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官兵圍的水洩不通的酒樓,花遲沒有料到一切來的這麼快。
她轉身安排身後事,「藍田,這些銀子夠你們生活一輩子的了,你馬上帶著大家換了普通衣服坐到客人堆裡去,不管怎麼盤問,都不要說與我認識,明白了嗎?」
藍田剛欲拒絕,就被花遲攔住,「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眼前這樣的情況,被抓了大家就全都沒有希望了,你們留在外面,若有什麼事情,許還有一絲的希望不是嗎?而且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你難道還不長記性嗎?」
藍田和眾男子低下頭。
「這些銀子留在我這也全會被她們搜刮了去,你們逃出去後,帶著銀子往江南去,在那裡面買了房子先住下來,我一定會兒去江南尋你們,相信我。」花遲從紅枝手裡接過銀票,放到藍田的手裡,用力的讓他握緊。
「真的?」藍田抬起頭,「好,我們等你,你一定要來,不然我們就還去做妓子。」
花遲苦笑,「好,一言為定。」
用他們的一生威脅她,這樣的情份,她怎麼能受的起,卻讓她心下感動不已。
藍田也是做大事之人,做下決定,就領著眾人往後院去換衣服,不多時便不引人注意的混到了擠在一起的客人當中。
花遲看向紅枝和暗影,紅枝第一個拒絕道,「我是死也不會離開小姐一步的。」
眼前的情況,花遲也知道勸不了她,只看向暗影,「你有功夫,一會兒要是有機會能逃就逃吧,到時我們進了大牢,總有個人在外面想法辦才行。」
暗影點點頭。
花遲待話才一吩咐完,外面的官兵便湧了進來,暗影動作快的一閃便擠進了人群,頭一低跟本讓人看不出來什麼。
官兵見花遲和紅枝便上前來問,得知是要抓的人,二話不說直接將兩人帶走,至於酒樓裡的客人,待官兵一走便散了。
吃一頓飯,鬧的被官兵圍欄,怕這陣子是沒有膽子再出來吃飯了。
此時是大中午的,街上的人便看著酒樓被封,暗下議論紛紛,得知是得罪了長公主,哪裡還敢再多說,不多時便都散了。
只有數道不引人注意的身影往城外而去,到了城外才聚集在一起,正是藍田帶著眾男。
「如今主子出事,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要問一句,不願意走的便可拿了錢離去。」藍田掃向眾人,見沒有人開口,才笑了,「如此,咱們便上路吧,到了江南還有的要忙呢」。
眾人卻誰也笑不出來,望著遠處,只希望主子能快點到江南尋他們吧。
又一次進了大牢,花遲沒有了第一次時的心情,只靠在草堆上發呆,紅枝卻不閒著,又抱了些草放在一旁,「小姐,墊高些吧,這裡潮,寒氣重。」
「紅枝,坐吧,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姐,讓你叫我姐姐的。」
「那怎麼行?」紅枝拒絕平起平坐,而是拿了些草坐到了下面。
「創業辛苦忙到現在才得閒,卻不想是這種地方,可惜了那些銀子」足足有幾十萬兩。
紅枝心下也擔心,卻還是勸慰道,「小姐往開了想,長公主這樣沒有理由的將咱們抓了進來,皇上若知道了,定會放咱們出去的。」
說完,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底氣不足。
這麼點的事情,以長公主的勢力,怎麼會讓皇上知道呢?
花遲也不點破,只望著那鐵窗外面,猶記得第一次進來時,隔壁關著一個男子,如今卻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外面,同樣擔心的還有他人。
商算子也沒有心情打理帳面,看著被封了點心鋪子的幾個掌櫃的,「行了,你們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幾個人正是花遲開的點心鋪子裡的掌櫃和伙人,卻原來也正是商算子的手下,屋子裡才安靜下來,朱華便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
「她被抓進去了,趙張氏那兩對賤人,實在不行,我就找了廢了他們父女。」
商算子看著好友擼袖子發狠的模樣,撇撇嘴,「我看行。」
朱華就滅了火,「你還有心情調侃我?」
「這時你不是該高興才是嗎?平日裡看她好,你恨不得找幾個人去鬧一場,如今正中你下懷,你該慶祝一番才是。」商算子不給面子的說出事實。
朱華也不反駁,到是羞澀的低下頭,「算子,咱們這些年朋友,我也不瞞你,我喜歡她,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也是這陣子才理清了我的情緒。」
商算子一愣,「你、、、」
他早看出他喜歡她,卻沒有想到以他的性格竟然能當著自己的面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你要笑就只管笑吧」朱華抬起頭來,自嘲一笑,「只怕此生她最恨的便是我了。」
他還記得那日她說的話,此時想起來,心如道絞。
「如今之計只有等長公主對這件事情淡忘了,再拿銀子將她弄出來」商算子冷嘲,「不過以長公主的性子,怕是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除非一個人。」
「我去求他。」朱華堅定的開口。
商算子心知希望渺茫,卻也沒有攔他,或許那是唯一的希望了吧。
京城裡最繁華的街道深處,有一處府宅,無人不知,那便是當今皇上長姐長公主的府邸,門口有兩個大石獅子,威武而莊嚴。
朱華戴著遮帽到了門前,便被侍衛攔了下來,他福了身子,「勞煩兩位姐姐通傳一下,朱華求見風忱然公子。」
侍衛冷笑,「忱然公子?那就去後門吧。」
朱華忙道了謝,往後門走。
還能聽到身後侍衛的嗤笑聲,「還公子呢,要不是長公子愛極了駙馬,豈會收留一個前妻留下的孩子。」
朱華眉頭微蹙,看來風忱然在公主府中過的並不如意,這樣的猜測在見到風忱然那一刻得到了證實,若大的院子裡,只有一個侍童在身邊服侍,風忱然的衣著和吃住更不及在丞相府時。
「你來這裡找我定是有事吧?」風忱然哪裡還有當初在丞相府那單純而天真的模樣,「只是你如今也看到了,就憑我現在這般,怕是幫不上你什麼忙。」
明知這樣,朱華還是開了口,「她被長公主抓進了大牢,當初她母親也是因你一事而死,這次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風忱然驟然站起身來,「你是說她、、、進了大牢?她好嗎?」
其實風忱然一直活在愧疚中,當初若不是因為他,她又怎麼可能受牽連,繼而丞相也不會死,只是那時他太想念父親,只一心想著回到父親身邊,才使了一計,卻不想害了她。
直到回府之後,他的出現又惹得長公主不悅,可有父親在,長公主不好表現出來,只好把這份火氣發洩到她和她母親身上,以至於鬧得丞相沒了死,皇上怪罪下來,長公主也被禁了足,父親更是因此而愧疚,只覺得是他害了長公主禁足,從那以後對自己更是冷漠起來。
人情冷暖,不過一瞬間,他便從孩子一夜之間長大了,終明白了,原來被嫁入丞相府,不是那個女貪戀他的美色,不過是長公主看著他礙眼,而藉機會直接將他送走。
至於條件,怕是與丞相府的趙張氏也做了約定,幫二小姐登上丞相之位吧?
如今想來,自己太過自私,為了回到父親身邊,竟然害了她也害了一條人命,今日得了這下的下場,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待朱華聽到這些內情後,沉默了,料他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原因在裡面,只是想到那個女人臉上的恨意時,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卻是早已傷了她。
正當朱華無望時,風忱然開了口,「我已幾個月未見父親,我去求求父親吧,想來念在父子一場的情份上,父親會幫我開一次口。」
「只是那樣你在府裡的日子便更加難過了吧?」朱華不勉有些擔心。
風忱然卻似豁然想通一般,「前陣子長公主說要送我進宮做侍童,我捨不得父親,今日和你說了會兒話,我卻是想開了,其實進宮也挺好,我在這裡也終是影響了父親的新生活,而且若我答應進宮,相信長公宮定會高興,也會應下我的請求。」
「進宮?」那裡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朱華有滿腔的話,卻硬是一句也說不出口。
風忱然看看時辰,「你來了也有一會兒了,我就不留你吃飯了,而且被上面知道了對你也不好,我到是無事的,對了,若有機會,幫我打聽一下宜哥哥可尋到了他的家人,過的好不好?」
朱華點點頭,才戴著氈帽隨著侍童引路出了長公主府,回到商算子處,與他把今日所見所聽說了一遍,商算子歎了口氣。
「許進宮對他來說比呆在長公主府要好一些。」
後來朱華想想,或許這樣真的很好。
半個月後,被關在牢房裡的花遲終被放了出去,出了牢房才知道,竟然是晚上,花遲心裡的喜悅被一股不好的預感而取代。
果然,沒走出牢房數步,就見幾道黑影圍了上前,手裡的刀,在月光下閃著寒光,紅枝一見,推著花遲,「小姐,你快跑。」
「不」花遲怎麼肯自己離開。
紅枝似狠了心,言語犀利,「小姐,活著一個,總比全死了強,奴婢拖得很一時拖不得一世,算奴婢最後一次求你了,你快走吧。」
「我不走,我不會扔下你。」花遲也吼著。
紅枝卻哭了,眼裡是無助,她轉身過拚命的身那圍上來的黑衣人撲去,只聽『噗』的一聲,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全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