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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章 :謂言可生復可死(上) 文 / 滄溟水

    風生衣忽的身子一顫噴出大口鮮血腳下癱軟單膝跪地以劍撐身不甘的抬頭瞪著安慶緒搖晃著又站立起來說道:「馮某願賭服輸安將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王妃只是女子望將軍勿要難為她。」

    安慶緒瞟他一眼冷冷說道:「你一身絕武藝若是取你性命實是可惜;若不取你性命料你不會真心降服。今日之比劍非是你劍法不精實乃時也勢也你處於劣勢心中焦臊方會落敗否則再鬥三百餘回合也不知鹿死誰手。本王敬你是條好漢准你自絕於此以向你家主人謝罪。」這素是安慶緒用人之道若不能為其所用亦不能為他人所用。

    風生衣抹去嘴角血跡撐劍艱難答道:「是非轉瞬逝成敗輿歇皆於天安將軍懷梟雄之志卻行虎狼之事馮某方是真正惋惜。」

    安慶緒面色一凜道:「旁觀之人莫問局中事。馮將軍該上路了!」

    風生衣不再多言側身遙向沈珍珠半跪道:「王妃請恕屬下無能愧對殿下馮某就此別過!」說畢長劍一橫便要引劍自刎。

    「且慢!」沈珍珠由馬車旁疾步走出立於兵馬圍困的正中位置。舉止安祥鎮定沉肅堅毅臉上挾著一股懾人氣魄在場兵衛見之均是心神傾奪只覺面前女子用美兮美妍形容亦是太過牽強薄弱竟是絕代風華如仙似神。惟有仙方有她這般容顏;惟有神方有她這樣氣度。一時四面裡寂靜無聲正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猛的聽她一聲斷喝眾人方如夢初醒。

    「大唐廣平王妃在此!風將軍你乃大唐之將軍本王妃沒有下令讓你死你怎能聽從叛臣賊子號令就此赴死?」

    風生衣劍已架於頸上聽到她的話怔了怔緩緩放下劍說道:「王妃所言甚是小將唯王妃之命是從。」

    沈珍珠朝向安慶緒慢慢張開手掌說道:「將軍可還認得此物?」

    安慶緒不動聲色那枚珍珠在她手心柔光四溢令暗夜失色眸中只在剎那間掠過驚異淡淡答道:「認得。」

    沈珍珠輕輕一笑揚聲道:「當此眾多將士面前將軍可記得昔年曾為這珍珠許過什麼承諾?」

    安慶緒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王妃當年對本王母親有救命之恩本王曾允諾過你——持此枚珍珠可向我要求三件事我絕不能拒絕!」

    沈珍珠直視著他:「將軍果然重信如本妃未記錯尚可向將軍提出兩件事!」

    安慶緒凝眸看她答道:「不錯!」

    四周兵衛不禁微有嘩然胡人最重信諾不知這廣平王妃要提出什麼條件讓晉王答應。若是獅子大張口要晉王退兵放她逃走或是更狠毒一點要晉王自刎於她面前那豈不是糟糕之至?

    「晉王晉王」一名將軍打扮的由兵衛扶持瘸拐著上前急急對安慶緒稟道「晉王切不可聽從這女人之言陛下已嚴令活捉廣平王妃萬不能放她走!古語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如果大事為重過往區區諾言不必當真!」風生衣見此人手臂受傷包裹便知就是方才偷襲自己不成的所謂「薛將軍」。

    安慶緒雙目一番怒道:「薛將軍是要本王失信於一女子失信於天下麼?你要本王何以立威何以服眾!」呼喝左右道:「薛將軍身受重傷扶下去歇息!」早有親隨侍衛將那薛將軍半攙半拉的拖下去。薛將軍仍嚷嚷道:「晉王擅自作主陛下必會龍顏大怒!」安慶緒怒喝道:「再有囉嗦立斬不赦!」那薛將軍聞言立時住口。

    沈珍珠方合掌收回珍珠朝前走幾步將珍珠遞與安慶緒面前道:「本妃今日將珍珠還與將軍餘下的兩件事請將軍今日一併辦到。」

    安慶緒默默接過珍珠扭頭不再看她只說道:「你莫要逼我。」這句話說得極為低微唯有沈珍珠一人聽到。

    沈珍珠腹中酸楚:我怎會逼你我怎會逼你做完全不能辦到之事?你雖為安祿山之子我也知你不能事事率性而為安祿山也未必視你為親子。她抬頭莞爾一笑對安慶緒道:「這第一件事是請將軍放過馮將軍和我的婢女任由他們西出長安城不知將軍可否答應?」

    安慶緒稍作思索斷聲答道:「這二人既非王公貴戚也非唐室重要官員無關大礙本王可允諾你放他們走。」

    素瓷聽見此言從馬車中爬出重重摔倒在地昂高聲喊道:「不我不走小姐我們說過的要走一齊走要死一齊死!」風生衣也咬牙道:「王妃此命屬下寧死不從!」

    沈珍珠柳眉倒豎滿面怒容喝斥道:「是否本妃之命你們現下可以不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安將軍是本妃故交不會為難本妃。回去轉告殿下珍珠無須他再為勞心!」

    素瓷萬般無奈眼見沈珍珠執意要自己與風生衣離開竟連同生共死也不可以且聽了沈珍珠之話心中又存僥倖安祿山既然說要活捉沈珍珠短時間內不會取她性命而她素知安慶緒對沈珍珠的情意亦覺得他不會為難她。不如及時找到殿下方能讓殿下盡早從安慶緒手中將沈珍珠救出。當下涕淚交加對著沈珍珠重重叩下:「素瓷先別過小姐。」沈珍珠惻然道:「你我姐妹何須行禮大禮快走罷。」

    風生衣身上鮮血已流滿半邊衣襟全憑著一股毅力強自支撐。安慶緒朝左右道:「給馮將軍裹傷。」幾名侍衛一愣大有不情願之意安慶緒冷冷道:「我既允下諾言就要讓此人活著離開。」侍衛方七手八腳上來替風生衣塗上金創藥胡亂包裹好傷口。

    風生衣氣色方微微轉好也不言謝一瘸一拐走近馬車將素瓷扶入車中回向沈珍珠拜下道:「馮某今日苟且偷生誓會再救王妃出虎穴。」

    安慶緒道:「本王隨時恭候將軍。」

    風生衣再不多言自己仍充作馬伕狂喚一聲「駕」那馬長蹄一躍飛騎兵讓開一條道路轉瞬間馬車已離眾人視線素瓷嗚咽之聲仍由馬車內悠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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