
瑾瑜聽了他的話暗自笑了一聲。
能這麼說,可見這二人真的挺熟,但這林蕭銘顯然是一時沒想起來,對於自己這個外人,這梅姑娘是否願意以真臉相見。
「美人如花隔屏風,姑娘家的不願見陌生男子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淡淡地道了一句,瑾玉抬起手肘輕輕捅了一下林蕭銘的胳膊。
林蕭銘會意,立馬笑道:「小梅,今日來找你是有一事,今日黑市之中有人不慎違反了規矩被捉拿了,而那人正是我這位朋友的表哥,你看……」
「我早說過了,朋友的關係僅限於一層,這黑市裡頭,以你我的友誼,若是你的表哥犯了事,我還可以請求哥哥寬恕一回,但是超過了這層關係麼,恕我也不能幫忙了。」屏風之後的人語氣依舊溫柔卻是不容商量,「朋友的朋友,我是幫不上忙了,若是真幫了,那麼以後犯了事的人可以一層一層地找關係,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亦可以找過來,我若個個都放過,哥哥豈不是要被我氣死。」
「在下知道黑市裡的規矩,但我那位表哥正是被父親責打這才離家出走,他又這般惹事我只擔心會氣瘋了我那位舅舅。」瑾玉道,「希望姑娘可以通融……」
「並非我不願,但黑市的真正主人不是我。」
她的話音落下林蕭銘與瑾玉二人均是沒有說話。
瑾玉涼涼地瞥了身旁的人一眼,瞧那姑娘的態度很是強硬,白來一趟,那姑娘都說了早已跟這傢伙聲明過,他還帶自己過來作甚。
眼見瑾玉不滿,林蕭銘挑了挑眉,忽然又將臉龐湊了過去在她耳邊低語,「事到如今還有一個辦法,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委屈一下。」
還有辦法?瑾玉這次也不知該不該信他了。
本是張口想問他還有什麼辦法,沒想到這廝忽的伸手攬過了她的腰,瑾玉一驚,下意識地要攻擊他,卻聽得他壓低聲音道:「做戲而已,你忍耐片刻便好。」
瑾玉聞言身形一僵,一時竟也沒動彈。
「小梅,本是不好意思說的,但實話告訴你,這位並非是我的什麼朋友,而是我的心上人。」面不改色地說著,手掌之中的纖細之感卻令他微微一怔,只心道這少年的腰好柔軟,竟跟女子似的。
心上人……
瑾玉頓時有了殺人的衝動,這林蕭銘是要跟他裝斷袖。
「什麼?」林蕭銘的話一出,果真如她意料般的,屏風之後的人驚訝不已,「你,你的心上人,你不是在與我開玩笑?」
「我早便料到跟你說了你會是這反應,或是不相信,或是嘲諷我。」輕歎了一聲,似是萬般哀愁,林蕭銘道,「小梅,你知我不是愛管閒事之人,如何今日會帶著外人過來,原因當然只有一個,旁人的事可以不管,情人的事兒怎麼能不管呢,如今你已知道了就不用再擔心我會纏著你了罷?」
說著,望向此刻正攬著的人,但見瑾玉面無表情,桃花目低垂似是在隱忍什麼。
林蕭銘眸中劃過一抹好笑,愈發得寸進尺地將下巴抵在了瑾玉頭上,因著身高差的原因這個動作做起來倒是十分自然。
不止這些,他還幽幽地歎了口氣,「為了救表哥,我不得不把這事說出來,不過小梅定然是不會看不起咱們的,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小魚兒?」
最後三個字出來,瑾玉險些沒將他掀翻。
小魚兒?老子還花無缺呢。
「你,你們真是……」屏風之後的女子似是還有些難以接受。
「小魚兒的表哥亦是我的表哥,小梅你自己方才說的,是我的話便可以放人,那便不存在多層朋友關係。」林蕭銘望著那道屏風,淡淡道,「情人只能有一個,當然不存在情人的情人的情人找過來這種事,因此小梅你這次,放人罷。」
瑾玉:「……」這廝的邏輯倒真是好,還能舉一反三,與這梅姑娘先前所言毫無違和。
空氣沉寂了片刻,屏風之後那人似是終於接受了林蕭銘所說的,輕歎道:「好,這次便算了,但你們得警告那人,下次如若再犯,地下黑市永遠不歡迎他的踏入。」
她已是妥協了許多,這樣的理由倒也不過分,因此林蕭銘只道:「多謝小梅。」
從那梅姑娘的房間裡走出來,瑾玉一路臉色都不大好,一想起方才林蕭銘的爪子攬著她她就覺得分外不舒服。
蕭九月啊蕭九月,你這次欠我人情可欠大了。
「小魚兒……」身邊忽的傳來一聲歎息。
瑾玉臉色一沉。
「莫不是還叫上癮了?」一聽這幾個字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桃花目冷然便射向了身旁的林蕭銘,再次開口語氣更涼,「你他大爺的再這樣叫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題外話——
昨兒晚上終於把選修課的考試解決了,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還有~這位殺馬特極有可能是男二號,因為他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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