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偉峰被方晚蒼白著小臉的樣子嚇了一跳,忙將他拉進門內,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急聲道:「怎麼了?哭什麼?誰欺負你了嗎?」
方晚搖頭不語,只是低頭擦眼淚。
方晚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撲簌撲簌的往下掉,顆顆都像打在易偉峰的心尖上般,灼的他生疼。
「好了好了,小晚別哭了好不好?看你眼睛都腫的像水蜜桃了,明天去上課,別人還會以為我欺負你了呢。要不要喝水?」
易偉峰無法,只得將方晚抱進懷裡,像安慰小孩子般,輕輕拍著他的背脊安撫他。
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麼溫柔的語氣來安慰過方晚,猶記得上一次被人抱在懷裡輕哄,還是他九歲的時候…美麗溫柔的媽媽輕聲誘哄他:「小晚乖,你是哥哥,要照顧好小晴哦。媽媽對不起你們…原諒媽媽好嗎?」
心底最深處,不願被觸碰的記憶迸裂,潮湧一樣席捲而來。方晚再也支持不住,抓住易偉峰的前襟號啕大哭。
見這個平時總是靦腆沉默的男孩子毫無形象的大哭,易偉峰頓時慌了手腳,抱也不是,拍也不是,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怎麼了怎麼了?同學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是誰,易大哥去幫你收拾他!啊?」
方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憋得通紅,鼻涕眼淚流了一滿臉。
「別哭別哭,別哭好不好,哭的我心疼死了….」易偉峰歎口氣,拿過面紙輕柔的擦著他臉上的淚水,「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告訴我好不好?」
雖然他們相處不過一個月左右,但是方晚身上那股淡淡的恬靜,和內向害羞猶如鄰家小弟弟一樣的性格,讓易偉峰不自覺的想跟他親近,不自覺的想以大哥哥的身份去保護他,愛護他,照顧他。
方晚搖搖頭,抽噎著小聲說道:「我….我想洗澡….」
「好,我去給你放熱水。肚子餓嗎?要不要我去買點東西吃?」
「不用了…謝謝….」
「別跟我這麼客氣啦。」說著,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溫暖、陽光。
方晚接過易偉峰遞過來的毛巾,慢慢的移到浴室去。
脫下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噴射的水流沖刷在他身上,溫暖的將他包裹住,私處鮮明的疼痛也在流淌的水流中,逐漸緩和。
方晚閉上眼睛,用手背狠狠的抹了把臉。
「方晚,你是男子漢!不就是被男人給…給那啥了嗎!就當是被狗咬了一下,疼完就沒事了!不許哭了!這點小事,沒什麼好值得哭的!男兒有淚不輕彈,要堅強,要堅強!聽見了嗎,要堅強!」
方晚小聲的念道,暗暗給自己打氣,語畢便打起精神,三下五除二的洗完澡。
從九歲開始,方晚只要心情低落時,總喜歡洗澡。在舅舅家時,因為有大大的浴缸,所以他更喜歡將整個身子浸泡在暖暖輕柔的水裡,在水的環繞下,他浮躁煩悶的心情總會奇跡般的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靜平和的心境。
上善若水,所以說只怕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它更純淨、通透和包容的事物了吧。
「小晚,你晚上還有課嗎….小晚?」
「啊?」方晚回神,忙答道,「有的。」
「在哪上?我先把線路圖給你畫好。」
「好,謝謝你。」方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每次都要麻煩易偉峰幫他畫路線圖。
「都說了,別跟我這麼客氣。吶,畫好了,記得收好哦。本來想送你去教室的,但是今天學生會有會議,你一個人可以嗎?」易偉峰不放心的看著方晚。
方晚靦腆一笑:「嗯。」
「好,那我先走了。」易偉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易偉峰走後,方晚長出一口氣,臉上的笑容立刻垮掉。
說來,那天自己以迷路了找不到回寢室的路這麼蹩腳的理由搪塞易偉峰,而他居然也信了。笑著罵他是傻瓜,迷路了不會在路邊等學院公交嗎。
方晚只得很心虛了回說忘了,根本不敢看易偉峰溫暖開懷的笑容。
自從那天自己丟臉的大哭後,易偉峰比以前更加關照自己了。怎麼說呢,比方說,那天之前,易偉峰對他的關心只停留在問問吃飯了嗎,天氣變化大注意加減衣服,今天去不熟悉的教學樓上課前記得來問問我路線之類的。
而那之後,易偉峰可以說是對關於他的任何事都很上心,比方說,會每天幫他買好早飯,會提前查閱他的課表再幫他畫好線路圖,還時不時去接送他上下課等等…
方晚感到很苦惱。
困在自己的世界裡太久,已經不習慣招待突如其來的客人了。
可是有朋友的感覺真不賴,被人以真心相待,被人時刻關懷著的感覺真好,方晚想著,既然易偉峰都不嫌棄他的平民身份,那麼他還有什麼好矯情的呢?
想通後,方晚用力擰了下臉,小聲嘟囔道:「壞蛋,偉峰哥對你這麼好,你還嫌東嫌西的。真是壞…啊啊,今晚又有那位老教授的課!」
突然瞥見書桌上的課表,方晚騰的跳起來,麻利的收拾好書本就往門沖。衝到一半,方晚動作一頓,忽然想起,也就是上星期的這天,自己被陌生男人給莫名其妙的….
「啊啊,忘了忘了,我已經忘了!」方晚甩著頭,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匆忙往外跑。
照著易偉峰畫給他的簡易路線圖,方晚順利的上到了老教授的課。如學院內風評的一樣出色,方晚滿足的抱著書本,猶自回顧著老教授幽默諧趣的授課內容,
這課選的值,真值,教會了他很多新奇的知識。
走出雄偉古樸的第五綜合教學樓,方晚站在寬大的石梯下,拿出線路圖來,認真的辨認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還是應該往前走…
「恩…應該是往左…」
於是方晚一手抱書,一手捏紙條,心情愉快的昂首挺胸大跨步。
今天,也就是星期三。對很多人來說不過是一個極其平凡又平常的日子,不過是無數個星期三中的其中一個罷了。
可是,對於方晚來說,星期三注定是一個倒霉催的日子。
「你…你你你你是??」看著眼前的人,方晚驚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是…是是是是你???」
「哼,怎麼,很意外?」
這麼美麗的臉蛋,這麼妖冶的氣質,這麼霸道的氣勢,就算化成灰方晚也認識。
那個強姦犯!
方晚瞬間白了臉,抖著嘴唇說道:「同學…你你你還想幹什麼?」
男子薄唇一撇,眼神輕蔑的看著方晚:「喂,我說,敢放本少爺鴿子的人,你算頭一個。怎麼樣,心裡很爽吧。」
方晚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抱緊了書本道:「什、什麼放鴿子,我、我還有事先、先走了…再、再見…」
男子長手一伸,一把抓過倉惶而逃的方晚:「還跑,本少爺可沒時間陪你玩躲貓貓。」
眼前男子長身玉立,白色高級棉襯衣的左胸上,赫然別著本學院的校徽,而且….它是黑色的!!黑色的!!
方晚快哭出來了,誰人不知黑色的校徽代表的是什麼啊,那代表君臨學院裡至高無上的權利——白滄。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君臨學院的歷史。君臨學院起初是由本市最為有權勢和錢勢的兩大家族創建,師資均是海內外各行各業首屈一指的人物。軟件是無可挑剔的,而硬件也是當時最為豪華和頂尖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當時近乎奢侈的標準。
兩大家族成立這所學院的初衷,不過是為了上流社會中的貴族和有錢人培養出高貴精明的接班人,也就是說君臨學院是當時貴族學院。
隨著時間的推移,君臨學院培養、教育出一批又一批舉止優雅,頭腦精明的貴族後代,因此深受上層社會的青睞。在它一步步壯大的同時,原本的創始家族:古家和易家,卻因為家道衰落,致使君臨學院面臨解體。
就在這時,屬於外族的白家和梅家以他們高貴的身份和雄厚的財力傲然侵入君臨學院,以幫助古易二家不倒為交換條件,分得學院三分之二的份額。
從此君臨學院便由以白家為首,梅家次之,古易二家最末的形式分為四個分部,按入讀學子的身份程度、財產數目來分配就讀哪個分部。
依次是:白滄、梅馨、古桐、易通四大分部。其中白滄為首,在此部就讀的學子,其身份高貴的程度相當於古時候的皇子皇孫,其權勢財勢可想而知。
而此時站在方晚面前的男子就佩戴著白滄的專屬黑色校徽!!給他方晚一百萬個膽子也不敢招惹的人物啊!
然而方晚沒看到的是,黑色校徽上方多了普通校徽沒有的一頂小小皇冠。要是他當時看見這頂小皇冠,那麼這天晚上說什麼方晚也不會讓這名男子牽著鼻子走的。
「白白白白、白滄?」
男子挑眉,眼睛懶懶的瞄了一眼方晚左胸的藍色校徽,輕蔑一笑:「易通的平民啊。」
方晚臉色發白,兩腿發軟,心裡撲通撲通的狂跳,他連本部的少爺小姐都惹不起,何況是白滄的皇子公主們。方晚哀號,為什麼他這個被強暴的人都沒計較什麼,而這個強暴他的人還一副「你惹到我了」的表情啊。
見方晚不說話,男子便拉著他的胳膊,往回寢室的反方向走去。
「這、這位少爺…這是到哪裡去?我、我要回寢室睡覺了,明天一大早要上早課…晚回去寢室會鎖門的…我餓了…想喝杯牛奶…啊!我還沒完成老師佈置的作業…會被罵的…」很少一次說這麼多話的方晚聲音顫抖,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只期望眼前這位小少爺能趕快放了他。
男子輕笑兩聲,偏頭看了方晚一眼:「蠻好玩的。」
好玩個屁啊!方晚忍不住爆粗口,眼睛不停的打量四周,奮力記住去時的路線。
這是去哪啊?不是剛剛來的路啊,不會是…殺人滅口吧?方晚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盯著前面挺拔的背影,自己沒做什麼能讓他滅口的事啊,要說滅口,也是他方晚滅了這人的口啊!!
看著兩邊樹林越走越密,眼前的場景越來越陌生,方晚徹底亂了,開始輕微的掙扎,帶著哭音說道:「放…放了我吧…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我我還有個妹妹…放了我吧…」
男子不理方晚的掙扎,只好玩的配合他:「哦?當真不會說出去?」
「不會的不會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發誓!」
男子恩了一聲道:「你乖乖的,我就放了你。」
方晚如蒙大赦,在後面激動道:「好好,我會乖的。」
男子又笑了兩聲,手臂一施力,將方晚拖到身前,環著他的腰,俯首在他耳邊咬了一下道:「好孩子。」
方晚臉騰了紅了起來,忙用手摀住被咬的耳朵。想罵出口的話被他生生給吞了下去,也不敢掰開腰上的手。只得仍由男子摟著他的腰,帶著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