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光幕罩住的天清門諸山峰。
望月峰,四十八層高的攬月塔上。
天河神君和雲頂派的無畏神君是戰時聯盟的正副指揮。
二人正在商議,針對盛世魔君的派人叫陣問題,談了幾句,決定由雙方在內的幾家大門派帶頭出戰,做個典範。
此戰事關天清門的存亡,天河神君不敢再徇私。抬頭見楚澤衣走來,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長老稍等片刻再派人出戰,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楚澤衣說完,淡笑了一下。對於天河神君他不能稱作師兄,因為對方是葉卉的父親。他決定娶他的女兒,再叫師兄就顯得荒唐了。
天河神君相信楚澤衣的能力,總能給他帶來意外驚喜。聽到這樣說辭,並未再說什麼,只是目光複雜的看他一眼。
楚澤衣修為增長之快,是一件奇事。當年離開門派外出時候還是金丹中期,期間過了十幾年時間,再回來變成了元嬰修士。不但殺了敵人幾個元嬰老祖,成就天清門的神話,也成為大昆彌的傳奇。
一百一十歲的元嬰修士,在大昆彌還從來沒有過。誰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有過怎樣的驚天機緣。
儘管兩人之間曾有過矛盾,天河神君還是頗為欣賞他。對於他能成為自己的女婿,也是很有面子的。轉過頭,與老搭檔雲頂派的無畏神君商量一下,決定等一等。
無畏神君招呼著楚澤衣坐下,笑道:「宇航道兄在這麼短的時間進階元嬰,一回來就連著滅殺魔軍兩位元嬰修士,著實給我修仙界楊威。」
「道兄過譽了,不過是僥倖而已。」楚澤衣謙遜道,他對這位雲頂派的元後修士沒有本點不敬。
「未必是僥倖吧,那位永夜魔君是元中修為,永晝是元後修為。既然能滅殺他們二人,必是能力不凡。」無畏神君呵呵笑道,打量了楚澤衣一眼道:「不知道兄可有志向相同的道侶,我家有一個直系晚輩是個非常好的姑娘。雖說是比道兄年歲大了些,但修為和長相都不錯。」
「多謝道兄抬舉,不過在下已經有了道侶。」楚澤衣淡淡的道。
「哦,那真是可惜了,但不知道誰家的閨女有這樣的好福氣?」無畏神君失望的問道,他還是感到好奇的。早就聽說天清門的宇航神君不把任何女子放在眼裡,不曉得是什麼樣的女子能進入他的心上。
楚澤衣淡然一笑,沒有說話。
天河神君呵呵一笑,待他答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巧那位有福氣的閨女正是我的女兒。」
無畏神君很是吃驚,道:「聽說你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金丹期女兒,可是真的?」
天河神君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確有此事,我那女兒自由拜高人為師,學得一身本事,月前才回門派探望我這個當爹的。呵呵呵……」
「不知令愛拜何方高人為師?」無畏神君很疑惑,要說高人天清門多的是,還用到外面去找高人嗎?
「這個?」天河神君本是胡謅,見他這樣問,面有難色。
「回無畏道友的話,那位高人是蓮息夫人。」楚澤衣接過話茬。
「蓮息夫人是誰?」無畏神君奇怪的道:「從沒聽說過修仙界有這個人,不知是哪個大門派的?」
「是本門的一位老前輩。」
「本門?」天河神君聞言也投過來詫異的目光,他可不知道本門有叫連息夫人的高階修士。
「長老如果想不起來,不妨從四萬年前去想,門中典籍有過記載的。」楚澤衣微微笑道:「這位老前輩已經有四萬歲了,我和卉兒機緣巧合遇到了她,並受益良多。至於她的住處我不能透露,老前輩不希望被不相干的人打攪了清淨。」
天河神君和無畏神君一開始臉色茫然,漸漸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張開嘴巴,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下來。
好久,二人指著他,齊聲道:「化……化神……」
就在這時,西部的天空上出現氣勢恢宏的震動聲,由遠而近,越來越響。緊接著是一大片軍隊鋪天蓋地一般的飛來,盔明甲亮,聲勢浩大。
魔軍!
竟然又是魔軍!
塔上中元嬰修士都驚愣起來,盛世的五十萬大軍都讓他們感到棘手,再來一大批軍隊,要如何對付才好?
數十位元嬰修士都面面相視,一時鴉雀無聲。
天河神君看著楚澤衣道:「怎麼會又來了魔軍,是不是你一月前說過的那個千巖魔君的隊伍?」
「正是千巖魔君,長老放心吧。」楚澤衣信心十足道:「我們按兵不動,先讓他們打個兩百俱傷,再出去收拾殘局。」
「你有把握?」
「我剛才發動了裂魂咒,千巖魔君受不住了,不然哪能來的這樣迅速。他本來是撿便宜的,這下只能選擇與盛世大軍鬥下去了。」
兩人正說話時間,千巖魔君的十多萬人馬已然開到,浩浩蕩蕩,在距離盛世大軍的三里之地的一處山上停下。
緊接著出列一萬戰士,風行電掃般的衝出去,幾個眨眼的工夫,與盛世魔君派出去叫陣的那一萬軍隊接觸到一起。
因為大部分是練氣期兵士,這場戰鬥是在地面展開的。
山腳下鼓角齊鳴,吶喊聲震耳欲聾。
雙方軍隊都如出山猛虎,拼了命般的廝殺。法器、靈器,綻出墨青色魔氣席捲了半個天空。
廝殺聲,器械發出魔力的破空聲音,受了傷戰士的慘叫聲,各種聲音響成一片。
無數兵士裂身暴亡,剛剛還是活生生的人,轉眼間被砍成一灘灘血漿肉泥。
缺了胳膊的人,少了雙腿的半截身子,倒在血泊裡掙扎,很快被鬥法中的強大魔氣摧毀成碎肉,四處飛濺。
這些魔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他們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麼本來是對修仙界的戰爭變成魔族自己的戰爭。
自從八年前,他們踏上大昆彌的土地,征戰無數,哪場戰役下來不是意氣風發。就算有時候打敗了,也敗得有雄心勃勃,從沒像今天這樣窩囊。
帶著憤恨,帶著不解,與自己的軍隊打在一處。為了活命不得不使出全力,哪怕對方有很多是曾經的熟識的戰友,也只有狠下心來殺死。
武器毀了,魔力用盡,就抱在一起進行肉搏。逐漸殺出了仇恨,臉上佈滿恨意,眼珠子都紅了。
就是死也要把對方捎帶著下地獄。用牙咬,用手摳。把對方的眼珠摳下,失去眼珠的人又把那人的耳朵咬下吞入腹中,最後雙雙力盡而死。直到嚥了氣,還緊緊的抱在一起。
這一場猛烈的激戰,半日下來,雙發派出的一萬戰士,剩下了幾千人。
只見盛世大軍又撥出五萬軍隊,衝了出來。
千巖魔君也派出列五萬軍隊,氣勢洶洶的迎了上去。
十萬軍隊又廝殺一處。
這一次更加慘烈,死傷人數更多。沖天而起的煙塵和鬥法中四散開的墨青色魔氣,把天空變得暗沉沉的,本來情好的天氣像陰下來的一樣。
都是魔軍,彼此熟悉對方打法,五人一小隊,形成一個小的團體,兩個小的團體進行廝殺。戰力不分上下,鬥了一陣,雙方死傷人數都相對都差不多。
山地上堆滿了破碎的屍體,並且越堆越多。
大地被染紅了,血水來不及滲入地下,匯成一條條小溪向低窪處流淌,形成一個個小型湖泊,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妖艷。
從中午到傍晚,觀戰的人都累得眼睛睜不開了。戰鬥還是沒結束,雙方投入的十萬軍士,剩下來已經不足兩萬。
千巖魔君終於瞠著充血雙眼,宣佈退兵,相約擇日再戰。
帶著剩餘軍隊回到五百里外的駐地,把自己關了起來。
他的人馬不多,經過這一戰還剩下不到十萬人。他不知道再戰下去,到最後還會剩下多少人。
對於這樣的被動局面,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卻不能不由著楚澤衣牽著鼻子走。
就算最終把盛世的五十萬軍士全部滅殺,他也剩不下多少人。魔界從此付出慘重代價,要用幾百年時間才能恢復當初的生機。
盛世魔君見千巖撤軍,吩咐軍隊原地休息。他帶來的五十萬大軍,只損失了幾萬人,對他來說不算多。但他感到這場戰爭不像他想得那樣容易了,似乎上了修仙界的修士們大當。
他不能想像殺了千巖之後,軍力疲憊,會不會被修仙界趁機吃掉。但要是讓他就此放過千巖撤軍離開,又很不甘心。
天清門。
對於魔軍的悍勇,修仙界的修士門都被震撼住,同樣是血肉之軀,同樣有修為在身。魔軍為什麼如此強大,他們有些明白了,他們缺乏凝聚力和對敵作戰的瘋狂。
攬月塔內,數十位元嬰修士目睹著兩伙魔軍自相殘殺,一些不明情況的人都覺得稀奇。經過天河天河神君的解說才算瞭解,紛紛對楚澤衣表示了服氣。
楚澤衣冷然望著天空,千巖魔君性情他早就瞭解的通透。所以白玉珮還在身上的時候,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對千巖的元神上下了裂魂咒。
果然,千巖魔君目的是要趁著修仙界和盛世大軍鬥得兩敗俱傷,好渾水摸魚。
不過他最終失敗。
楚澤衣微笑了一下。